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浪，你在腾讯》子默子不语

9、9

　　这一夜人各两地，心各两异。徐家洛数日未曾安睡，但决断立下之后，居然一宿好眠。次日清晨他起身到客厅早饭。粥滚面香，黄灿灿的是玉米渣，雪白粉嫩的是猪油银丝卷。一海碗刀削洒着香菜青葱酸萝卜粒放在餐桌正中。魏央虽然是南方人，但做得一手好面食，此刻她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小刀与苹果，鼻尖略有汗粒，看见徐家洛出来，若不在意的出声道：“赶紧吃，面再放一会就砣了。”徐家洛的生活习惯很好，七点起身，七点半用早。这碗面起锅的时间想必拿捏得刚刚好。徐家洛心里莫名的一酸，他的胃在与陈娇相恋的日子里已经被训练成西式的牛奶面包果酱。
　　“谢谢你，央央。”他说。
　　魏央瞪了他一眼，笑道：“哪次我在家不是我起床做早。徐家洛，你什么时候也出来挣挣表现行不行？别总是不把我当外人。”
　　范秀在阳台做早操，听见这话探头说：“谁敢把你当外人。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是你的家，该做的家务一分不少你都得给我做了。别尽想着偷懒。你说你，都三十了都。尽干些让我的操心的事。”
　　他们都怕范秀的说教。徐家洛机灵的扬声问道：“妈，那房子的事，我就照我的意思去办了。”
　　范秀头也不回，“嗯”了一声，这事就算了了。
　　而之前，为了那套被用来当做徐家洛与陈娇婚房的房子，陈娇和徐家洛打了多少饥荒。
　　照陈娇的说法，徐家洛是“敌寇亡我之心始终不死。”总惦记着要把那套房子拿出来抵押甚至卖掉，套出钱来开公司做生意。
　　陈娇说：“家洛，女生都是需要安全感的。”
　　————徐家洛想起这话，隐隐的叹口气。问魏央：“央央，你说办抵押好？还是放掉好？”
　　魏央吃着银耳汤，稔熟的用手机按出一个个数字给徐家洛看。利率，抵押的年息。她笑：“我不信你之前就没算过帐。家洛，你是在考虑是入股呢还是控股对不对？”
　　“家洛，入股也不能保证旱涝保收，入股拿息还不如呆在你目前的单位原地不动。你现在在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做人力主管，年轻有学历口碑好，往上走还是有空间的。过得三五年，行有车补，住有房贴，背靠大树，走在外面也算是风光体面。但如果你是想做一番事业，想要一抒胸臆。就趁着年未过三十，赶紧的，麻溜的出来，捏着青春的尾巴挥霍体力精力脑力。再晚就老了，老婆孩子教育医疗，桩桩件件都得负责。到那时候，你走不起动不起。哪怕想动点什么在外头入股的脑子，也要随时担心被单位发现不得不离职走人。我记得你是有签合同外协议的吧，身为员工，不可以在任何与集团业务有关系的企业内入股或是兼差。可是，”
　　魏央笑道：“你的人脉，你的关系，你想做的业务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与你现在所在的行业有关呢？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想好就做。别磨磨叽叽的，这家里，不缺你这点钱买米下锅，妈，你说是吧？”
　　范秀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这些道理早八百年我就跟他讲过了。偏他磨矶。你看人家隔壁小五，说下海连泳圈都不带，扑腾一声就跳下去隔年就给他妈带了金的银的回来。徐家洛，你妈我虚荣着呢，你也去折腾折腾，让我也在外头显摆显摆。棺材本我有，不要你操心。”
　　徐家洛低头吃面，热热滚滚的，整副肚肠立时都熨贴了。他揉揉眼角，笑：“真辣。”
　　魏央唾了他一口，“辣你还吃。该。”
　　满屋都笑了。
　　洗漱更衣，徐家洛把范秀和魏央送到美术学院，魏央说：“我要陪妈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满院花开，阳光正艳。他运气好，一路步入快车道，清风徐来，风驰电擎，没半分阻碍就到了公司。
　　同事迎面问：“哟，家洛，这是和谁打架了？”
　　“这还用问，肯定是妖精呗。”
　　“去。”他一把推开他们。
　　文员周娜为徐家洛递上茶还有文件。“徐部，你去集团开会的时候，麻烦把这份文件带给技术部的李英。”
　　徐家洛捻个响指。
　　“心情好啊？”周娜一直跟着徐家洛，说话神马的向来很随便。“大婚在即哈。”
　　他现在还不想向外界公开他已离婚的事。或许，有很多人连他已经结婚都不知道。
　　徐家洛在办公室内外晃了好几圈 ，向大佬传递出他已在工作现场他很勤奋他很卖力等若干信息后这才起驾前往集团开会。
　　这样的生活，这样安全的到让人起腻的生活早八百年他就受够了。徐家洛认为：安全感来自于自我对生活的把控力而不是人生踏步的刻度可以精准到每一个层级：永远保持向上，永不止息的向前，在什么样的年龄就要达到什么样的生活圈。陈娇曾非常具体的对徐家洛形容说：家洛，你四十岁的时候至少要有专职司机和独立带卫浴的套间型办公室吧？
　　他当时一时控制不住，非常刻薄的答道：“啊，当然，届时我还会有一两件绯闻傍身。”
　　陈娇的眼睛瞪得滴嗒溜圆，“家洛，你说好只爱我一人，会爱我一辈子的。”
　　可事实上，他爱她的时间，连一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徐家洛用车载电话打给郭强冬。
　　“强子，我想好了。上次看好的项目我做。公司照开，但是，我要控股。”
　　郭强冬自己手上都一摊事，哪顾得上徐家洛这种小生意。不过是看好徐家洛这个人，想搭个手建个人脉将来或有所图也不一定。
　　徐家洛提出控股，郭强冬到是巴不得。
　　“你小媳妇同意了？真金白银的掏出来干事，你媳妇可舍得？家洛，做生意事小，我可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到时弄得你家庭不合，失了你这个朋友。”
　　他们是大学同窗。一个生来富贵，一个家境小康。难得彼此心地磊落坦坦荡荡的交朋友。徐家洛瞒谁也不能瞒他。徐家洛声音一低，“离了。”
　　“当真？”郭强冬拨高声音问。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郭强冬扬着嗓子喊：“兄弟，不怕你恨我。依我心底真正的想法，你们俩早该掰了！志不同则道不合，除非你是想把陈娇当观音一样供一辈子，否则迟早得分。你和我不同，你万事都需要自己打拼。你需要的是情人，更是帮手。不是一团娇娇成日要你哄要你护。你粘上这种女人，这下半辈子你就是给她打工。她就是你的老板，你的鞭子。你就是那头往前傻奔的驴！家洛。不是我挑唆你。陈娇仔细说起来也没啥大毛病。但是你们俩相遇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如果再过十年你遇上她，那才正好。那时你有钱有闲，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可再过十年，他遇的就不会再是陈娇了。
　　徐家洛被这番话弄得心烦意乱，恍恍惚惚。他一路开到集团，远不如早上那般顺利。一路上堵堵塞塞。停车后奔上会议室，会早过了一半。
　　手上还有文件呢。
　　上十楼向左拐弯就是技术部。一个男生在门口与徐家洛擦身而过。他只觉得眼熟。
　　那人是？
　　徐家洛问李英。“这小伙子新来的？”
　　李英说：“是啊，够帅的吧。花痴了多少姑娘，你瞅瞅我这桌上，这一大早收到的零食足够吃到下班了。”
　　徐家洛拎起一包花生，嚼得脆响。“新来的不都是要到下面实习吗？怎么这人是空降的？有背景的？”
　　“有没有背景到是不知道，反正人现在也是下面扔着呢。在客服部接线。”
　　“家电售后？”徐家洛讶异。
　　“是啊，小才大用啊。”李英开玩笑，“就这种脸型应当去广告部拍平面啊。不晓得会秒杀多少小姑娘。”
　　徐家洛不同意，“也有姑娘是看内涵的。”
　　“呵，家洛，你倒是成了老人家了。有多少姑娘看见一张俊俏的脸就乐得走不动路。不然你问问，家电售后的主管钟胜俊不是你同期进公司的伴侣吗？说不定就有血案发生在当场啊。现在的妹妹们哪，都是颜控。”
　　“我才不会给钟胜俊打电话呢。你以为我都是你们，没事乱八卦。另外别乱讲啊，什么钟胜俊是我的伴侣。没影的事。”
　　李英笑得要倒了，“是是是，你取向正常。什么时候把小女朋友带过来我给看。”
　　“还单着呢。赶明你给我介绍。”
　　“好啊。”李英眼前一亮，“姐现在手上就有一个，博士，靓着呢，哎，徐家洛，你跑什么啊。”
　　徐家洛溜得飞快。
　　他赶加去蹭会，露脸。午休时间无处可去。百无聊奈之际决定找钟胜俊用餐。
　　从集团赶过去很近的。也就是过两条街，转三个红绿灯，再直行1000米。钟胜俊接到电话，正在大厅等他。
　　“哟，欢迎领导视察。”钟胜俊笑。
　　“视察什么啊。”徐家洛打了钟胜俊一拳。“就是过来蹭饭。”他笑得很亲切，“这位是？”
　　钟胜俊不疑有它，爽快的介绍：“公司的精英，下来过过场。丁小星，过来打个招呼啊。”
　　丁小星毕恭毕敬，双手接过徐家洛的名片，大声喊：“徐大哥好。”
　　徐家洛听得一阵手痒，强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拳头团了又松，松了又团。一口丹田气，不知道在胸腔里有过几回沉浮。过得一刻才能心平气和道：“这位兄弟可真是帅啊。把哥给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