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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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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将孙啟文带至无意阁之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什么交待也没有留下,孙啟文皱了皱眉,随便踹开了一间房,将肩上的季明月丢至床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地离开了。开玩笑,他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很宝贵的好不好?哪有闲情逸致去照顾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殿下!
循着小路寻去,一抹淡紫色悄然开放在离灶房不远的角落,孙啟文忙加快了脚步,在仔细辨认了眼前的这株紫色的小草后,饶是以孙啟文再清凉不过的性子也忍不住泛起一阵激动之色。这可是一株货真价实的紫玄草!要知道紫玄草对生长的地方极为挑剔,非灵气充沛之地不破土,非雨水充沛之地不抽芽,非极阴极静之地不分叉。再观眼前这株紫玄草,八个大叉,若干个小叉,枝挺叶嫩,单从成色来看便已属上品,凑近细嗅,一股淡淡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正当孙啟文准备用药锄将紫玄草摘采至玉盒之时,眼前的紫玄草轻轻一振,随即便成了绿色,与眼前的草地浑然一体,再难辨认。
“没想到这紫玄草竟已成灵……”孙啟文感叹道,而后屏息凝气立于原地,似乎完全没有人来过,一刻钟,两刻钟……孙啟文眨也不眨的紧盯着紫玄草消失的位置,如一只猎食的豹子,伺机而动。
半个时辰后,似乎是没察觉到危险,紫玄草轻轻舒展了一下枝叶,原本的紫色逐渐显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紫玄草全部变回紫色的那一刹那,孙啟文拿着药锄的手迅速的在旁边用力一挖,以真气一挑,连着泥土的紫玄草便被连根拔起,孙啟文随即对着紫玄草根部的泥土一拍,再一捞,电光火石间紫玄草便被收在了玉盒之中。
孙啟文满意的摸摸玉盒,继续往灶房走去。紫玄草本就有着破幻明心之效,成灵的紫玄草则是能够护魂铸魄,若是将其炼制成玄丹吃下,不仅能够帮助服用者去除心性上的瑕疵,服用者还有一次感悟天地规则的机会,若是悟性高的人,在领悟天地规则之后还能创造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剑法。像天机派天机子便是凭借着一颗上品玄丹触摸到了天地趋势的边缘,一举创立了天机派,独树武林。
玄丹啊……孙啟文的眸中染上了几丝火热,不知能做什么药引呢?想到这里,孙啟文手上的动作迅速了几分,洗锅,煮水,熬药,一气呵成,不至片刻,孙啟文便在锅上架起了蒸笼,待得蒸气四溢之时,孙啟文和着玉盒将紫玄草丢了进去,手掌轻轻一震,一招隔山打牛便被施展得淋漓尽致,只听“哧”的一声,蒸笼中的玉盒便碎成了粉末。
炼制玄丹最主要的步骤便是这紫玄草的二次蒸煮,所谓二次蒸煮,便是在将辅助药材经过一次蒸煮后剩下的精华随着气体蒸出,精华气体与玉盒粉末混成一处覆盖在紫玄草的周围渐渐与紫玄草的蒸出液融为一体,在高温的熏蒸下慢慢汇聚成透明的液体,顺着导出管慢慢的流入混有菉蓑粉的冰玄壶内,待紫玄草全部便成褐色,再蒸得一会这二次蒸煮便完成了,最后只需将冰玄壶放置在天泉水中浸泡三日,在顺时针旋转上三刻钟,便能结成玄丹。
如今正是到了二次蒸煮的关键时期——十二水淬炼期。二次蒸煮一共需要加十二道水,而对每一次的加水时间与水量都有严格的要求,比如加第一道水的时间便是第一滴水落入冰玄壶内的那一刻,加水量则是五尺见宽的钵盂中有着三尺厚度的水量。每一道水的时间、量度都不尽相同也毫无规律,全凭炼药之人的手感与记忆,只其中一旦弄错一步,便前功尽弃,紫玄草也不复存在。故而炼至玄丹之人一般都会为自己找个清静之地,并派药童门外留守,不让自己受半分打扰。
就在孙啟文准备加入第七道水的时候,门边的一抹淡绿的身影让他眉头一皱,只一瞟,眉间的沟壑愈加深沉。
季明月此时的状况可谓是相当不好,气虚血弱,火脉枯竭,阴阳不济,力竭精疲,若不及时救治,遗留问题可是相当棘手;但若此时放弃……孙啟文目光纠结的望着蒸锅,只差一点,这十二水淬炼便能成功结束……
“饿……”季明月虚弱的声音将孙啟文从思绪中唤醒,看着季明月濒临极限的模样,孙啟文的目光闪了闪,最后轻叹一声,罢罢罢,就当他没见过那株紫玄草吧!
长袖一转,一株巴掌大的红花出现在手心,孙啟文屈指一弹,季明月的嘴便不自觉的张开,孙啟文迅速的将红花摘下送至季明月口中,又是一弹,季明月的嘴又阖上了。
一股清甜的汁液自季明月的嘴中弥散开来,只一会,季明月只觉得原本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手脚的麻木感渐渐消退,身体的支配权也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
季明月理了理衣裳以确保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随后向孙啟文拱了拱手,“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从第一次见到孙啟文开始,季明月便知他与自己交情匪浅,为人虽然冷漠不太好相处,但对自己这原身应该是相当了解的,在不知底的情况下,先将态度放恭敬些,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孙啟文有些讶异于季明月的姿态,他们俩之间不过一场交易,他供他药材,他保他性命,如此郑重的道谢却是显得多余,“殿下不必如此,孙某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说完,孙啟文便不再理会季明月,默默的看了一眼已经不再流出液体的导出管,认命地收拾着已经废掉药材和满是残渣的蒸锅。
听得孙啟文的话,季明月眉头一挑,他那六弟曾经称呼自己为‘大哥’,他又称自己为‘殿下’,古有嫡长子继承制,莫非这原身还是太子不成?!季明月心下虽然震惊,但面上却不改之前的恭敬,即使不知道原身与眼前这医生之间的相处模式如何,恭敬些总不会错,至少不会莫名其妙的得罪人,“敢问先生,这午饭需以何饱腹?”眼见日头偏斜,孙啟文依旧执着于清洗上,季明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再不吃点什么他觉得自己这具娇弱的身体离晕倒已经不远了。
孙啟文动作一顿,将季明月重新打量了一番,而后走至一旁,从药篮中拿出一株巴掌大的青绿药草递给季明月,见季明月接过之后便继续一言不发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也忒冷了吧……季明月心下嘀咕道,然后仔细地研究着手中的药草,巴掌大的药草似盛开的花朵一般盘旋向上,每一股花瓣又似手掌的形状,互相交织缠绕,墨青为座,淡青为冠,纯白的纹路间断延伸,盈润剔透。
这东西难道就这么直接吃下去?季明月又将药草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一股极淡的青草味,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抬头望了望孙啟文,见他正又继续清洗着台面,重新拿出一些药材再旁边备好,一副重新开始架势令季明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这是废掉了?不会是因为他吧……
又盯着孙啟文望了一阵,见他依旧没有想理会自己的意思,悻悻的拿着那棵青绿色的药草离开了。他就不信以他的智慧在这几千年前的古代还弄不到饭吃!
***
陆楚国,东宫内。
“嫣卿,你说殿下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一紫衣女子正无措的来回踱着步,柳眉,杏目,樱唇,那清纯至极的脸蛋上残留着几道泪痕,让人有种把她狠狠抱在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
“娴恬,你且先坐下,有孙先生在,殿下定然性命无忧。而且安子凯既然传来话说他们已经想到办法,那我们只须专心地为殿下守住基业,安心地等殿下回来即可,毕竟最近六皇子党可不太平。”莫嫣卿莞尔一笑,眸色含波,妩媚妖娆之气更甚,如勾人的妖精一般危险而又难以抗拒。
“六皇弟分明是想以此拖住我们,不让我们插手此次营救殿下的计划。”安娴恬秀媚一横,气鼓鼓地嘟着小嘴。
“不止朝中风波不断,京城的各个势力近期纷纷小动作不断,不止罗虎这几天每天都朝五晚九的,连最精明的邹水博都忙得晕头转向,我们这六皇弟这次可花了不少的心思,不陪他好好玩玩还真以为东宫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莫嫣卿凤眼一眯,却是笑得更加魅惑。
“把我们该怎么办?”安娴恬着急地望着嫣卿,灵动大眼中竟有水光闪烁。
“眼下的情形于我们也不失为一个机会。”莫嫣卿附在安娴恬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只见安娴恬的眼睛愈瞪愈圆,最后竟掩嘴轻笑起来。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启禀二位娘娘,凤栖宫来人求见。”
“知道了。”凤栖宫么?莫嫣卿讽刺一笑,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慢慢地走入内室。
安娴恬也立刻收了笑容,端坐于梳妆台前,冷冷道:“换装。”
一群宫女徐徐进入,巧手翻转间,安娴恬已从之前那个惹人怜爱的弱女子变成了温和却又不失高贵的安侧妃。
安娴恬望着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昌福公公,温柔一笑,“昌福公公等久了吧?不知皇后娘娘有何事要公公传达?”
昌福虽然早就听闻东宫安侧妃温柔娴淑之名,但每每接触令他这个入宫多年的老人都不禁如毛头小子一样面红耳赤,“奴才给安侧妃娘娘请安,娘娘千运祥通。”
“昌福公公不必多礼,先前梳妆耗费了些时辰,望公公不要介怀。”安娴恬对着旁边的丫鬟摆摆手,“来人,给公公赐座。”
“不不不,老奴只是帮皇后娘娘传几句话给太子殿下,站着就好,奴才谢过安侧妃娘娘体恤。”昌福朝安娴恬行了行礼,安侧妃赐座那是安侧妃善良,若他接受了,那便是他不知礼数,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安侧妃好欺负,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昌福还不屑于去做,“不知太子殿下起了没?”
“殿下一会就到,烦请公公稍待一会。”安娴恬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花茶,轻抿了一口。
不多时,便听得外面的人报到:“太子殿下到……莫侧妃娘娘到……”
昌福往门外一瞧,只见莫嫣卿身着一件綉有暗红色碎叶连枝花的襦裙,上以墨绿连襟叶封头,下用金丝含翠角修尾,再加五色孔雀流苏披帛,妖艳中又不失贵气。昌福忙低下头行礼,心下却暗自感叹着太子的好福气,安侧妃温婉,莫侧妃妩媚,二人互相扶持,不争风吃醋,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母后唤你前来所为何事?”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昌福头上响起,昌福抬头,对着那个和季明月长得一模一样之人恭敬道:“皇后娘娘昨日得了一件宝贝,想邀殿下与二位娘娘一同观赏。”
“母后有心了。”说完,‘太子’便一边牵着一个上了辇轿。
“起驾凤栖宫……”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落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