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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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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每日按时送来的药物果然已经装在了桌上的塑料杯里。我看到有两颗药丸单独的放在一起后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这种药物只有在决运日才有机会吃到。
我去倒了一些温水,坐在桌子前,乖乖的把这些药都服了下去。
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我便又回到了床上。
不一会儿,一股暖流便传遍了我的身体,很舒服很舒服。身上所习惯的刺痛感一个接一个的消
失,一周里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是最放松的。
这种感觉都托了那两颗单独放在一起的药丸,那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东西。
接受治疗后的一星期也称为观察期,随时都可能因为治疗的激素和身体相斥而产生各种各样的疾病,甚至死亡。
我个人觉得一周一次的药丸是给活下来的白鼠的奖励,因为死了可就吃不到了来着。
我想,我能活这么长时间一定是托了奥斯医师的福。
因为我和其他活了同样时间的白鼠不同,我的身体要更差。虽然有的白鼠外表比我更纤弱,但他
们的身体素质大多比我要健康。
总觉得一直是被奥斯医师吊着那口气,因为他每次决运日后给我的药所以自己才能撑这么久,不然早就命归西天了吧。
这么想着,心里对奥斯医师的感激又增加了一倍。
看了看墙上的钟,我无奈的坐起身,虽然觉得麻烦,但是决运日不可以不去。
慢悠悠的出了房门,和吃过早餐的吉斯尔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到了治疗室的门口。
门内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他们和我一样是周日决运日的人。
他们小声的谈论着什么,我依稀能听到一些人在和自己的朋友说什么活下来了真高兴。
然后又垮下脸来看着对方苦笑。
我了然的点点头,这也是当然的吧,因为确认存活之后就要面临又一次的死亡威胁了。
嘈杂声虽然很多但是很小,所以我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劳伦哥哥?”
从背后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童声,我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月森,一个比我小六岁,水灵水灵的孩子。
我转过身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摆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你也来了?”
小小的月森点点头,瞳仁一样的眼睛月牙儿般的弯了起来,拽着我的衣摆甜腻腻的说道,“今天也是月森的决运日嘛!”
我点点头,“准时来了,真乖。”
他抿抿唇,把我拉到队伍后面排队,“今天也能见到劳伦哥哥,真好!”
我嗯了一声,“我也是。”
“那个……下周,下周还能再见到劳伦哥哥的吧?”
“……”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抵触。如果不是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我一定会生气。
因为不同的白鼠所进行的治疗课题不同,房间地点也不在一起。所以从决运日认识的朋友,除了决运日以外的时间根本没机会碰到。因此他们一般都会说下周见。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就当他人小不懂事吧。
“下周劳伦哥哥会去找你的。”
月森眼睛一亮,深深的点了点头。那副开心的样子仿佛得到了最爱吃的糖果。我猜他一定没什么
朋友。
然后我和他便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当快轮到我们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月森浑身都在颤
抖。
大概是看到眼前这么多试管里的不明液体还有奇怪的器皿而感到不寒而栗吧。
前面有几个人刚刚接受完注射便晕倒在地,月森也看到了,医生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让人送走。
我只能想着应该是送到奥斯医师那边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不过治疗室里这种刺鼻的独特气味真让人不得不皱起眉头啊,还有那种压抑的气氛……连我都觉
得毛骨悚然,何况一个孩子呢。
我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在。”
月森点点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劳伦是吗?”
“是的,医生。”
治疗室的医生把笔递给我让我在单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一个眼神示意我把衣服脱掉,在这
么照做后,他便用棉球蘸了一点酒精在左手肩膀擦了擦。对我进行了皮试。
“劳伦哥哥,疼吗?”
“不疼。”
身后的月森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他用鼻腔低低的嗯了一声,用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自己又不是没试过,还问我。我只能心里觉得好笑,叹道月森不愧是小孩子。
而后坐在另外一边的医生用棉球在我的伤口上按住,小声嘱咐我不要乱动。
皮试结果之前医生一直在看着我的履历调配药物,皮试结果出来后,医生看着电脑上的结果,看
着我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上次的剂量中等,这次调大一点可以吗?”
我虽然心里想着我怎么知道可不可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接着右手的手臂也被医生擦上了酒精,我觉得稍微有些辣疼而皱起了眉头,上周的注射也是在那个地方打的。现在还有些红肿。
然后医生便从面前的铁盘里拿出细长的针管对着空气推了一推,针管里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了一个
弧度,而我看着却有些心惊。
这个里面的东西,或许会让自己在几秒后死掉也说不定。
我想再也没有比针管更令人生寒的东西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冰冷的中介物戳破我的皮肤,里面的蓝色液体经由医生的手一点一点推进我
的血管,融入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此时的我,除了屏住呼吸之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平复心情的方
法,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论经历多少次都令人不快。
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排斥这些液体。呼吸愈来愈急促,心脏的跳动渐渐的变快,头晕的迹象也开始增加。
医生慢慢抚摸着我的背帮我顺气,可我完全没感到呼吸顺畅,只是觉得头晕脑胀,身体忽冷忽热。
“劳伦哥哥……?你怎么了?”
身后月森不安的声音响起,似乎急得很想摇摇我可又不敢动。原来清脆的声音在现在的我听来甚是烦躁,头痛欲裂。
在我觉得难受的时候,医生们却一直都没有动作,反而坐在一边观察我的反应。我第一次真正的
感受到了生死的感觉,也知道了自己能活到现在是多么幸运。
身后的月森急的跳脚,跑到医生的面前问他们为什么不作声,医生却完全没有理会他,托着腮帮子看着我的反应。
我看着他们那种像是观察动物一般的眼神,恨恨的咬了咬牙,只能在心里强行对自己说着没关
系,没关系。只是头痛而已,还没有具体身体上的疼痛,没关系的,没关系。
月森左右顾盼都发现没有人理会他,跺了跺脚,拉着我的手就要带我出去,“劳伦哥哥,月森带你去找奥斯医师!”
我的头上满满的都是汗,走一步仿佛都会晕倒,被他这么一拉整个人都栽倒下去。冰冷的地板让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起来,痛楚也愈发清晰。
月森愣了一下,跪在我的身边向我道歉,想要拉我起来,然而他娇小的身材却没能完成他的心愿。一边的医生大步走来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能走,你还没接受治疗。”
月森一把甩开医生的手,“这是治疗吗?劳伦哥哥都这样了,你们这是治疗吗?要是治疗的话,现在就治疗他啊!”
医生们皱起了眉头,几个人强行把月森按到椅子上,月森胡乱的踢着双脚,一副要哭出来的神
情,“救救他啊!你们是医生啊!”
身后的白鼠们看到这个情景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开始唏嘘,有的开始嘲笑,更多的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一直默默的旁观着。
我的神智开始模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地板上,每个部位都好痛。
“给他打个镇定剂。”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你们先救救劳伦哥哥啊!”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我偏过头眯着眼睛望着椅子上的月森,他精致的小脸被泪水哭花,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被两个医生死死的按住肩膀,哭喊着被打了镇定剂,在那之后一段时间还在低喃着哀求他们救我。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心底却开始冷笑,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缓缓的闭起眼睛。
——“把他送到奥斯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