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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秘密既然称之为秘密,自然是不想有其他人知道,但既然已经有人知道,并且被捷足先登挖走,我就特别特别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我觉得挖不到盒子就算了,还想着母亲可能埋下去以后又反悔把它挖出来也说不定呢。不管盒子里的内容是什么,都是母亲的秘密,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我就尊重她。而现在却不一样了,盒子是确实埋在树下了,母亲后来没有把它挖出来带走,奇怪的是戚却知道这件事情并且私自把它挖了出来。

      到底盒子里装了什么呢?真的很好奇,但是我更好奇的是这件事情跟戚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悄悄的把盒子挖出来,现在盒子在哪里?要是直接去问戚,她会不会说呢?

      我先迂回的问了一下和戚差不多年长的侍人,关于戚的事情,大家知道的消息都差不多。戚是姚氏家奴的女儿,本来商人就地位不高,作为下人的家奴就更不用说了,更何况还是个女儿。这些标签全部贴在戚的身上就意味着她永远只能做一个侍人,嫁人也只能嫁个奴才,一辈子都要为主人服务,永无出头之日。戚与母亲差不多大的年纪,并没有在合适的年纪嫁人,扫院子的侍人忠说戚在好多年前曾经有过嫁人的机会,他都看到戚在偷偷给自己绣嫁裙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不了了之。

      那你知道男方是什么人吗?我问忠。

      不知道具体的,但好像听说是裴家的家奴。

      裴家?是商贾裴家?就是经常来找我玩耍的裴珠裴姑娘家吗?

      嗯,应该是吧,能给家奴娶妻的富商全邯郸城能有几家。

      “好,我知道了,谢谢忠,我问你的这些,你可不要和戚说哦。”我边说边走上前,从袖袋里掏了一个布币给他,他笑嘻嘻的应了诺,转身走了。

      提到这个钱,我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猛的精神了。还在王宫的时候,母亲经常给我一点小钱,虽然我并不知道怎么用,也没有地方用,但我还是收下藏好。另外必须要提的是:母亲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一笔巨款,她告诉我收藏的位置,说要是我某天落难什么的,就去那里把钱取出来,金额大到足够我和外王父衣食无忧渡过余生。到了姚家以后,外王父也隔三叉五的差人送钱给我,我说我不需要,但外王父说,姚家的子女,自小都要学会打理钱财,钱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拉拢人心,但是,钱亦是把双刃剑,可以招来杀身之祸,亦可以带到料想不到的幸福。

      自从知道裴珠家与戚的事情有关联以后,我便日日盼着阿珠来看我。受伤之前贪图玩耍,觉得日子短的如白驹过隙,而自从开始养伤,日子便如卫河一般长。话说,我还没见识过卫河到底有多长呢,只是听他人讲起,说河面有三里宽,河上有舟,春日的时候泛舟卫河之上,两岸桃红柳绿,莺啼鹊鸣,煞是美丽。

      可是,等了好几日,阿珠也没有来看我,我便差人去请,可侍人回复说阿珠近日不在邯郸,随她母亲去中牟外王父家了。

      中牟?又是一个敏感字眼,中牟梓臣,而阿珠的外王父家又在中牟,事情不会有这么多偶然的巧合吧,这中间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有些头绪在一点点的冒出来,这些事情聚在一起就像是个乱糟糟的线团,有个线头伸在外面,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扯住它,再细心的一点点理出主线,最后解开那些结。

      日子实在太无聊了,没有人来陪我玩,戚也不再给我说故事,她现在最常做的事情是蹲在院墙下看着天空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我有几次想过去跟她聊聊天,可是她一看到我就紧张的不得了,我还没开口说话她就说她还有事要做,匆匆忙忙离开。有时候我很想学那些有了钱势就开始作威作福的富家公子,那些人遇到这些情况,肯定会把戚抓起来狠揍一顿,刑讯逼供。而我,只是个装在九岁女童身子里的异世人,我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她某一天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我一边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往池塘里扔树叶,有一群鱼游过来,又有一群鱼游过去,怎么也数不清红的有多少条,黑的又有多少条。我恨恨的从河边捡了块石头,打算扔进鱼群中去发泄一下,就在我寻到合适的位置站好准备行凶的时候,突然发现水面上我的身影后又多了一个身影,唬我一大跳,连忙转身想看看是谁,可塘边湿滑,我转身的力度过大,于是,毫无意外,我没能控制好身体,扑嗵一声摔进河里。

      因为身着宽袍大袖,有浮力支撑,我的身体开始缓慢的下沉,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慌张,只是想着,我的体积可比刚才捡的那块石头大多了,鱼全被吓跑了吧?还有会不会这一世的寿命就这么长,等眼睛睁开,我不知道又会出现在哪里朝代?要是回到21世纪就好了,我有点想念那个空气污糟却科技极为发达的时代……

      可事与愿违,我没能再次投胎转世。

      很快,我就被人从河里推出水面,有好多人伸出好多只手把我胡乱扯上岸,接着有人使劲的拍我的背,我吐了好几口清水出来,溺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永远都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刚才是谁站在我背后的?”这句话说出口,吓了自己一大挑,我原以为自己是用怒气吼问的,可实际出来的声音却嘶哑的像有故障的电台,嘶嘶啦啦的割着我的听觉,相信围观众人的感受是一样的。我看到乳母涂和侍人乌分开众人冲进来,一个抱起我开始哇哇大哭,一个站在边上摸摸我的头,摸摸我的四肢,发现无碍以后也跟着哭起来。

      早有人去通知外王父,不一会儿,就见外王父带着巫医匆匆赶过来,乳母涂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回卧室放至榻上,含着眼泪继续抚摸我的发肤。我笑着告诉她说我没事,巫医检查后也确定说是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休养几日便可,但因时至初秋,为防着凉,还是开了一些袪寒的药物,嘱咐侍人定时熬制伺服。

      外王父自责不已,说我至姚府不过八月有余,居然受伤两次,实在是大罪难赦。我宽慰他说没关系,两次遇难都化险为夷,说明母亲在天上守护着我呢,我不会有事的。外王父又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匆匆离开了,乳母说姚公刚才在前堂与客人在商议要事,正至紧要关头,却听说我落水,急的抛下诸人离开,甚是不妥,现见我已脱险,还要再去商议。

      真的很难受啊,我让乌让室内众人离开,想着喝了药之后闷头大睡一觉。

      待众人离去以后,我便问乌是谁救我上来的。说到这个,乌气的把药碗一放说:“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秦国的赵政,肯定是他推公女下河的,然后再假惺惺的跳下去把人救出。公女每次遇见他都没有好事,下次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离他远点?我倒是想啊,可是这倒霉催的孩子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啊,后脑勺的伤口刚刚长好,这次又差点淹死。

      他最近为什么一直出现在姚府?我问乌道?

      谁知道啊,最近他和他父亲经常来见姚公,还有另外一人,四人经常遣开侍人在堂下密议。

      我明白了,可能大人议事赵政觉得无聊,便在院里四处闲逛,而我就是那个他无聊时的牺牲品。

      侍人熬的药又浓又苦,我闭着眼睛一口气喝下,然后蒙上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暮色一片,墙角的梅枝被檐下灯光打照在窗纸上,折射出剪纸的轮廓。可能因为药的缘故,我出了一身汗,身上粘哒哒的难受,我喊乳母乌,想让她帮我找衣服过来换。可半晌也没有人回应,我连忙爬坐起来,发现室内空荡荡的一个侍人也无。

      乳母,乳母,乌,乌……

      在我的连声叫唤中,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可能已经到了月上柳梢的时辰了,门前的地上映出一大片白光,有个人影慢慢的走过来,室内尚未掌灯,身影逆光。他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因你今天落水,侍人们都被总管喊去训话,你要喝茶吗?我帮你倒。

      是赵政,我一听他的声音就气呼呼的说道:“不用,害人精,请你离我远一点,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干嘛,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着池水自言自语?

      关你何事?我在对着池水下咒语,要你以后不准靠近我三丈之内,否则乱棍打死。

      这么凶?看来身体无恙。

      虽然因为逆光,我看不清赵政的面容表情,但是我能想像到他在讲这句话的时候眉毛一挑,嘴角咧出坏坏一笑的样子。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逗留在姚府?

      今日害你跌落池水,心中内疚,看你喝了药睡着方才心安,刚才又见你尚有力气骂人,想必是真的无事,我便可放心离去?

      “难道从我落水后,你便一直在门外侯着?”我抓住他话里的只字片语发问道。

      不然你以为侍人们敢一个不留全都去听训?

      我不再说话,他径自去点了灯,然后又转身去倒了一杯茶放在我手边的案几上,接着把头伸到我面前仔细看了看说:“赵明月,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落水以后一点也不慌张呢?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你期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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