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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番外:心劫 ...

  •   纨绔-相思莫负:番外《心劫》

      白萧是苏洛的师父,这个身份依目前的趋势看,将从她六岁那年持续到她死。她从小就笃定师父的名字,跟她有着扯不清说不尽的联系。最重要的是,她主观上认为,师父的娘亲也定是姓“萧”的,所以她俩的姓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她那所谓的师父却并不承认,每当她这么说着时,白萧就会收敛起所有玩世不恭的表情,正儿八紧地答道:“你师父我无父无母,是从那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然后小苏洛就会咬着指头,疑惑地问道“可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都是猴子么?就,就像齐天大圣孙悟空那样!”

      “……”

      苏洛今年刚满十六岁不久。因着她父亲苏立业寿辰的缘故,随师父下山回家祝寿。一进入青州地界就听闻,为了求得一幅公子莲原画的《寒梅图》博王后梅氏一笑,南越竟与北齐开战。

      莲原是苏洛的弟弟,在这一点上,她可以滴血认亲为证。

      她此番回家,一则是为了父亲的寿辰,二则就是为了她这个弟弟。

      她的弟弟苏莲原,六年前得了一种算不上病的“怪癖”。成日里无所事事,像是失了魂儿般的盯着一把竹扇看。苏家二老心下着急,生怕儿子是被什么妖精给附了体,非得要请白萧真人来驱驱邪捉捉妖。

      这不,刚到府上连父母都还未拜见,就有下人通报说,“大小姐,公子在后院凉亭等着你呢。小的这就引您去。”

      等着?哼!她还会不知道原弟那性子?这一出准又是二老心急,特意安排的。当下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和师父一起跟了上去。

      后院的景致倒是甚好的,林木蓊郁,沿途均弥漫着淡淡花香。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逸小童在凉亭中倚坐着,手执一把竹扇痴痴地看着,正是她那才学名满天下的弟弟,苏莲原。

      苏洛皱皱眉,走上前,往莲原头上狠狠地敲上一记,“还看!再看下去就得成傻子了,我可不想要个傻弟弟!”

      莲原吃痛地揉着头,知她也是和二老一样担心自己,微微笑道:“姐,你回来了。”

      “嗯,刚到”苏洛漫不经心地答道:“师父也随我一同回来了。”

      莲原这才注意到白萧,当下站起身来,抱拳欠身道:“莲原见过白萧真人。”

      白萧连忙躲闪到一边,这礼他可受不起,否则日后某人若是计较起来,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唉,世人皆知他白萧不拘泥于世俗礼教的框框条条,可谁又会知道有这般隐情?

      “得了,你知道他这人向来都没个正经样。给点阳光他就灿烂,给点颜色他可就开起染坊了!”苏洛拉着莲原坐下,上下打量着说道:“你不是一向喜着蓝杉的么,怎地也穿起白衣来了?”说罢柳眉轻挑,斜了白萧一眼。

      白萧故作正经地咳了几声,摆出师父的“威严”说道:“为师名讳上白下萧,自是要穿白衣的。苏苏,难道你不觉得为师我穿起白衣来,特别的玉树临风么!”

      “啧啧,你别这么侮辱你的衣裳。依我看嘛,上回东街柳姐姐穿的那红衣,比较适合你。下回穿来给我看看!”苏洛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我又不出嫁,穿啥子红衣啊!”白萧扶额。不过话说回来,嘿嘿,澜渊那次闹喜堂时穿的红衣倒的确是不错,质量绝对上上乘。嗯,以后定要寻个什么借口,黑过来玩玩。

      “呵呵,你俩也别故意逗我了。”莲原忍俊不禁地说道:“姐,我知道你和爹娘都担心我,放心,我没事。只是,原先见着一个人穿白衣穿的好看,就想着今日自己也穿来试试。”

      “这竹扇,是那人赠的?”苏洛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算是吧”莲原叹了一口气。”“不看,我就难受。姐,你知道么?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始终有这样的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看着我笑,看着我哭,看着我赋诗作画。分享我所有的荣耀与骄傲。那个人,那个赠我竹扇的人,就有着这样的一双,灿金色的眼睛。我一见到她,便知道,就是她了。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苏洛随着莲原低声默念了一遍,一脸怅然。

      “喜欢,便就是喜欢了。既是喜欢,才要令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白萧突然这样淡淡地说道。

      苏洛望向负手立在旁边的白萧,心中似是有什么在不经意间一晃而过,当下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盈盈,“莫说这些了,原弟,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么?”

      “接故事?呵呵,哪回不都是你输,故事上输给我,诗词就更别提了。”

      “哼!这回你可千万别得意,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这回要讲的,可是一个断袖的故事,怎样,你可敢接?而且还得排在最后。”

      “自是奉陪。”莲原似乎颇有自信。开玩笑!想当年皇上能追到七王爷,还不亏得他的好计谋。

      这个游戏规则虽是简单,但却是玩到越后面就越难,每一个人都要说一个故事并且题诗词一首,可以引用前人的,也可以现作,前提就是必须与故事内容相扣。莲原此回排在最后,也就是说,他要将苏洛和白萧的故事融合引申后再接上一个新的故事,既要合理连贯,又不能改变之前的剧情。

      “那我可就开始了,这回赌一千两银子。”苏洛奸诈地笑首,把从某先生那听来的故事缓缓道来。

      “有个平平无奇的穷酸书生,在夜间赶路时无意闯入后山禁地,救了一只正在行天劫的雪狐。不料那雪狐乃是下界狐族的少主,奉兄长之命,下山报恩于他。起初那狐族少主嚣张跋扈,处处欺负书生,但久而久之,在平淡的点滴生活之中,竟逐渐投注了越来越多的感情。然而怀中坎坷,又岂会如此一帆风顺?书生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自小便喜欢他,陪他背《关睢》,帮他挡酒,刻意安排无数次的巧遇。而今金榜题名,锦绣前程不可估量,却独独心牵同乡的穷书生。所幸书生此时已理好了自己的心绪,狐族少主虽然任性懒惰,挑嘴轻狂,说话刻毒,个性不好,却是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回家的时候会在屋里等,饿了就喊他做饭。平平淡淡的相守,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他对状元说,你不该困在这里,黎民百姓等着你为这天下开一个新局面。他日大人得万民称颂时,学生定在此遥祝薄酒三杯。后来,狐王下山探视,临走前留下一颗,凡人食之能长生不老的火琉璃。天荒地老的事不到天荒地老,谁也不知道,所以他们会一直等下去。

      故事说完,苏洛按过下人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行至案前,将宣纸摊开,提笔写道: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白萧略微沉思后,接着苏洛的话继续说下去。

      “女娲补天时,共练了一万块补天石,用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最后剩留下来的那块石头遗落凡间。它辗转到了无数人的手里,有帝王贵族,也有平民乞丐。看着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见惯世间百态。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竟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后来,它到了一个没落士族的小少爷手里。小少爷初学音律,委托能工巧匠将它打造成了一支白玉萧,日夜用悠长的萧声,诉说对一个穷书生的思念。再后来,少爷长大了。殿试上,一篇策论天子击节,一首廷赋众臣叫绝。金榜题名,状元及第,封为五品礼部侍郎。功名算什么?状元又如何?落了榜又如何?能早一天回来就好。可奈何走的时候,正是花落,归来时,却已是另一番风景。他们之间,终是失之交臂。独酌独饮,酩酊大醉之间,吹的自是凄凉之音,一曲吹罢放下萧时,萧身隐泛白光,一个似是虚幻的人影从萧中飘然而出,那个人影对着他说,从此,生生世世,我来陪你背《关睢》。”

      “我这诗可就长喽。”白萧执起笔,同样也是提笔写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莲原淡然一笑,徐徐地摇着竹扇说道,“终于是轮到我了,你俩可还别不服,到时可要乖乖地将银两奉上!”无视苏洛瞪来的凶狠目光,将这第三个故事,也是最后一个故事接了下去。

      “他是天界堂堂的二太子,潇洒倜傥,情场上他向来无往不利。旧人未去,新人就已在怀,踩碎了一地真心,来寻他的欢娱。他是狐族高傲冷漠的王,寡言少语。长久以来,父母远游,弟弟怕他,族人敬他,没有人敢亲近他。是谁风流薄幸名满天下?又是谁清冷寡欲拒人千里?是一时兴起?还是一场交易?同样不懂相思的两个人,笑过,伤过,负过,悔过。蹉跎过三百年的光阴,恍然回首,才惊觉情爱二字,不过是问一句喜欢不喜欢,开心不开心。狐王有个弟弟,历天劫时被一个书生所救,报恩期间喜欢上了人家。他应狐王的情,将那天帝御赐的火琉璃,几经转手,给那书生服用了,从此可长生不老。可是狐王弟弟对于某个状元情敌心有芥蒂,又托他帮忙令那人下辈子投胎做只母鸡。他是狐王的弟弟,他不纵着他纵着谁?可考虑到书生的感受,最终还是一致决定,令那状元郎下辈子做个女人比较稳妥,彻彻底底地把性向转回来。却不想那状元郎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一些执念,在那忘川河岸等了整整两千年,转世后性情大变。而不巧的是,二太子此番也下凡历劫,恰恰成了人家的弟弟。”

      “好啊!你个混小子长进了啊,敢指桑骂槐地讥讽你姐姐我?”苏洛怒道,捋起袖子就要向莲原头上敲去。

      白萧连忙拉住她,盛怒之下的苏洛,拳头可是比铁硬!不过,嘿嘿,这么多年来,她总算是知道子卿变女人的真相了!篱落是么,好,嗯,很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对于苏洛这个有胸没脑的女人,莲原向来都有着最为迅捷的办法,那就是,无视。

      径自走到案前,将手中竹扇放在案上,神色平静地说到,“至于提词么,就用这竹扇上的吧。”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
      盼千金游子何之。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你,你这是舞弊。”苏洛不甘心地说道。

      “谁又规定了不能用现成的?嗯?输了便是输了。赖账可不好。”

      “谁,谁要赖财了!你且随我去账房取便是!说罢就拂袖而去,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忙跟了上去。”

      在他们走后,那凉亭中兀的多出了一个银发男子,白衣似雪,衣袂飘飘,仿佛遗世独立的仙者。灿金色的瞳眸微眯着看向书案上宣纸,手指轻轻抚上那还未干透的墨迹,又再度低声重复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最终是淡淡一笑任夜凉来袭,
      焚尽相思,心劫亦无期。

      颉颃2012-7-28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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