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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衣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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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随着一股汹涌的人流下了车,新世界如一卷画,越过黑乎乎的柏油马路铺展,高楼,校门,门口的保安如山门口的十八铜人,恰如其分的行人,光秃秃的树和长满褐色的叶的枫梨,矮灌木冬青和泛红的石楠,等等等等,阳光如一刃刀锋,恍惚迷离瞥进阿平的眼角。他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又一切恢复正常,普普通通的世界,平平常常的陌生地,他默默的随人流过了马路,身后是连天公墓的边缘,那里,有一条小路,蜿蜒进杨树林中。
第一天没有上班,学校从初七招生到现在,仍没有停下的趋势,这几日更盛,每天都有一两千人报道,再有送孩子的家长,果然蔚为壮观,人潮澎湃,像是一场午后的鬼集。阿平喜欢安静,如今蜷缩在清冷背阴的宿舍。
这是一幢专门的教师职工宿舍,资历老、年头深,又不愿住单元房的可以住单间,资历半老、年头半深的,可以两三人一间,像阿平这种,六人一间,校方条件管住不管吃,当然无理由听从安排。不过阿平倒也适应,平日里在学校都是住的这种集体宿舍。不过,也可能是初来乍到的缘故,阿平觉得这里的人特别怪异。
有一回,下楼梯时,阴暗潮湿的楼梯间,前面黑乎乎一个人影,纤细伶仃,挡着转角处窗口的微光。
"上哪去?"人影突然说到。
阿平心里一怔,心想我认识此人吗?当然不认识,初来乍到的,他莫明奇妙地嗯了一声,就当做陌生人的回答。
"出去吃饭?"人影又说,阿平也慢慢走近,看清对方是位女性,她绾着疏松的发鬏,深红色风衣,穿一双酱色小牛皮鞋,身材各方面都不错,虽是人到中年,仍风韵犹存,神怡情妙。他和她擦肩走过时,依旧莫名其妙地回答陌生女子。"额,厕所,嘿嘿。"简单寒喧后,阿平觉得讪讪的。
阿平喜欢哼着陈奕迅的歌上厕所,这次哼的是你的背包,声音在大卫生间里显得很空旷,初春的冷风穿堂而过,撩起门口黑蓝色的短布帘子,阿平觉得这种破旧的厕所很…很…不安全,对,是不安全!幸好里面比教暗。阿平窃笑自己的这种想法,觉得这种碍眼只是因为自己还未适应这个新环境,比如那间背阴的宿舍,凉飕飕的,冰冷冷的铁窗栅锈迹斑斑,尤其是窗外那棵乱枝蓬生的枯杨树,灰褐色的皮像没有刨过的棺木,他的记忆中见过旧时棺材店里躺着的树身,有人说味道在记忆中是最深的记忆,他也会想起棺材店里的那股甜腻腻的味道,这又让小时候的他联想到死人的肥腻的皮肤。人肉,人油,怎么会有这种味道,也许这人生前得过糖尿病,小时候他的确是这样想的,现在,看到这棵将近死掉的树,回忆就不自觉衍生了。另外,他还很厌恶为什么教师也要住六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双层床,特别是男厕所,对,就是这个他待着的男厕,为什么要和住的房间隔着一层楼,这一点最是天理难容!正因为如此,他会下楼梯去厕所,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遇见莫名其妙的风衣女,陌生地方的陌生人,或许只是过于热情,或者是认错了人,最好如此。
他从厕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