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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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暗影在我的身后拉着我的头发步步后退。
我挣扎，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
“猜猜是谁抓住了你？”
“是死亡。”我回答。
但是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不是死亡，是爱情！”
——伊丽莎白勃朗宁《不是死亡，是爱情》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不顾校园保安的呼喊，他飞快地跑出校门，骑上一辆公共自行车，朝那台红色法拉利奔去。
没有过多的犹豫，没有理会身后保安的追赶，他握紧自行车的把手，在马路上飞快地奔跑着，满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不想让那个人再消失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渐渐发热的身躯上让他忘记了冷冽的寒风，香汗微微浸湿了他的黑发。锐利如鹰黑色的眸子在夕阳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英气逼人的剑眉，紧抿的薄唇，宛如雕刻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更显狂野不羁、桀骜不驯，让人不禁想起奔腾在热带森林的狮子。
红色法拉利在一处风化场所停车了。
矗立在贤眼前的是一家富丽堂华的酒吧，或者说不纯粹卖酒和食物，可能还经营着别的产业。
湘叶在一群黑衣人的包围下进入了酒吧，贤也悄悄跟了进去。
进了门，穿过一条长廊，绕过一个有喷泉的庭院，才到达了酒吧的大堂。酒吧内部设施非常奢华，看起来也很正规，一看就是给上流社会提供娱乐消遣的地方。可是风化场就是风化场，被浑浊的香水味包围起来让贤感到反胃。
艳俗，他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人，苏瑾贤想他大少爷一辈子也不可能踏进这种烟花柳巷。
湘叶被三个黑衣人领进另一条长廊，转了几个弯之后到达了一个别致的房间。
“请在里面等候，湘叶少爷。”其中一个黑衣人毕恭毕敬地位湘叶打开房门，示意湘叶进去。
看着那装修豪华的门，湘叶顿了一顿，轻笑一下。
他缓缓地走进装修别致的房间，向后挥挥手示意黑衣人撤退。
门“嘎”一声被关起来了。
暗红色沙发放置在房间中央的位置，周围放置了仅做装饰用的家具，紫色丝绒做的窗帘拉得很严，湘叶打开位于房间一角的落地灯，粉紫色的灯光并没有想象中的明亮，但也让湘叶清楚了房间的内部设施。
这间房连接着两扇门，一扇门连接着卧室。
湘叶环视四周，低哼一声，坐到沙发的一角上。沙发上洒满了香水，湘叶早已习惯香气浓郁的房间，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深深地吸一口，用舌头将烟压到喉咙里，再从鼻子出来。
湘叶开始无声地笑，微微收紧的眼角流淌出几丝慵懒。他咬着烟，仰视着天花板，眼神却飘出了窗外。
秦湘叶呀秦湘叶，无论在别人面前你多么风光，你也不过是一只演尽繁华的木偶。
想到这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思绪忽然又飘到那个人身上。想起不久前那个人问自己，问为什么要做这些事的时候，当时自己也是无言以对的。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是个多么肮脏的人，想好好地欺骗下去，因为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了之所以为人的感觉，感觉到在遇到他之前，自己的人生都是白费的……想在这个人面前变成另一个人，而不是那个满身污秽的我！
“喀拉”一声房间的门从外面被粗暴踢开，门外看守的黑衣人已经倒地。
“秦湘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磁性低沉的嗓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目睹这一幕的湘叶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瞪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因为惊讶一截烟灰抖到了大腿上。
“瞪什么瞪啊，快走啊！”黑发少年低声怒吼道，似乎有点恼怒于金发少年的反应。他二话不说，抓起他白皙的手，逃出了这个令人厌恶的房间。
两人在铺着天鹅绒地毯的长廊上奔跑着，因为不是大厅，长廊上安静得能听到回音。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响着。
湘叶将视线转移到拽着他逃跑的贤身上，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啊……”低声嘟囔道。
“什么……”杂乱的脚步声让人听不清说话的声音。
“没什么……”低吼一声。
……
贤的温度从手心传来，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他低笑一声，重新打量眼前的黑发少年。凝视着他的黑眸，他想起来一个词：沉溺。
或许自己本身就想被这样一只温暖的大手保护着，或许希望这只温暖的大手，能够包容肮脏的自己，能够让肮脏的自己提供一个安心的庇护所。
贤抓住湘叶的手微微颤抖着，什么，难道他也在紧张吗？
湘叶觉得那只手带动着自己的心跳，并且认为每分钟里自己心跳最强烈的一下，就是贤的手轻颤的一秒，仿佛那只大手上的动脉，连接着自己的心脏。
渐夜，天上飘下雪花，贤拉着湘叶跑在街上，指间愈冷得泛白，满街的霓虹灯并没有吸引住两位少年的注意力，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跑着，鬼使神差的就到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座高级公寓，外部装饰得美轮美奂，时尚奢华，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居住的地方。
将钥匙孔插入门锁，轻轻的扭动一下， “进来”，贤然后对站在门外的人挥挥手，“我一个人住。”伸手打开落地照明灯。
天使般的俊美面孔勾起一抹浅笑，随即进入到这个内部装修时尚简约的房间。
一套红木家具放置在客厅中央偏左的地方，一台46寸液晶电视放置在红木客厅右侧，向着街道的是一扇落地玻璃窗，遮挡紫外线的窗帘被主人拉开。客厅连接着几扇门，一扇是厨房，一扇是卧室，另一扇是浴室。
湘叶拉开一张红木椅优雅坐下，贤则坐在他的对面。
黑发少年熟练地点起一支烟，以极舒适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慢慢地吐了口烟雾，眼神飘向天花板最后定焦在对面的金发少年身上，压低声线问道：“你……为什么要到那个地方去？”
听到贤的话语，湘叶轻笑一声，点燃一支烟，似是无心地说道：“我曾经说过或许哪一天，我会告诉你。”他的左手撑在红木桌上，托着半边脸，带着浅浅的笑容。
“贤，你觉得我……秦湘叶是一个怎样的人？”
贤大惑不解：“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湘叶带着浅笑回答，顺手抖了抖烟灰。
“反正在外人眼里我……秦湘叶就是国际知名集团SY总执行官的二公子，从小就受到来自各方的恭维与讨好，外界传最有希望继承集团的人……”湘叶略带嘲讽地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就是这些吧？”
贤坐直身子，双手放到桌上，与湘叶的目光相触，紧抿嘴唇，不做声表示默认。
“……那我现在跟你说我家里的故事，你愿意听吗？”看到贤这样的反应，湘叶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说吧。”贤凝视着那双看似波澜不惊但藏起悲伤的眸子，轻轻说道。
真想知道……你悲伤的理由……这个念头在贤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我不是父亲的儿子。”湘叶吸了一口烟，眼神飘渺地望向远方。
“我是被父亲从小巷子里捡回来的，当然，那种小巷子的性质跟你刚才去过的那种地方没有任何区别。”湘叶顿了一顿，依旧带着浅笑，用与说这种悲惨故事完全不搭调的表情看着贤。
贤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或许是他早已看出来湘叶眼里的悲伤。
“我没有父母，我从小就生活在那种肮脏地方，每晚接待着不同的客人，直到某一天被父亲捡到。”湘叶吸了一口烟，慢慢地说，声音很悠长，好像在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于是我以二儿子的名义留在了父亲身边，父亲让我过上了有钱人家少爷的生活，任何我想要的东西都能到手。在外界眼里，我就是一个被父亲溺爱的孩子，表面光鲜，演尽繁华，可是我这幅污秽的身躯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救赎。或许呆在他身边的好处，就是不用再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吧，但我认为，除此之外我的生活毫无改变。”
贤静静地听着，心好像被紧紧地揪起来一样，完全透不过气。
“是的，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说白了，父亲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当成是儿子，我更像是……养在他身边的情人，与商场的对手进行各种交易的情人……所以你也明白为什么我总是被父亲带在身边吧，居然被外界说成是溺爱……。”说到这里，湘叶停下来了，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贤凝视着湘叶的眼睛，亮得像火一样。
原来那双眼眸里深藏的悲伤，有着这样一段难为人道的秘密。
贤眼里的那团火焰似乎要将所有的冰融化。
“这次校长的事，跟以往的交易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在此之前，我都不过是一只被牵着金丝银线的木偶，只不过这次，”湘叶顿了一顿，深棕色的眸子流淌出万般柔情，“我是自愿的。”
贤想起来那天晚自修下课后，一闪而过的红色法拉利车窗上映出的那张冰冷而熟悉的脸。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眉目。在炫目的灯光下，层次分明的褐色秀发顶上映着一圈很柔美的亮光，宛如天使一般。
“很奇怪吧，这种事对于我来说跟喝茶吃饭一样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
湘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也就是你，苏瑾贤，让我认为我在遇见你之前的人生都是白费的。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做些事……也是为我自己吧。”
“能让我这幅污秽的身躯得到救赎的，就是你，苏瑾贤。我是为了你而活……”湘叶的声音轻下去，他捻熄了指间的烟，双手放在红木桌上，身体向前挪，凝视着贤的黑眸。
两人距离尽在咫尺，在那双注视着自己的深棕色眼眸里，贤看不到半分虚掩。那双眸子亮得发光，有一种太阳猛地拨开云层照亮黑暗的感觉。
“如果没有你，我想我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又或许这世上只有秦湘叶，没有我。”
“呐，我想起来一首诗，你要听吗？”
贤默默地点点头。
湘叶凝视着贤，眼睛发亮。
“……神秘的暗影在我的身后拉着我的头发步步后退……”
“……我挣扎，一个威严的声音问道：……”
“……猜猜是谁抓住了你？……”
“‘是死亡。’我回答。”
“……但是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不是死亡，是爱情！”
一阵让人长得窒息的沉默。
安静得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柔和的月光照进来，透过玻璃窗泻在两个少年身上。
湘叶盯着贤的眼睛，明澈清透。
贤的脑海里浮现出初次相遇的那颗樱花树下，姣好的唇角勾起的炫目笑容，犹如天使一样圣洁而美丽。
那个笑容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将所有第一眼看见它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进去。
而贤，自认为很不争气地，沉沦了。
湘叶依旧是他的天使，让他第一眼就沉沦的天使。
“我会用一生来偿还你。”
后来贤说道，哈，或许我当时就是被你的那一笑销了魂。
很久之后，清晨的曙光散散漫漫地从窗外斜斜地打进来，空气中微小的灰尘在光柱中四散地打转。两个少年互相拥抱睡在一起，英俊的面庞沉浸在金灿灿的光芒中，少年特有的青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仍是年少，仍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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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