《楚汉流》音渡三点七

20、第二十章

　　程楚也醒了过来，看着小苏也很是意外，捏着它的耳朵笑说：“小淘气，可跑回来了，还让我担心了好几天呢！”

　　恩？我疑惑的看着程楚，他对着我神秘一笑，一招手，小苏哧溜一下就从我怀里跑开，冲到了程楚怀中，脑袋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
　　“小苏怎么会在这？”我问程楚，手还不停的拨弄小苏的耳朵，软软的好舒服，
　　“那日我准备去找你，在家里匆忙的收拾了一下，要走时却看见它在角落里藏着，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瑟瑟的发抖，我心里难受得紧，带着它一起上路，它随我去咸阳赴吴中，再到领兵反秦，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每次看到它，我就有点安慰，从它身上我能看到你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很幸福……”程楚看着我，满是柔情，小苏晃着脑袋在我俩中间左顾右盼，然后趴在床上进入睡眠状态，

　　我和程楚碰碰它也没反应，只好由着它了，
　　程楚轻轻的抚摸它的白毛，轻轻的对我说：“它也该累了，昨天晚上跑出去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呢！”
　　“恩？它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程楚把脸贴到我的肩膀上，神秘的说：“它啊，好像真的懂事一样，每次我做了什么它不喜欢的事，它都自己生气跑掉，过好一会儿才回来呢。”
　　“它不喜欢你做什么啊？”我歪着脑袋问他，
　　“它啊，不喜欢两件事，第一件是喝酒，第二件是绫罗。”
　　“绫罗？”是什么，我不禁疑惑。
　　“昨夜大帐中的女子。”

　　是她？我愣了一下，一直没有来得及问这件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个这么妖媚的女子，她是什么来历，而且，她真的是很美，想到她偎在程楚怀里的情景我就……
　　程楚看着我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用手托起我的下巴，戏谑着问我：“怎么，吃醋了？”
　　我咬着嘴唇，嗔怒的打开他的手，有些生气，他最好能解释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然……哼！
　　我隐隐感觉自己的眼睛里精光四射，我不怀好意的看着程楚，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得他心惊胆颤，他苦着脸说道：“苏苏，你现在看起来好凶狠呢……”他猛的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蹭着我的鼻尖柔声道：“小傻瓜，你一定要记住，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郑重的说：“这里永远不会背叛你，你是我的全部……”
　　他散落的头发扫在我的脸上，好痒，我伸手挠了挠，问他：“那她是什么人？”

　　程楚收起笑容，坐起来给我盖好被子，披上衣服下到地上，正色道：“她是半个月前项梁突然送到我营中的，当时我军正与秦军对峙，项梁的说法是怕我行军劳顿，独自寂寞，起食无人照料，特地送来的一名歌姬，当时人已经送来，我无法推辞，就留她在营中，但极少见她，她却机灵得紧，每次见我心情不好独自饮酒时就会不加传召的到我帐中，也不做别的，只是在一旁帮我斟酒，偶尔舞一曲，我也未加阻拦，只是我有几次喝醉时她都想给我侍寝，还好我从没醉到不醒人事，也从未发生出格之事，我原以为是叔叔的一片心意，但现在看来，她的到来似乎还有别的目的。”程楚到桌边拿起酒壶斟了一杯在手中把玩着，脸上有一丝嘲弄之意，

　　不错，我脑中灵光一闪，按程楚所说，绫罗来此是半个月以前，而那时正是我从蜀地逃走没多久，看来项梁在知道我逃走的消息后，已经想到我会设法找寻程楚，所以马上送来一名歌姬，名为劳军，实为监视，以防我暗中跑来给程楚揭他的底，可惜他还是棋差一着，让我在他的眼线的眼皮底下见到了程楚，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你打算怎么办呢？把她送走？”我略有些担忧的问，
　　“不，如今战事已平，项梁已经带齐兵马进驻薛县，我不日也要带军前去会师，若此时把她送走必定让项梁起疑，就暂时留她在营中，与大军一同出发，只是我们的行事要极为小心，切不能让她知道你已经对我告知一切，”程楚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歉意的说：“苏苏，看来要暂时委屈你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对他报以淡然的一笑，我明白，如今的情况我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在他身边，除了绫罗也许暗中还有项梁的人，项梁如果知道了这些，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主意，甚至有可能会对程楚不利，虽然程楚现在是他侄子，但失了本性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我与程楚一合计，决定先以士兵的身份隐于军中随军返回，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很隐蔽的职务，后来还是我聪明，想到一个很好的去处，事情就这么定了，
　　随即我跟程楚谈论起韩信，程楚略一思索，说道：“现在的形势，我也不能重用韩信，如果我身边突然的出现一个大家都很陌生的大将定很是惹人怀疑，若有人查起他的来历，就会牵扯出你，到时候……”程楚皱起了眉头，这个事情真难办，好不容易遇到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啊，可是现在的情况……
　　我俩又想了半天，最后终于决定让韩信先和我一起到随军的厨师团里供职～～～

　　我找到韩信，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有把整件事告诉他，只是说如今大军中有奸细，我们不便暴露身份，不能让人知道我与项羽的关系，所以先委屈他和我一起随军返回薛县再说，
　　韩信对我的话从来都没有异议，痛快的答应，让我的心里又难受了一下，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二天，我和韩信来到那个类似于厨房的帐篷，在里面开始了我们忙碌的一天……
　　入夜，大军都吃喝完毕，我和韩信也等来了难得的空闲，大军明日就拔营了，人人都回帐篷中休息了，打了那么久的仗，身心疲惫得很，营内静悄悄的，
　　虽然我很想去找程楚，可是此时他的帐中聚集了不少副将，绫罗正尽职的为他们献上歌舞以庆贺此仗大胜，帐中不时传出喧杂的欢笑声，我在帐外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自己来到营外不远处的一片山坡上，四下寂静无人，空气里流动着安宁的气息，月上中天，光华如炼，夜幕中的远山都蒙上神秘的朦胧色彩，远处不时有鸟叫声响起，在山野间回荡得悠远，

　　我就地坐下，凝视着远方，夜色中的那座黑色的城池就是襄城，如今已经是一座空城，周围散落的累累白骨散发着森然的光，没亲眼见过永远不了解死亡有多么惨烈，
　　虽然我不想让自己怨程楚，可是如今在这里遥望襄城，我却悲从心来，那些冤魂是否能原谅他呢……我，不知道……

　　身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韩信？
　　他在我旁边坐下，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也不说话，转过脸去望着远处出神，
　　我们二人就静静的坐着，很默契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周围依然寂静。

　　“你别怪他……”
　　半晌，韩信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我一时不解，愣愣的看着他，

　　“你别怪项将军，”韩信看着我定定的说，“我知道襄城一战你至今难以释怀，你对死者深深同情，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要明白两军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许项将军的做法你难以接受，但是同情敌人是兵家大忌，在战争的立场上，他没有做错，要推翻一个王朝，必然会有流血和牺牲，当局者没有能力控制的，项将军作为一军主帅，指挥千军万马，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士兵的性命，他不能留给敌人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一个成功的将领就要有冷静的思想，该同情是就同情，对敌人就该毫不留情，襄城军民誓死卫秦国，就像曾经的六国憎恨秦国一样，他们也同样恨义军，如果他们有机会我相信同样不会饶过项军任何一个，你看着项军死在你的面前你就不难过吗，这一点来说，他没有做错，如果换作是我，我也许也会这么做……”

　　韩信沉静的说完，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脑中不断体会他刚才的那段话，
　　好一会儿，我抬起头看着皓月当空，轻轻的说了一句：“或许你说得对……”
　　我和韩信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在山坡上，直到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我们才仿佛活了过来，
　　“回去吧。”我朝他一笑，起身往回走，韩信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远去，

　　谢谢你，韩大哥，我心里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