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你轻狂》尹若安

12、她和他，他们是彼此生命中的信仰

　　再见面已经是五天后。
　　海南。
　　“终于见到你了，大忙人！”酒店客房里，程晨瞥了眼进来的人，不理他，径自坐到沙发。
　　“生气啦，小孩？”袁晓庚过去从侧面抱住她，嘻笑着解释，“这几天连着开会，做各种决策，真得没有办法走开。”
　　“是，工作重要。”程晨不舍得推开他，转过脸不看他。
　　“呵呵。我不是让阿克陪着你么，他可和我说你玩得很开心哦。”
　　“你让他来接机，还让他陪了我五天。你不怕我跟他跑了噢？”
　　“不怕。”
　　“这么相信他还是这么相信我？”程晨转过身看他，才发现，他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都信。”
　　“哼哼。阿克其实很帅，我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的，我明天就喜欢他去。”她心疼他的疲惫，气闷已烟消云散，却强着故意挑衅。
　　“你没机会了。”袁晓庚笃定地说，他吃吃笑了起来，“阿克没告诉你，他是GAY吗？”
　　程晨愣了两秒，跳起来抓他的胳膊咬。
　　小别胜新婚？
　　两个人很快激情缠绵起来。

　　他们在海南呆了半个多月，看了各种风景，享受了各种美食，也说了无数的情话。
　　离开海南前，他们再次去了天涯海角，袁晓庚搂着她说，“这是我过得最快乐的寒假。”
　　“我们会一直快乐下去的。”程晨张开双手欢呼，然后，她凝视他的眼，她要告诉他她的感觉，“知道吗？同样的风景，你不在的那几天，我却怎么也看不见美丽，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大叔，海南这样美，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现在才知道，爱你原来这样美丽。”
　　“我爱你，大叔。”
　　袁晓庚看着她，他听见自己的心犹如海浪击打岩石，他深情地吻她。
　　他们不管不顾用最大的力气拥抱彼此。

　　在一片烟花灿烂和鞭炮声中，新年的钟声响起。
　　“岚岚，恭喜你，又长大一岁了。”父亲叶志望疼惜地揉揉叶岚琳的长发。
　　“谢谢。”叶岚琳望进父亲的眼里，那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不能忘，三年前，自己曾经在这双混浊的眼里，看到背叛与欺骗。
　　她没有办法毫无芥蒂地假装这三年没有发生过，她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亲呢地对待他，即便妈妈原谅了他重新接受了他。

　　叶岚琳虚掩着房门，听到客厅他们的轻语声，模模糊糊，泪水肆意流下。
　　凌晨两点，叶志望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女儿的倔强与执着，他懂。
　　意料之中的，门被推开，母亲林娴走了进来。
　　“妈妈，新年快乐！”叶岚琳开了灯，笑嘻嘻的。
　　“岚岚。”林娴在床边坐了下来，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仿佛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妈妈，坐进来麻。今晚我们一起睡！”叶岚琳往里面躺了躺。
　　母女俩躺在被窝里，一时无语。
　　“妈妈，你真得不介意了吗？”叶岚琳忍不住低低地问。

　　林娴的思绪飘到了很远。
　　她二十一岁那年，经母亲安排认识了叶志望。两人一见钟情，交往一年之后，如期结婚。
　　近二十年的生活，虽然有磕磕碰碰，但总归幸福甜蜜。如果不是三年多前的那一条短信，或许她会一直守在自己的爱情里。
　　当她发现，他与他的小秘有染，她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他生病，她可以不食不寝，日夜相守。
　　他生意失败，她可以勤俭持家，携手与共。
　　他成功，她可以默默站他背后支持，同享喜悦。
　　他们都知道，她与他，不只可以同享富贵荣华，也可以同甘共苦，拼出生活。
　　他或穷或富，她无愿无悔开心追随，他竟不懂，她只求一生一世一心人。
　　从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的梦想，全部与他有关。
　　然而，他却用醉酒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从未质疑的相信，他摧毁的，还有她唯一的，不可再得的，夙愿。
　　温热的泪水流下。
　　心痛如此清晰。历历在目，仿佛昨天。

　　“妈妈，我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叶岚琳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答案一如三年前父母离婚时征求自己的回答。
　　“岚岚，这是妈妈和他之间的事。他始终是最爱你的父亲，你不可以责怪他。”林娴搂住叶岚琳心疼地说。这句话，从离婚开始到现在，叶岚琳已经听过不下百次。她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始终如一，而今，甚至多了小心翼翼和加倍补偿。
　　看见父亲头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她也难过。她其实好想扑进父亲的怀里，撒娇倾诉，一如三年前的时候。
　　“妈妈。”叶岚琳将自己埋进林娴的怀里，声音哽咽，“妈妈，你要幸福点，要快乐起来。”
　　“岚岚，这三年痛苦悲伤都够了，不如忘记那些痛苦，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吧。妈妈已经决定试着重新去接受你爸爸了，岚岚也加油好吗？”
　　“嗯。”叶岚琳流着泪点头。

　　叶志望手搭车窗坐在车里，这三年，他学会了抽烟。
　　岚岚房间的灯终于黑了。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拿起纸巾使劲擦玻璃。
　　纸巾盒还是可爱的□□熊，车子后面还摆放着三只小猪。前面太阳花的一边叶子已经不会摇摆，他已经拿去修过四次了。
　　他有一个彼此深爱的贤淑妻子，他有一个可爱美丽的宝贝女儿，他曾经有一个快乐温馨的家庭。可是，他却因为一时鬼迷心窍亲手撕裂了所有幸福。

　　三年多前。
　　新来秘书蒋珂一直对自己若有似无的勾引和诱惑，其实自己心知肚明，只是都淡笑而过。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开除她或者调离她的岗位，是的，承认吧，那时候除了她有助于他谈成业务外，他也享受她的崇拜和刻意的亲近、挑逗。
　　那天，他带秘书出差谈业务，晚上醉醺醺地回酒店。他其实并没有不省人事，他的头脑很清醒她在做什么。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回家看到妻子，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人生，对自己无条件付出，百分百信任的妻子，他心生愧疚。
　　他给了蒋珂一笔钱，让她自动辞职。
　　他一直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经很幸福。
　　守护妻子与女儿，给她们幸福，这是他的信念，是他奋斗的动力。每一次跌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带他渡过难关与坎坷。

　　那一晚，那一晚。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只想用余生尽所有的能力补偿她们。
　　他爱她们，她们是他生命中所有的快乐与幸福。

　　当林娴将那晚的照片展示在他面前，他后悔莫及，他尝试各种办法求得原谅，他痛恨自己竟然心存侥幸。他耍懒、逃避，软硬兼施，只想留住这段婚姻，他爱她，他的妻子。
　　他多想不管不顾地维系这个家庭。
　　可是她日渐憔悴，她开始竭斯底，她的痛楚与悲伤淹没了他。
　　那天她心灰意冷，她说，“阿志，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这样吧。用冷漠与仇恨维系这段婚姻。是你亲手斩断幸福，不如也让你亲手毁灭我所有的希望吧。”
　　他知道，他不能了，他再无法给她幸福。
　　他同意了离婚。

　　当岚岚泪流满面地跑到公司，当宝贝的女儿抱住自己乞求，“爸爸，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你不要和妈妈离婚。你不要同意离婚。妈妈她还爱你，她其实还很爱你！”
　　她还那么小，才十八岁。她怎么懂他多想答应，他多想留住她们。可是他不能，离开是他唯一可能给她的希望。他的爱妻有多倔强，他知道。
　　他第一次拒绝自己女儿的要求。
　　她流着泪说，“爸爸，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那一刻，他知道，他彻底地失去幸福了。

　　离婚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关心她们，即使几乎次次都被冷漠拒绝。
　　岚岚的十八岁生日，她们母女在房间里哭泣，而他守在门外流泪天明。

　　她们不懂，他不是在赎罪，他是真得爱她们。
　　所以他等，他有一辈子的真心，她们会原谅他的，她们会再爱他的，他确定。
　　这三年，他深刻地明白，林娴和他，他们是彼此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