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色（短篇）》DaemonHeart

3、第二章

　　//少年甩了甩发上的汗水，对着远处的天空吐出一口气。午夜的天空格外清晰，看不到阴霾。

　　舞会才是老头子和贤日本此行的目的。贤盯着镜中的自己，平日的乱发造型硬是被老头子请来的发型师打理得整齐贴服，不禁自嘲道，苏瑾贤啊苏瑾贤，想不到你大少爷也有今天呢。——即使在别人的眼里，此刻的贤大少爷温文尔雅，锐减了平日的锋芒，就像宴会上受欢迎的绅士一样。
　　豪华的大厅，美味的食物，妙龄的少女，舞会的一切事多么令人向往，但贤实在是提不起兴趣。那些赶赴舞会的千金小姐们，大部分都上过八卦杂志的封面。例如金泽财团的那个酒红色长发的大小姐，在不久前的一天早上被记者拍到和男友一起从旅馆里走出来，照片上的她那么邪魅；又例如那个外表矜持又优雅的铃木家二小姐，几个星期前好像在夜店跳钢管舞吧，难得她现在还能像青涩少女一样。而此刻，这些女人都围着一个笑容温柔的金发少年，如花朵般娇艳欲滴。
　　因为舞会的关系，贤知道了那个在他心中被标以“虚假”代名词的金发少年姓名——秦湘叶。湘叶是国际知名集团SY总执行官端的二公子。端也很宠他的二儿子，常带着他出席宴会什么的。
　　而在湘叶面前，那些女人穿上了名为优雅矜持的皮囊，似乎杂志上的一切风流韵事都与她们无关，与湘叶谈得高兴，还笑不露齿。湘叶的笑容，就算在别人眼中多么温柔多么亲和多么美好，在贤的眼中就只有虚假和看不过去。
　　哼，真讨厌这个虚伪的交际场呢。
　　贤伸展了下手指，看似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又恢复了往日的凌乱发型。锋利的五官在此刻更突显硬朗和不羁，与三秒前的温文尔雅大相庭径。
　　他停止了与身边少女的交谈，不屑地转移视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下走出了会场。无论走廊的油画多么有艺术气息，他也没用正眼看过一眼，满脑子想快点离开这个“虚伪的交际场”。
　　啊？怎么这条走廊那么长，哪天本少爷命人拆了！
　　会场外面是一片小广场，四周空旷而洁净，连夜莺的歌声都能听到。墙壁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会场里面的碰杯声、人声并没有传到广场来。
　　贤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这东西简直要把他勒死了，也许自己本身就不是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嗯，果然跟里头混浊的香水味、酒味、钱腥味不一样呢，顿时心旷神怡。
　　鹰一般的眸子环顾四周，定焦在旗杆旁的金发男孩身上。男孩背对着贤，自顾自地吞云吐雾。橘黄色的灯光勾勒出少年线条优美的身躯，周身的烟雾让他有种朦胧之美，真真美丽的光景。
　　贤没有诗人的浪漫情怀，看到这位金发少年也就只有满头黑线。
　　哎呀哎呀，真是阴魂不散呢。怎么走出来了还看见他，时运低，时运低啊。
　　回过神来，贤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湘叶纤瘦的背影，讽笑一声，原来待人温柔的文质彬彬的S&Y集团二公子和自己一样有个要不得的坏习惯——吸烟，毕竟大家都是未成年人，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都是不允许的。
　　贤径直走到站台下，身体呈“大”字躺在台阶上，从西服口袋中掏出火机，点燃了一支烟，优哉游哉地突出一口烟雾。
　　不理会湘叶的惊讶，他对着湘叶漂亮的脸蛋吐出一口烟，然后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嚣张地说：
　　“哎呀呀，原来外人眼中温文儒雅的阮家二少爷，居然有吸烟这种“陋习”呢，真让本少爷长见识了。”话语里满是嘲弄。
　　“那个，苏家的大少爷不也是吗？”湘叶还是笑得如花，但却说着与温柔毫不相称的讥讽话语：
　　“但是我可不像苏大少爷，连皮肤都被烟熏成这样，虽说这年头流行烟熏妆…哈哈。”
　　“哼，本少爷这是男子汉的标志。”贤像是被打了一激灵，站直了身子。他睨视着湘叶，“小白脸懂什么。”，嚣张地一笑。
　　湘叶把头甩了甩，索性不理会贤，走出了好几步。
　　贤舔舔嘴唇，熄灭了手中的烟，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大摇大摆地逛进广场周围的商店里，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喷漆。
　　贤的这一举一动都被湘叶看在眼里，当湘叶瞄到贤手中的喷漆时，湘叶的笑容淡下，眉头微蹙，心想这恶劣的人啊，又要干什么恶劣的事儿呀。
　　贤故作神秘地瞥了湘叶一眼，脸上浮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吸引着湘叶的目光。他似乎看出了湘叶的心思，便给湘叶使了个眼色：想知道……就跟着来呀。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湘叶这只小猫就想也不想地扔掉手里的烟头，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紧跟这贤。这时的贤愈发得意，便笑得更放肆了，让湘叶忐忑不安。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下清晰可辨。这时湘叶才发现，他们来到了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而且还是偷溜进去的，心想他堂堂S&Y集团二公子怎么就跟着这个痞子少爷干起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来了，但也只好听着这痞子少爷的指示溜进这里。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比较黯淡，在昏黄的灯光下两人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明朗，如同中世纪的油画那般梦幻却又明了。
　　贤轻轻地挪到一辆豪华的上面印有铃木家家徽的纯白色宝马前，露出孩童般恶作剧的笑容。他两手各拿一瓶喷漆，不一会儿就把纯白色的宝马变成了一件涂鸦艺术品。他也笑得愈发张狂，随手拿起两瓶喷漆扔到湘叶手里，示意他一起来。
　　贤咧嘴大笑，喊道：“哼哼，看本少爷的超人死光。”
　　湘叶一脸黑线，看着铃木家的家徽被某少爷的喷漆弄得面目全非。
　　呵，真是没办法呢。
　　湘叶拿着几支喷漆，跳到金泽家的车前，缓缓地道：
　　“呐，我可不会输哟。”

　　两个俊美的少年拿着五颜六色的喷漆对停车场里有着显赫家徽的车肆无忌惮地喷洒，像是完成涂鸦一样。他们若无旁人地摆pose，说着与大少爷身份不相称的话，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两人的笑声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里，那么爽朗而阳光，仿佛连寂静无语的星空也因他们而热闹起来。
　　正当贤发愣地盯着湘叶的笑容时，长廊里响起了紧急错杂的脚步声。
　　“喂，那边的什么人，在干啥。”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拿警棍的大汉对着他们大喝，其后还跟着几个小厮。他们朝贤和湘叶的方向跑来，那架势就跟警察发现了小偷一样。
　　看到这般情景，两人的笑容几乎是同时僵下来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心中大喊，天啊！
　　湘叶拧了拧眉心，眼珠一转，即刻抓住贤的右手手腕，迅速向停车场的边门奔去。
　　对于习惯体育锻炼且擅长打篮球的贤来说，这点小路程算不上什么，可让贤惊讶的是，像湘叶这种似乎风一吹便倒的体格竟能拉着自己以这般速度跑来这么久，不一会儿就把那群大叔甩到十万八千里去了，只是脚下的皮鞋让他的脚掌难受。
　　修长的手指结实而有力量，似乎因为长期从事某项运动的原因而生出了一些茧。看来这个面相温润如玉的二公子根本就一点也不纤弱。
　　夜晚东京的街头人山人海，灯红酒绿。两个穿着宴会西服的俊美少年在人潮中显得突兀，他们不顾形象地相视大笑，引得路人热切的注视。那样愉悦的笑声感染者每一个人。
　　少年顺着月晕的清辉觅得了一块安静而柔软的草地，四周回响着蝉的鸣叫声，清脆而不腻耳，顿时缓和了方才的紧张，目光不经意碰撞间宛然一笑。
　　那笑容，像是冬日的白雪迎来了春的第一缕晨光，像是久日的急风骤雨后天空的一抹虹色，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真切得没有任何做作。
　　少年甩了甩发上的汗水，对着远处的天空吐出一口气。午夜的天空格外清晰，看不到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