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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 ...

  •   艳阳高炙,父亲严厉的脸在亮得发白的阳光下有些模糊。我眯细了眼,努力看清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寒月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前往后挑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冷的弧光,有点像午夜冰冷的月光。我有些晃神,不由想起那夜失心林中的那一幕——

      月光被树叶切割成千万片,稀疏的应在叶坤的眼上。他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仿佛就要被月光打扰,从美丽的梦境中醒过来。一只白皙的手抬起,轻轻的覆在他的眼上,月光映在她的手上,反射出一片的银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银白,记忆里,只有父亲的寒月剑能发出这样美丽的光芒,而即使寒月剑现在就在这里,恐怕也无法和这样的颜色比拟。我看的痴了,完全没有想去问他们这么晚了在失心林中干什么?

      叶坤微微蠕动,仿佛最脆弱幼小的兽,将脸埋入那女人的怀中。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跌入的是一个怎样柔软温暖的梦境,柔软得让我的心里汹涌的泛出一种模糊而酸涩的不快——不过是被一个下贱的婢女抱着而已!

      “看清楚没?”父亲冷冷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失神,我有些慌恐,低着头握紧剑开始演练父亲刚才的招式。刚起手,父亲严酷的声音就打断了我的动作——

      “不用练了,去蹲三个时辰马步。”说完,他就收起寒月剑,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缠绵花藤的之后。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午膳不用吃了,没有蹲完马步,他什么都不能做。在无双阁中,父亲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人能够违背。

      想起那夜那只映着月光的手,我心里突然涌现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当时那只手是覆在我眼上的,那有多么好……

      我决定,我要向叶坤索要那个婢女!

      一个人做梦是正常的吧?有时候也会做一两个很相象的梦吧?

      坐在湖边,阿月无聊的往水里面扔石头。这片湖不大,一望就能够看到尽头,围绕着湖长着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有阿月所处的地方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上杂草不生,很明显是人为开拓出来的,而且从泥土的坚硬程度来看,经常有人在空地上踩踏。

      突然一声枯枝断裂的的“喀嚓”声惊动了阿月,她连忙拽紧刚要扔出去的石子,回头张望。

      果然,一道黑影从树林的深处走来。林中的树都很高大,枝叶也很茂密,让人轻易的明白这必定是生长了上百年的原始森林。阳光虽然很大,但是照在那人身上的阳光只有寥寥几小块。茂盛的树叶抢走了他过多的阳光,让他的身影在阴影的笼罩之下显得有些模糊。阿月眯细了眼睛,站了起来,她知道他是谁,甚至是她看着他从四、五岁的小孩子长成现在这样十七八岁的少年。只不过她虽然看得到他,甚至可以触摸到他,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

      因为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持续了八年的,阿月的稀奇古怪的梦。

      阿月从初中开始,每天晚上就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她总是坐在相同的湖边,相同的茂密的树林,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男人,一个她从初中便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从来都走不出那片茂密的树林,树林深处长年不见阳光的黑暗和湿冷即使在梦中也让阿月清晰的感觉并深深的恐惧着。所以她总是在走入树林一段距离之后,又无奈的退了回来。她不知道她梦中的男子名叫什么,但是她总是戏称他为“蒙男”,因为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总是把自己用一块黑纱严严实实的包缠起来,就连最早的模糊的印象中,那个小小的孩子也是被黑纱裹得密不透风。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璀璨如天狼星的眼睛,在那N年不变的黑纱中显得如此突出,突出得阿月从来不敢耍诡计揭开那层厚厚的黑纱,窥探“蒙男”的真面目。因为怕,怕看到真面目之后反而会叹息真实的容貌无法和那绝世倾城的双眸所匹配。干脆让自己留有想象的空间,在每夜的梦境中看着这个每日从黑暗中到来的孩子迅速的长大。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的陪伴,阿月才能在重复诡异的梦境中平静的等待梦醒的时刻,否则也许就在八年前的某一天,她早已因为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而发疯或自杀了。

      蒙男现在已经是一个英挺的少年,长年的习武并没有让他变得又矮又壮,反而让他的身形修长轻逸,行走时犹如猫科动物般的优雅轻捷;紧束的黑衣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腿部线条和削瘦的腰,一双精瘦却有力的手臂可以柔软得不可思议,也可以坚硬得劈山断石。

      阿月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长大成人一样,看着这个优秀的男子。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闭上那双勾魂摄魄的魅眼。阿月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打坐,每当这个时候,她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冥想,外部的任何声响都干扰不了他。于是就放心的坐到他的身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这几天她碰到的让人郁闷或高兴的事情,说到最后没话说了,就开始对着蒙男的侧影发呆,胡思乱想着那厚厚的黑纱之下到底是王子还是青蛙。

      突然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悸动,阿月知道那是自己将要梦醒的预兆,就开心的对还在冥想的蒙男打声招呼,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坐在湖边的蒙男突然感到了空气中的一阵细微的波动,仿佛有什么已经消失了。他睁开眼,举目四望,除了熟悉的花草树木和眼前平静的失心湖,什么也没有。他知道,她又走了。他不知道她到底属于哪里,就如同他同样不知到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敢直面她,告诉她其实他从五岁开始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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