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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拷打 ...

  •   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浓烈地让他感到恶心。胃中一阵痉挛,竟是险些呕吐出来。
      他自然是吐不出来的,他清楚地知晓,这些都是他的血,他自己的血。
      石室中安静地出奇。
      他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血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滴答!”
      “滴答!”
      并不如水声那般清脆,而是低沉,凝重。
      这让萧林很失望,他从前一直以为水和血是一样的。
      云沐轩便是这般对他讲过的。
      那是他和云沐轩在沙漠中迷失多天后,在他虚弱待死之际,云沐轩割开了他自己的手腕,喂着萧林喝下了他的血。
      萧林朦胧之中,也还知道抗拒。
      但他缺水多日,早已力气全无。云沐轩将胳膊硬塞入他的口中,他根本无力反抗。
      “放心,林儿!血和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滴落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萧林此时才知晓,云沐轩是在说谎骗他的。
      而此刻,这些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云沐轩的血,从他的身上,一点点滴落到石地上。石室中,能清晰地听见它们的回响。
      身体各处都在流血,伴着疼痛。
      他不敢动,只要他身子一动,甚至一个深促的呼吸,身体的各处伤口都会做出反应。灼烧般的疼痛,会从一个角落蔓延至各处。
      双手还是被牢牢地缚在刑架上的,麻绳已经深陷肌肤,撕扯地生疼。
      但这比起被打了几百鞭的痛苦,还算不了什么。
      “你还是不肯说吗,小师弟?”
      循着声音,萧林抬起头来,望向站在墙角的那个男人。
      他正盘着双手,依靠着石壁站着,一只脚微微抬起,抵在墙上。面容英俊,目光冷峻阴暗。石室中除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身着全身黑衣,面色冰冷毫无表情的人,均是这个男人的手下。
      萧林当然也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欲流离!
      一个江湖中最冷酷黑暗的杀手组织。
      他还记得他和师兄云沐轩在沙漠中遇袭,晕倒后便被带来了这个地方,见到了这个男人。
      初见到他时,萧林甚至还很激动。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欲流离的首领,竟会是他六年未见,想念已久的同门师兄,韩少生。
      直到他被绑在刑架上,双手双脚均被牢牢缚住的时候,他才明白,这个男子,已非昔日少年。
      韩少生走到萧林身前,捏住萧林的下颚,轻轻抬起。
      “告诉我,苏涅寒到底在哪?”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苏涅寒是灵州族长,藏身于这片沙漠之中。萧林和云沐轩此次出山,就是受师门之命,前去拜访这位昔日族长。
      韩少生想要知道的事情,萧林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能说,他说了,便是背叛师门,也背叛了云沐轩。
      云沐轩与苏涅寒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这一点,萧林是知晓的。
      萧林可以背叛师门,但是他不可以背叛云沐轩。
      在此之前,萧林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够忍受。他一向很怕疼,因此也不爱练武。他父母早逝,十岁时便和云沐轩生活在一起,至今已有六年。六年间,云沐轩几乎从不离他左右,教他习武,陪着他闯祸。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萧林想做,他都由着他,顺着他。他大他七岁,萧林已然习惯了云沐轩在他身边,甚至无法容忍他几日的离开。
      这次走进沙漠,也是萧林死活要跟来的。
      但是现在萧林却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他的任性,云沐轩自己应该会很快走出这片沙漠的。他也不会被袭,至今生死未明。
      他不知道云沐轩是否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知道他被捕,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萧林自然不想这样。
      尽管他很想见他,他更害怕他会遇到危险。
      韩少生将手指放在萧林的伤口上,轻轻地滑动,萧林因为疼痛而不断向后缩着身体,无奈双手双脚都被绑死,根本躲闪不开。
      他已经被打了两百多鞭,上衣已被打烂,和着血迹东一片西一片地挂在身上。皮肉绽裂,血迹纵横,望之触目。萧林甚至不敢低头去瞧自己的样子。
      韩少生却在把玩似的抚弄着萧林的伤口。
      萧林紧咬着下唇,眉头紧蹙,眼泪在眼框间流动。竟是硬是将这般疼痛承受下来,一声不吭。
      韩少生抬头看着他痛苦扭曲的面庞,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想打你的,小师弟,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便放你从这里离开!”
      萧林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韩少生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面上似有不忍之色。最终还是从他身前走开,向着侍立一边手中执鞭的黑衣男子打了个手势,黑衣男子执起鞭子又开始向着萧林的身上抽去。
      虽已有了准备,鞭子打在身上的时候,萧林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铺天漫地的疼痛感侵袭,萧林只觉每一鞭他的呼吸都要停顿一下,然后第二鞭紧接又至。
      石室中宁静地出奇,除了鞭子抽打□□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甚至呼吸声也无了。
      打了不到一百鞭,萧林彻底晕了过去。韩少生命人将他从刑架上放下,为他擦了点药,将他扔在了石室中。而后带着众人离去。
      萧林半夜的时候醒来,感受着自己每一寸伤口传来的疼痛,不禁泪下,低声啜泣。
      这一刻,他好想云沐轩。
      只要云沐轩在他身旁,再多的痛苦他都能承受。
      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里。
      “要死,我也要死在师兄身边!”
      萧林这样想着想着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不知睡了有多久,面部一阵冰凉,竟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同时萧林也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绑在一起,吊在棚上垂下的铁钩上。那些黑衣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围在他身旁。
      在他右前方不远处,韩少生依旧盘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想好了吗,小师弟?”韩少生冰冷地问道。
      萧林知道,除非他开口,或者死掉,这种痛苦便永远不会结束。同时他也清楚,只要他还保持一分清醒,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很希望自己能尽快死掉。
      他这样想着,便这样说出了口。
      “你打死我好了……”声音很微弱,有气无力,但在空寂的石室中分外显然。
      紧随着他的声音,便是一鞭,重重地打在他的背上。
      昨天是前胸和腹部,今天便改为了背部及双腿。
      萧林晕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立刻被冷水泼醒,还未来得及喘息,鞭子紧接着又至。他不时能够感觉到有血迹溅到脸上,甚至连睁开眼睛看它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似乎已经流尽了。
      这样两百鞭子下来,萧林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处完整的地方,皮肤溃烂,尽是血迹,已俨然一个血人。
      韩少生命人泼了两次冷水也没有将他泼醒,这才放过他。也没有将他放下,就让他那样吊着。
      萧林迷迷蒙蒙间,隐约听见石室外一阵骚动。韩少生及他的手下都仓忙地离开了石室。 “莫非是云师兄?”萧林这样想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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