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负（纨绔同人）》夜痕颉颃

1、第一章 公子莲原

　　第一章公子莲原

　　青州刺史苏立业以其廉洁奉公之名，著称朝野。夫人洛氏为他育有一儿一女，双双便凑就一个“好”字。长女苏洛，自小便拜在东华山白萧真人门下习艺，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精，长的也可算是副清秀可人的姿容。只是这性子素来刚烈，誓要寻一个天下间一等一的良人，否则也就意欲终生长伴清灯古佛，了此残生，因此虽已年芳二十，尚待字闺中。而另一位，便是那名满天下的公子莲原。据说他出生时，青州的莲花在那寒冬时节全数盛开，合着个应景之说，就以莲为名。他九岁那年与人比试才学，作一首《帝都赋》，堪堪令那新科状元也自愧不如。十五岁时，南越与北齐大战，只为求一幅公子莲原的《寒梅图》，博王后梅氏一笑。世人皆说，若不是那莲原公子自幼体弱，偶感风寒便卧病半年，定是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然则坊间传闻毕竟是不可全信的，这不，苏府下人可全都瞧见，他们那“弱不禁风”的莲原公子，此时身着一件单衣正在那后院凉亭中看书。以苏府的基业，自然不是因为家中贫穷无处取光，只不过，近日里自家书房中那摞得及顶的卷轴，着实令人心生烦闷，他便只能坐于这后院凉亭中遍会先贤。

　　许久，似是有些乏了，他放下书，侧目向腿边望去，一只通体银白的小狐正倚着他，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他笑道，“也罢，这些个孔孟之道，却也实在是迂腐的紧，委实莫怪你这小家夥，偷懒打瞌睡。”说罢便放下书本，用左手温柔地梳理那银白的毛皮。那小狐像是极为享受他的“服务”，舒服地向他的衣襟上蹭了蹭。

　　“我们去散步可好，嗯？”

　　那小狐轻轻地“唔”了一声表示同意，于是他就双手一揽将其抱于怀中，转身向亭外走去。苏府的下人见他出来，纷纷向他行礼，他点点头，说道：“你们且去忙，无须顾我。”众人散去，继续打理府间事务。

　　后院的景致倒是甚好的，林木蓊郁，沿途均弥漫着淡淡花香。平日里，他常来这里走动。“小银，你说我娘怎么就那么想要我成亲呢？成天塞来一堆又一堆的的画像。我一眼瞅去，个个都长的差不多，温婉大方、端庄有礼的大家闺秀，啊，唔，你抓我作甚，很痛的！”他委曲地看向怀中不安份的小家夥，错觉，一定是错觉，怎么会感觉这小狐在瞪他，唉，想来定是看书看的久了些，视线都模糊了。

　　说来这小狐也陪伴他三年之久了，自他十六岁生辰过后，隔天早晨醒来，怀中就莫名地多了这小家夥，从此与他形影不离，日间陪读，晚间陪睡。他初时十分不解，不过却莫名地并不抗拒这小狐的随行陪伴，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这一人一狐的相处模式。因着见其毛色通体银白，便唤作小银。

　　“个个都是温婉大方，端庄有礼的大家闺秀”，他忍着痛意将话接了下去，“跟我娘那贤惠持家的模样如出一辙，还真是什么样的婆婆挑的是什么样的媳妇儿。你说我一走进那书房吧，便就觉得，仿佛我娘的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我似的……”
　　刚说到这，耳后便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已然站在他身旁，眉眼分明的脸上没有施半点粉脂，端的是一个清秀佳人。可不正是莲原那嫡亲嫡亲的姐姐苏洛是也，她这名字不似她弟弟那般有来由，只不过是她们的爹姓苏她们的娘姓洛罢了。苏洛自幼便拜在东华山白萧真人门下习艺，许是因为长年住在山上远离俗世的缘故，她虽已二十，看起来反倒是比莲原还要小上几岁。

　　苏洛打趣道：“原弟，娘亲若是听闻你今日之言，你日后的日子可就未必这般自在喽。”

　　莲原干咳了两声，尴尬地说道：“姐，不是说明日才回来的么？”

　　“呵呵，我把师父给甩到后头去了，一个人先回来看看你这臭小子，怎样，感动不感动？”

　　“呃，感动，感动，”莲原无语，末了还不忘再加上一句，“我自是十分感动。”感动才怪

　　“这还差不多。今儿个你姐我心情不错，就不向娘打小报告了，”苏洛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所及之处，见他腰间仍就系着那竹扇，玩心大起，趁其不备就单手夺扇，虽被他怀中那小狐给狠狠地咬了一口，终究还是抢了过来。

　　“姐！你还我！你快还我！”奈何他左手还抱着小银，又怎抢得过习武多年的苏洛。

　　苏洛一边闪躲着莲原急切的“攻击”，一边将那竹扇摇了开来，依着扇面念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啧啧……臭小子，你莫不是，还惦记着你那天姿般的神仙姐姐？这可都十年了，你每日里翻来覆去地看那十四个字，旁人瞧去，还莫真以为，我们名满天下的莲原公子，是个不识字的主呢！”

　　“姐！扇子还我！”莲原怒道，被人窥见心事自是十分不快，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姐姐。那个最爱惹是非的苏洛。也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苏洛。
　　苏洛将扇子还于他手中，轻叹了一声便道，“情之一字，贪嗔痴怨。世人苦苦追寻的，莫不是一场梦幻罢了。只是他们，都看不清。”

　　“姐，你，”莲原一征，“你又何曾看清过呢……”

　　“是啊，我也不曾看清过。”苏洛的话语中透着几分凄然。她的师父，终究只是她的师父。
　　莲原闭上眼睛说道：“既是看不清，那便不去看。真也好假也好，梦也好幻也好。世人皆言我醉，又孰知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随性而之，何须理会旁人。”

　　苏洛凝视他许久后，笑道：“明明是我开导你，怎的变成我受教了？臭小子这些个时日不见，倒是敢教训起姐姐来了。也罢，我还得去前厅拜会爹娘，我那师父估莫着该也是到了，便不和你贫嘴了。你好生照顾自己，回房时且莫撞那门槛上。”
　　“……”

　　莲原房中布置的简单却不失华丽。他素来不喜欢太多摆设，因此那些个装饰性的物件，每每得之都是打赏下人的。而这毕竟也是刺史公子的房间，比之寻常百姓家自是不晓得是富丽堂皇了多少倍，他摇开那竹扇，又将那十四个字念了一遍，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才害相思。想起适才在后院同苏洛的一番话来，兀自轻叹了一声，便抱着小银，合衣而卧，对着那小狐喃喃自语，不久便缓缓睡去。

　　“小银，你说，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子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肯定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银，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放花灯好不好，可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每次都空白着，你说她会不会不高兴呢？不高兴，所以就再也不来见我了。小银……唔……困……。”

　　睡梦中仿佛有人伸手在轻抚着他的脸，带着凉凉的熟悉的触感，他心中欢喜，眼皮却异常沉重地无法睁开，朦胧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傻瓜，我是篱清啊，狐王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