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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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稳定自己不安的情绪，我揪住他的衣角，却看到莫聆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睛里流动着我所看不清的情愫，那样的不带一丝感情却又蕴含着万千情绪。这样的他，好可怕。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不偏不倚的女声，带着些许疏离和敌意，是谁？正想转过头去看个究竟，莫聆风却伸手按住我的肩膀，仿佛并没有人在对他说话一般替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准备离开，然而我却看清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心中愈发疑惑，我为什么会觉得莫聆风表妹的声音耳熟呢？
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就这样淡定地准备带我离开，而他的身体却保护性地恰好挡住了我看向来人的视线。似乎并不希望我与他相见，到底会是谁呢？
“聆风，好久不见，爸总是唠叨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公司的事情也是……”
“够了。我的事与你无关，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
是他。虽然只听过一次，却绝对不会错，能够光凭感觉就让人如此不安的，大概也只有……
“莫铭哥，我们走吧，去别处逛逛好了，这里也看腻了呢，我肚子有点饿了。”这个声音不复先前的冷漠，而带上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果然是相识呢。
“好，都依你。”不知为何，莫铭温柔的强调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聆风也一起来吧，噢？原来不是一个人，那这位小姐，不介意赏光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我便这样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一双礼貌到极致却让我说不出的不舒服的眼睛，他的目光接触到我的时候似乎惊讶却又有些意料之中，仿佛我出现在这里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我的心不由悬了一下，竟有些害怕他说出支票的事情，虽然我什么也没做。然而这样的对手，恐怕他的挑拨一定高端而有效，看向他的眼神不禁有几分示弱，似乎在哀求他不要说出我们曾经见过的事情。
“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我是聆风的哥哥，莫铭。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是聆风的女朋友吧。”
“我是……”松了一口气，渐渐将敌意收敛了起来。
“她是谁不需要向你说明，还是那句话，能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顺便给你个忠告，我外公可和某些人不一样，你与其有空在这里想靠讨女人欢心上位，不如多花些心思看看怎么做更讨你那便宜老爸的喜欢吧。我们苏家的东西，你一分钱都别妄想得到。”
“莫聆风！你怎么这么说话！”一旁的婉诗淡淡地扫了一旁的我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却马上移开了视线，似乎莫聆风的朋友就是她的敌人。
“什么是事实，你们心里都明白，又何必惺惺作态。不过，真可悲呢，温婉诗。”
“莫聆风，你也别太自以为是，别忘了你在苏家什么都不是。”
“你们苏家的事，我管不了也没兴趣管，只不过，”某位直接无视边上两人的眼神的斗争，情绪平静的完胜藤原拓海的豆浆，“我在和这位小姐说话，难道她是个没礼貌的人，不会回答吗？”
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这个莫铭，喜怒不形于色，真是危险的人物。想着反正对方已经知道我名字了，告诉他也不吃亏吧，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吧。
“我叫夜紫麟，请多关照。”
“夜紫麟！别理他，我的事他还没资格过问。”
“好啦好啦，快走吧，别在这对着空气做自降身价的事情了。对了，我不是说要做饭给你吃么，该去买菜了。”好险，我还是及时把火气成功转移回了正主身上，“奇妙兄，哦不对，瞧我这记性，是莫铭兄，就不打扰你们了。”
扑哧~
喂喂，虽然我知道我很幽默，但是你不用笑的这么夸张吧，显得我好故意呢。不过算啦，看到你的笑脸，比什么都够了。
但是话说……
“好开心，夜紫麟说要烧饭给我吃呢，我们快去买菜吧！”
这个人，果然在记仇……
“莫聆风。”
“嗯？”
“那两个人，算是你的亲人么？”
“大概吧。”
莫聆风，我和你何其相似。难怪我一见你便莫名的心疼，有着无尽的亲切感。我们这样长大的人，身上都散发着同一种气息。一种让周围的人主观地不愿靠近、却能够彼此吸引、不禁想要相互保护的气息。
“我也有所谓的亲人，爸爸、妈妈、哥哥。但我的出生仿佛就是一个错误，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吧。尽管我依稀记得，六岁之前他们还是很爱我的，可是慢慢地，我被放弃了。即使我从来都考第一名，也不会有人夸奖我一句。我赌气交白卷，也没有任何人在意过。他们不再记得我的生日，也不再对我笑，我也不再收到家人的礼物。哥哥不是很聪明，可是父亲却愈发宠爱他。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念大学，从来没有接到过一个关心的电话，只有每个月准时到账的生活费提醒着我似乎还是个有家的人，然而那却是我母亲优秀的助手的工作。毕业之后，我拒绝了他们恩赐的工作，便和那里断了联系。我……”
“别说了，”他狠狠地把我抱在怀里，力气重的仿佛要把我揉碎进他的骨血里，“我理解了，别再说了，不要再去回忆那些，都过去了，相信我。有我在，以后，有我在就够了，我可怜的夜紫麟。”
“嗯。”好温暖的怀抱，让我忍不住想要多贪恋一会儿。和我一样的气息，真的让人好安心，“但是我不可怜。”
“什么？”
“我说，我们不可怜。莫聆风，可怜的人不是我们，不是吗？我们这样的人，即使痛苦到在黑夜里哭泣、在梦靥里独自挣扎，却总是能够保持着冷静，不会迷失掉自我。我们会珍惜每一份来之不易的爱，我们比别人更懂得感恩和回报。我们很幸福，不是吗。”
那天我们向彼此敞开心扉，谈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然而我却一直忘不了他那时望向我的眼神，充满着怜惜和敬佩，也有迷惘之人寻到了精神溺海中浮木时的清澈。或许他一直认为这样的自己是可怜的吧。虽然似乎确实如此，但我从不愿为了别人而活着，世人说我自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我始终觉得我并没有什么不幸，人生在世若不舍去一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更多。而我，即使一直在被舍弃，却也一直在收获惊喜。
你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莫聆风，谢谢你。今时今日我才能够真正地说服自己，我真的，一点也不可怜。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前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然而现在却归为了平静。我们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静静地依靠着彼此。《暗夜凤舞》复刊之后我变得更忙碌了，而他仿佛真的只是我助手的身份陪在我身边，给我指出不足、修改不够完美的原稿，连载的排名在逐步上升，我收到的读者信件也越来越多。
腿上的伤好了，我又变回了那个能跑能跳的夜紫麟，我们一起去海边晒太阳、登山看日出、参加动漫展会和画展，一起寻找有趣的小店、吃各种美味，我们甚至还一起制作《暗夜凤舞》男女主角的人偶。更多的时候，当然是两个人一起窝在工作室里创作原稿，累了就去街上不管目的的散步。什么都不用多想，确定彼此在就足够了。
这段时光，大概是我这辈子里最美好、最珍贵的，及至后来发生了那些悲剧之时，我还能够不停地用这段回忆来麻痹自己痛到极致的神经，强迫着自己坚强地活下去。
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快要到来了，然而一直以来我能够感知到的那份似有似无的恐慌，最近也愈发强烈起来。有一些电话，他总是会避免在我面前接听，夜晚有时不管几点他也必定一脸歉意地离开，第二天来时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或是告诉我有事情不能来陪我。
他很辛苦。从他的眼神我能够明白，莫聆风并不是别人口中那个无所事事只知道挥霍的富家子弟，他有着优异的才能，他有着不能对人说的目标和实力，他有着必须要以不良形象来掩盖真实自己的理由。
对于这些，我从不过问，就如同他从不在我面前表露出这些一般。可是最近，即使刻意，也忽视不了他越来越少的陪伴、他脸上越来越掩藏不住的疲惫，以及每次见到他时我心头泛起的严重的不安。
怕是，要变天了。
看了看窗外大片的乌云，小声嘟囔道。门铃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画笔，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21点21分。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夜紫麟。”代替回答的却是熟悉地怀抱，那样紧紧地把我揉在胸前，迷茫地有些像个弄丢了糖果的孩子。
“莫聆风，你怎么了？”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他没答，我便没继续问下去，只是同样紧紧地环住他，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对不起……”
“喂，你还好么？”脖颈无端一暖，一股液体顺着领口流进身体，我似乎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苦涩。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看到他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
“夜紫麟，明年……明年的今天……和我结婚吧。那时候的我，一定会比现在强大，一定能够保护你、守护我们共同的梦想。一定……绝对能够给你幸福。”他的眼中，满是泪光和血丝，却充斥着坚定和期待。
“好，我等你，让你有充分的时间去变得足够强大，但是……你未免小看了我。我并不是一个除了被保护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我会站在你身边，即使帮不上忙，至少能够给你走下去的力量。在你脆弱的时候，换我来保护你。所以现在，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许想，先好好睡一觉。”
他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到嘴边的谢谢大概觉得是对我的亵渎而收了回去。看着他疲惫不堪马上就入睡的样子，我的心微微抽痛，他一直睡不好，现在这样，怕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