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落尽》吴明仕

14、欠

　　西渚没有直接回家，他抱着我来到我跟季九川约定的地方，果真空无一人。
　　“我知道季九川不会在这。”我小声嘀咕道，有点怕西渚再次发飙，那绳索的威力恐怕远远不止那样，西渚十分的手下留情了。
　　“哦？”西渚拖着尾音，有点季九川说话时的调调。我低着头瞥到他挑着眉看着我，脸上喜怒不辨。“你知道得还挺多，倒是跟我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能否从中获得点什么利益呢？情报也行。虽然刚才西渚样子很吓人，毕竟没真对我怎样，至于以后会不会报复当然也说不准。权衡再三，我还是想跟西渚讨价还价下。就当是投石问路，知道以后是更隐蔽的搞小动作还是适当的也跟他做点交易。于是我抬头问他：“如果我说得对，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看本君的心情。”西渚话语刚落我们已经回到了西渚的小院子，我跳下他的怀抱坐到院中的石桌上，西渚随即坐在了我对面。
　　“首先从你救我开始说起，季九川的意思是你是把我当成‘小红儿’的替代品，可依我看，无论是江南的初遇还是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态度，可能有那方面的原因，不过那肯定是其次，你应该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季九川不明所以，以为我在你这有点位置，恰好他想窥探你某些秘密，于是选择利用我。”我停顿了下观察西渚的表情，可他一直都挂着那淡淡的微笑，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再说最近的事，本来我觉得住在这以及认识王雪柳都没什么可疑，可自萧均昱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萧均昱每天乐此不疲的来找揍我猜是他那个从商的哥哥萧君庭让他来的，意在查探我们的底，而你竟然每次都应战就奇怪了。萧均昱的目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可你每次都辜负大好早晨陪他玩这无趣游戏，为什么？因为你对他有目的。还有就是我们住的位置以及王雪柳，王雪柳不用多说，萧家内定儿媳，跟萧家关系密切，而这院子的位置看似寻常，其实也不寻常。因为住的是杜衡，杜衡有个相好的姑娘却是萧家三小姐。”西渚脸上笑意增加，我倒是把握不准是赞许多还是讽刺多。“所以，西渚你来京城的目的是萧家！”终于把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心里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自豪，我定定的看着西渚，期待他的肯定，连之前的恐惧都忘了。
　　“勉强！”只是勉强，看来里面玄机果真是大着呢。“本君允许你提一问。”
　　“你的真身是什么？”
　　西渚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是活得太久连自己也不记得了。然后一脸惊喜，笑得无比单纯、真挚的吐出两字：“草木”。我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瞪着眼看着西渚伸了个懒腰，无比快活的走进自己房间。好一个“草木”！老娘刚看你使的那根碧绿捆仙索、这身用法术变出的绿衣裳，还有一身草木清香就猜到你属草木，你竟然装作冥思苦想，还佯装单纯、真诚的跟我说属草木，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神仙！我怀着无比的怨念回到自己房间，其实今天这事的结果虽然出人意料，可经过今天的事可以看出西渚对我的底线是很低的，或许我也不必故意伏小做低。兴许是觉得被欺压太久了，突然发现不用夹着尾巴做人就有种愉悦感。明天以及以后会是美好的吗？至少现在我觉得是。
　　因为怀着希望睡下，竟然是额外的好眠。当我睁开眼时已经接近晌午，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看来琴书见自己没醒就没叫我，还是自己去厨房拿吃的吧。可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去琴书房里跟书房都没看到琴书，我只好去西渚那看看，结果只看到琴书躺在西渚的床上，模样看着怪虚弱的，看得我可耻的想歪了。转身，去外面寻吃食去。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今儿西渚不在，似乎是个干某件事的大好机会。重新回到房间翻出西渚逼我换下的我本来的那件红衣，我直接朝西渚房间走去。知道为什么琴书怕我、西渚要我换下这件衣服吗？因为这件衣服是用我杀过的人的鲜血染红的，它让我铭记那段仇恨，还有自己犯下的罪孽。而琴书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其实琴书畏惧的更多的是这件衣服，而不是我这个人。
　　琴书见我拿着那件衣服走进来，本就有点苍白的小脸更加白了几分。
　　“琴书，我想问你件小事儿。”我笑眯眯的走过去蹲在琴书面前说。
　　“什么---什么事？”
　　“不用紧张，我就想知道‘小红儿’到底跟西渚怎么认识的。”琴书咬着唇，眼神闪烁，小身板儿绷得直直的，久久不肯说。“你不说也行，我倒是想让你试下我这衣服，看你穿着会不会很好看。”我抖了下那件红衣，作势就要给琴书穿。
　　“主子不让我们说。”琴书吓得眼角都湿润了，我只恶狠狠的继续逼迫。“那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我说！”琴书架不住吓，终于答应。我将红衣扔至一旁，琴书才抹了眼泪继续说：“大约六七百年前，主子有次在凡间游玩遇上一只红狐，见它挺有灵性就将它带到仙界饲养。它很听话，主子一只很喜欢它，可那是只有意识且不久就要化人形的狐狸。久而久之，它对主人有了非分之想。而且因着仙界众人看主人对它极偏袒就一直谣传着主人对它有情，它就信了。直到一次意外，它发现主人喜欢的是男子，一时接受不了私自逃下凡间。主人觉得等它知错且要渡劫时自然会回来，可是它却死在凡间了。就这样而已。”
　　“那西渚跟它到底是不是单纯的主人跟宠物的关系？”琴书低着头边滴着泪珠子边摇头，算了吧，琴书也是不敢猜测西渚的意思的。捡起衣服走吧，然转身那刻我顿住了，西渚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门口。我立马又转过身去，摸着琴书的头，和蔼的说：“琴书乖，姐姐知道你不舒服，等下就给你拿药过来。”从琴书的位置看不到西渚，琴书只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就缩成一团当鸵鸟去了，我就坦然的从西渚身边走过。刚走出门就看到院中石桌上的美食，原来西渚是出去给我买饭。我直接坐过去大快朵颐，任由西渚坐在对面，我自巍峨不动。
　　“江南的时候，本来我只是去取下定的书，不巧只是一瞥，就远远的注意到你，那时我想我跟你还真是有几分缘分。”按着见过就算有缘，那跟你有缘的还数得清吗？我默默腹诽。西渚停顿了下，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又继续说道：“白露，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