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住在百慕达》飞滚的胖次

2、第一段过去的故事

　　二零一零年五月，研究所各分队整顿。李金泽正式上位，当了CA队的副队长。虽然这于李金泽来说，是一件没有什么值得得瑟的事情，但他看队里的其他人都替自己激动得手舞足蹈，好像上位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一群人似的，也只好表现得高兴，下午开车拉众人去了一家私家餐厅，狠狠地捏爆自己钱包。
　　至此，CA队升级为研究所真正的直属行动小队，再也不用东跑一遭、西插一腿地帮别人干活，最后却只能赚个零头了。谢成就是那个时候被调来队里的。
　　成为真正的直属小队之前，CA没有专门的指导员或者随队医师。就连队里所谓的研究员，也只对文物了解一些皮毛，执行任务的时候，水平勉勉强强可以帮上忙，懂得还没有吕秉聪多。所以当时调来队里的不止谢成一人，还有一个以前在总部工作过、真正意义上的文物研究员顾与熙，和谢成的徒弟胡香。
　　谢成刚来的时候，性格有些独，若不是谈论必要的事情，很少主动与别人说话。队里的大家虽都敬重他，但几乎没人跟他处得来。为了协调好队里的工作，吕秉聪不得不让脸皮厚的李金泽负责关照这位头牌医师，一来二去，这两人竟混熟了。
　　那半年多，CA队在负责西藏地球轴心的项目。
　　年初，一整队的二十几个人，开着几辆大越野，从山南区的琼结开始，经过藏王墓，一路向东南，到达了古堆热田，好不容易在当地得到一份破碎的拓片，才发现了有关地球轴心的线索。文物研究员顾与熙和助手们花费整整一周的时间将其破译后，行动组的人员马上根据拓片的记载，风风火火杀到喜马拉雅山脉附近。接着，他们在康格多山地底发现了一座地下石宫。全程耗时五个月。
　　让一半的人马驻扎在地面之后，李金泽带着几个能干的前锋和医师下地，其中包括谢成和胡香。
　　前锋大于带着小曹先去探路，十几个人紧跟着就进了石宫。
　　虽然众人在途中十分留心，但还是中了毒阵。李金泽几乎牺牲自己才保住了大部分队员，昏厥在毒阵里，后来被几个幸存的队员救出来。
　　胡香和谢成看紧了时间，动作迅速地为李金泽治疗。还好那毒不是很烈，李金泽睡了两小时便醒来，然后得知有几个队员们竟走散了，只剩下自己眼前的这九个人。
　　李金泽没有时间自责，带着众人就继续前往石宫深处，后来在一道泛着腥臭的河渠水阵里发现了那几个队员不成人形的尸体。
　　十个人进了石宫正殿，终于找到拓片上记载的宝器，却又遭遇巨型爬虫的袭击。此后的事请胡香没有多讲，只是语气悲伤地告诉李金泽：进入石宫的CA队一共牺牲了七名队员，最后只保住了一只铜钟，却被得到消息的总部收回任务，上交所有的资料和线索，从此与地球轴心再无瓜葛。
　　故事说到这里，胡香见李金泽的脸色有些沉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在人家睡觉前讲那些悲伤的故事，于是立刻换一个话题，笑说在那次任务之前，谢成就知道李金泽是同性恋，任务途中又被李金泽救了数次，所以从西藏回来不久，两人就在一起了。
　　李金泽听后，脸色终于有些放松，挑眉笑了笑，“不会吧，他怎么之前就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是队长告诉大家的。”
　　看着胡香认真地表情，李金泽在心里剐了吕秉聪几刀，瘪嘴道：“就连这茬儿都被他抖出来？”接着打一个呵欠，撑着自己下巴，靠在转椅上，貌似有些困了。
　　胡香见状，抬脸看了看表，起身，把李金泽喝干净的杯子收拾端走，转身出门：“李哥，时间不早了，你睡吧。剩下的事情，咱们以后有得是时间讲。”
　　李金泽觉得胡香说得有道理，反正之后几天自己都要住在所里，的确有很多机会寻找失去的记忆，所以也不必那么心急，跟胡香道声谢，随便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资料，进浴室冲澡，打开热水把自己全身烫舒服了，才穿一条短裤，极其不顾形象地栽进床里，倒头睡下。

　　初春的小雨刚刚下过，树林里的树叶还沾着细细的水珠。李金泽穿了一双连脚背都遮不住的藤鞋，踩着松软的草坪，穿过层叠的树林，来到山崖边上。
　　雨后的阳光，明媚得恰到好处。李金泽借着这光线，把远处的森林以及河流地貌，俯览得一清二楚。虽然李金泽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觉得这里的景色眼熟得要命，甚至可以让他感到几分怀念，踌躇中，逐渐停下脚步，呆在那山顶上不动了，贪婪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闻见微风从远处带来的花香。
　　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金泽才突然发觉自己所处的地方似乎不对劲。他捏着下巴四处望了一圈，心说自己方才不是在研究所的办公室里睡觉么？怎么忽然就进了山了？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这里，李金泽不解，抬起胳膊，打算自己掐自己一把。可他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自己胳膊，肩膀就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脚下没站稳，大叫着从悬崖上跌下去。
　　刚掉下去的时候，李金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保持不住平衡，在风中翻滚，晕得七荤八素。不过很快，他周围的景色就在刹那间变得虚假而扭曲，原本青郁的树林和澈蓝的天空被一层诡异的殷红覆盖，以至于不出两秒，李金泽就已经知道这是梦，所以在下坠的过程中，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控制身体在空中翻了一个圈，试图看清推自己下去的人是谁。
　　李金泽对自己的视力一直很有信心，但他翻身后，虽把山崖上的一花一草都瞄清了遍，却仍然看不清那人影，只能眼睁睁地任那人影与自己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如一个黑点，在山崖上晃动，最终消失在灰茫茫的视野中。

　　第二天早上，李金泽赖了床。
　　顾与熙在门外敲门敲了半天，见屋里的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愤怒地掏出手机，推门进去。
　　顾与熙本想抓拍李金泽熟睡后四仰八叉的丑态，以便以后用来威胁他，诡笑着进屋，却一愣，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李金泽仰身躺在床上，眉头轻皱，右手放在胸前。太阳公公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心情极好，笑容灿烂地把李金泽的卧室照耀得明暗有致，渲染出一股肃穆而又神圣的气氛，亮瞎顾与熙的狗眼，以至于他半天才阖上自己掉下来的下巴，探身过去，笑问，“哟，李金泽。没想到你睡觉的样子还挺情圣的，难道是梦见谢成啦？”
　　李金泽耳边痒痒，知道有人在自己附近说话，缓缓有了意识，眼珠子象征性地藏在眼皮底下转悠两个来回，却没有睁开眼。
　　顾与熙看李金泽不理自己，有点窝火地撅起嘴，直接掀开李金泽的被子，俯身钻进他怀里，把他胳膊拉起来，环在自己腰间，掐着嗓子撒娇道：“死相~瞧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赶紧对人家负责！”
　　……
　　CA队会议室里，吕秉聪正不耐烦地敲着手指，抬脸环视大家一圈，眼神凶煞，引得所有与其目光接触的人都迅速低下头，谁也不敢说话，房间里的气压极低。
　　吕秉聪向来是最讨厌队员开会迟到的，谁迟到谁在当天下午就会被他虐得很惨，就连自己的发小李金泽也不例外，必须乖乖接受惩罚。
　　为了让这个僵局早点结束，众人悄悄把顾与熙推出门外，让他叫李金泽起床。意料之中地，不出一分钟，大家就听见楼上传来哐哐两声巨响，接着见李金泽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在五分钟之内洗好脸刷好牙，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受了极大打击的表情，像个傻子一样，僵着身体坐进自己的座位。
　　队员们望着面带笑意回到自己座位上的顾与熙，知道他一定又是用了什么损招，居然能把副队吓成那样，无一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心里给他鼓掌，膜拜此妖孽大神。
　　吕秉聪眯着眼睛看了李金泽一会儿，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变得正常，从椅子上坐起来，打开幻灯片。
　　“既然李金泽已经回来，咱们的任务就应该继续了。”吕秉聪道，“鉴于四个月前百慕达任务的失败，总部允许我们放弃任务，并且下派了两个相对安全的任务。一个有关于北京后海的镇水神兽之谜，还有一个有关于南京的十大极阴之地。”说到这里，吕秉聪顿了顿，“大家好好考虑一下，咱们是继续做百慕达的任务，还是换成另外两个。”
　　“当然是继续做百慕达的任务啦！咱们三分之一的后勤人员都还在那边呢。上次耗费了那么大物力财力，一点进展都没有的话，太说不过去了。”
　　“是啊。而且……死了那么多人，这口气咽不下。”
　　“上次的任务也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咱们勘察了石头岛临海一片的地形。如果我们再去一次的话，一定可以得到更多线索。”
　　虽然大家明显倾向于继续执行百慕达的任务，但吕秉聪一句话又把大家的想法统统打回去，“上次耗费了那么大财力物力，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难道还觉得我们有希望找到点儿什么么？”吕秉聪表情严肃，“所以说，这件事要慎重考虑。”
　　众人都沉默，不久，胡香开了口，转脸看着吕秉聪：“队长，我觉得咱们应该听听李哥的想法。这事毕竟跟他的记忆有关。”
　　吕秉聪皱眉，看一眼李金泽：“你怎么想？”
　　李金泽才从顾与熙的恶作剧带给他暂时性的心理阴影中走出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过多犹豫，干脆道，“你问我的话，我当然是想去。”
　　大家本来还以为队长会继续反驳，却没想到吕秉聪把桌子上的笔记本一合，起身望着李金泽：“那这件事你负责，散会。”接着就走了。
　　李金泽看吕秉聪居然爽快到这个程度，不禁讶然，转脸看了看跟自己相同表情的众人，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吕秉聪怎么这样反应？绝对有猫腻。
　　李金泽快速从位置上坐起来，冲出门去追上吕秉聪，“你说让我负责是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反对大家继续执行百慕达的任务么？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这主意改得也太快了吧？”
　　吕秉聪靠在墙上微笑，“我没有反对，只是把风险告诉大家。既然你想做，这些风险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李金泽知道吕秉聪又在跟自己耍伎俩了，无奈地笑：“我负责的再多，你也是队长。关系是摘不干净的。风险的问题可以归我管，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该不会不想配合吧？”
　　吕秉聪摇头：“我肯定会配合，但我知道的不多。你要是真想做，我们得去找白阳，还有你脑子里那些不愿意跑出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