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的小白鼠》柏秦

6、6.外面

　　昨天晚上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又去睡觉了，最近自己睡觉的时间真不是一般的多。

　　醒是醒了……不过我可不敢再出去了。这次再来点什么的话，直接会大出血吧？

　　我很怕疼啊。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考虑了很久还是去倒了一杯温水，渴的时候就蘸一点弄上嘴唇。虽说奥斯医师说喝多的话身体好像会怎么样……但人一天不喝水不是直接就死了？那我也太冤了。

　　“啊，啊，啊。”

　　我试着发了发声，声音又比之前大了一些。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完全恢复，现在声带应该是麻痹的效用还没有过去吧？

　　脑中胡思乱想着一些毫无根据的东西，床头柜被人送来的流食还没吃，也不知道冷了没有，但我现在完全没食欲。

　　“叩叩叩。”

　　我眉目一转，望着那扇门发呆。

　　你觉得是谁？我猜是吉斯尔，他多半是来跟我道歉的。

　　“那个……劳伦？你在吗？”

　　慢悠悠的下床，我打开门，看见的正好是吉斯尔的脸，于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

　　说完又面无表情的退回到床单里去……我真不想动来动去的。下次我向奥斯医师借个备用钥匙给
　　吉斯尔吧，让病人下床开门真的太没人性了。

　　吉斯尔关了门，随口问道，“你还好吧？”

　　“之后我自己处理过了，没事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坐到我的床边看着我的喉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之前就想问了，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那次决运日的后遗症？”

　　“……连声音都变成这样？太过分了吧？”

　　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无奈的眼神，“这有什么过分的啊？不如说，如果我哑掉才真是做了贡
　　献。”

　　他一脸怪异的看着我，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哀怨，“我还是不太了解白鼠的想法。”

　　“你自己明明就是个白鼠。”

　　我笑起来，他摇了摇头说道，“欸，既然是这样，那你最好不要说话了吧。现在开始，由我说话！”

　　我哭笑不得，刚想开口挖苦他却被他认真的眼神瞪了回去。

　　……那好吧，其实我也无所谓。

　　“我来想想，我要找一个话题才行。”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我的脸，我并没有被他看得不自在。反而觉得有种被他挑衅的感觉，所以也迎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双眼。

　　结果就是他和我足足对视了一分钟什么话都没说，更别提他所谓的话题了，于是两个人终于没承受住尴尬的气氛双双大笑起来。

　　“你这不是没话题嘛！”

　　“都叫你别说话了啊！”

　　我说着好好好打着马虎眼，这个人真是太好笑了。

　　他又思恼了一阵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准备帮他一起想。

　　“不然，你就说说你在外面的事情吧。”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确定吗？”

　　“有什么不确定的？”我笑了起来，“该不会是你以前根本除了糗事就没的可说了吧？”

　　“……我才不要说我自己的事咧。”

　　他无语的望着我，再次用食指竖在嘴巴面前叫我不要说话，我点点头，他便开始自娱自乐了。

　　“……外面有很多东西。”

　　“你见过的，不过更多的是你没见过的东西……游戏机，不知道是什么吧？那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东西。”

　　游戏机？我知道，一定是装满游戏的机器。单是这样的话，我还是能明白是什么的。

　　吉斯尔的表情忽而缓和了下来，趴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温柔。我想……大概是因为他
　　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快乐的事情之类的。

　　他把头埋进自己的臂膀里，喃喃细语。

　　“呐……劳伦，你知道吗？我刚进研究所的时候真的要疯了。”

　　“也许你不这么觉得，但对我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友情，我的亲情，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我要从头开始，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宝宝一样。重新结识朋友，重新接受一个新的世界观。”

　　“但是，这个世界观和我的思想格格不入，它太可怕了。”

　　“就比如你刚刚说的话，声音发不出来你居然不生气，接受治疗的疼痛你也从来不抱怨，好像都
　　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这对我来说根本太奇怪了。”

　　嗯……因为从出生开始所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这是当然的吧。

　　“要慢慢接受哦。”我轻声的说道。

　　“我已经很努力了呀，但是劳伦，你不知道所以你体会不了的……那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

　　“这里是地狱？”我笑了笑，有那么可怕吗？外面就是天堂？这也太夸张了。

　　“嗯。”他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其实我很羡慕劳伦的。”

　　我不解的望着他，他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因为你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你不会向往。”

　　“………………”我怔怔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出去。”

　　他摇摇头，“不会，我只是觉得很后悔。”

　　“……因为，我本来可以不在这里的。”

　　“………………”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我觉得他之后可能要说出什么令人震惊的话了。

　　“你要是抱着这种心态在这里生活的话会很痛苦的。”

　　“我不清楚你的感受也根本不想感同身受，但你现在在研究所里……你懂我想说什么的吧？”

　　吉斯尔怔怔地看着我，随后苦笑了一声点点头。

　　“达不到标准的话是你不够努力。同样的，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也是你不够努力。不要找借口。”

　　吉斯尔干笑着看着一脸严肃的我，或许他也不知道此时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啊哈哈……劳伦你总是喜欢这么刻薄的对别人说话呢。”

　　我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我是为他好才这么说的。

　　“吉斯尔，我是你的同伴吧？”

　　他皱起眉头，疑惑地问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你那些外面的朋友，现在没有在陪你对吧。”

　　“嗯……你想说什么？”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直起腰坐起身，尽管有些扯痛，我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既然这样那你不就
　　没有必要再回忆了？陪着你的人可是就在这里啊。”

　　吉斯尔愣怔了几秒，扑哧一声不合时宜的大笑了起来。

　　“……你很烦诶。”我撇了撇嘴，这人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说了很不得了的话啊，这什么反应啊？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被个头比我矮那么多的人摸头还被说这种表白一样的话……我都不知
　　道要露出什么表情好了哈哈哈！”

　　……真是的，我以后都不要理他了。

　　白了他一眼，我对他摆了摆手，“你快走吧不要打搅我休息，免得我伤口又裂开那我拿你是问。”

　　“你变脸好快啊，一个人没关系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向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之后他又一来二去的推搡，被我狠狠的瞪了几眼之后干笑着妥协，叫我好好照顾自己就走出了房间。

　　……………………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对他说那些话的，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转移话题。

　　不管如何，我是出不去的。所以和我说这些话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虽然是我提出想要和他聊这个的。

　　只是和他闲聊也没关系，但我不想被灌输一些外面的知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好奇，那之后会
　　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不知道。

　　我很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现在的我也根本就无法承担。

　　……我真是个任性的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任性也没什么不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