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许汉强

29、第 29 章

　　不一会儿，稽一立就收到了季黎黎发来的邮件了。把那份文档下载完之后，稽一立急忙打开来看，果然，这就是自己那份课程设计的复制品。稽一立又把那两份文档打开来，三份一起对照着看，发现季黎黎这份文档上的数据，与“良心发现升级版”那份完全相同，但文档的名字确确实实是“季黎黎课程设计09151311”。前面的文字没有更改，后面就是季黎黎的学号了。
　　这怎么回事？同样的文档，怎么会有不一样的数据呢？会不会是季黎黎记错了，佘惠泉发送的就是那份“良心发现升级版”呢？看来得约季黎黎出来，跟她说清楚些。稽一立看了下时间，也是该吃饭时候了，便给季黎黎打去了电话。
　　“喂，在寝室吗？”
　　“嗯。邮件收到了吧？”
　　“收到了，谢谢啊。不过，还是有一些事情不明白。这样吧，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直接再把这件事仔细说说。”
　　“怎么能叫你请我呢，你帮我做课设，才惹下的这么多麻烦，该我请你才对。三食堂二楼，不见不散。”
　　“好，拜！”稽一立怕季黎黎先去，买好了饭菜等着他，急得没等季黎黎说“拜拜”便挂了电话，飞奔了出去。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稽一立到了食堂的时候，季黎黎已经买好了饭菜，还有两瓶果汁摆在那儿。看到稽一立，季黎黎习惯性地笑了一下：“来了。”
　　“唉，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跑过你！”
　　“哈哈，我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马上就要到食堂了，你怎么能赶得上我？”季黎黎说着，并将其中一瓶果汁往稽一立面前推了推。
　　“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有完全的，百分之百的把握才回答，OK？”
　　“嗯，说吧。”见稽一立还是没有动那瓶果汁，怕他不好意思，季黎黎拿起自己的这一瓶，抿了一小口。
　　“你确定佘惠泉传给你的那份课设，名字就叫做‘季黎黎课程设计’？”
　　“你都问了几遍了，那么重要吗？”
　　“你有多大把握？要知道，很多记性很好的，发过誓的证人的证词都是有问题的，人们对于自己的记忆力太过于自信了！”
　　听了他的话，季黎黎笑了起来：“你不就是人们的‘记忆力’么！”
　　“啊？”
　　“稽一立，记忆力，你名字不就是记忆力么！”
　　“哎呦，你还跟我开起玩笑来了，没发现啊，你也很幽默喔。对了，你到底有多大把握？几成？”
　　“百分之百。我记得我还和罗少霞她们炫耀呢，说我的课设任务就是八个阿拉伯数字，剩下的一笔没动就完成了。她们还拿你给我做的那份作参考呢！”
　　“这么说来，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稽一立说着，把身子向后靠了一靠，活像影视作品中的大侦探一般，摆起谱来。
　　“怎么回事？”季黎黎好奇心起。
　　“我也是猜的，或许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不过，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了，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就够了。OK？”
　　“OK！”说着，季黎黎用手摆出了OK的手势来。
　　“我猜想啊，可能是这样的。你叫佘惠泉传文档给你，他当时看到了两份文档，以为有你名字的那份是正确的，另一个是没修改完的。他起了私心，就把那个其实是正确的，但他误以为是错误的改了名，给你发了过去，他自己把那份错误的，却误以为是正确的给改成了他的课设，交了上去……”
　　“行行行，怎么你这几句话比考研英语还绕啊！什么意思，你就用一句话概括！”
　　“哎呀，这一句话根本就概括不了哇！”
　　俩人正僵持着，菜做好了。
　　季黎黎要了两份饭，三份菜。稽一立说她要这么多，肯定吃不下的，浪费！季黎黎说她现在正在减肥，要不想浪费，三盘菜你就全吃了吧！
　　一提起三盘菜，稽一立灵光一闪。“有了有了，你看啊，这个，就好比是我给你做的那份正确的课设，这个，是错误的那份，而这个呢，就是你收到的那份……”终于，稽一立用三盘菜把这个问题给讲清楚了。
　　听他说完后，季黎黎皱起眉头。“他有那么坏吗？”
　　稽一立笑着说道：“但愿我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不过，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也别告诉别人了。”
　　“嗯，好。我最喜欢听别人告诉我却不要我告诉别人的事了！”季黎黎急忙插了一句话。
　　稽一立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对季黎黎说道：“怎么，你这一句话，比我刚才的一大堆话还要绕呢？不会是英语题做多了吧，惯性思维？”
　　“快别跟我提英语了，也别提考研的事，烦死！还是说你那件小秘密吧！”
　　“嗯，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就是有这么一回事。前几天，我不是一直在医院么，突然有一天，佘惠泉跑去骂了我一通，说我害得他丢了工作。他说的一大堆话里有这么一句，‘我不该瞒着你，不该不告诉你。’如此说来，他是故意瞒着我，不让我去面试的了？”
　　对于这些事，季黎黎当然知之甚少。于是，稽一立又把李胜清和他的对话再转述一番，使季黎黎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么说来，佘惠泉该是罪有应得了！你想，如果他当时就告诉了你，你去面试的话，中建八局肯定会要你的。你一高兴，自然会感谢他和李胜清的及时通知。同时，李胜清也不会为他没能亲自告诉你而自责了，说不定，他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了。那样的话，你有了工作，李胜清有了好心情，也就有了继续拼下去的毅力。佘惠泉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是他现在不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还失去了两个好朋友。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可是，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啊！我的一家之言，怎能轻易相信？”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啊？不信你的话，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也不会和你坐在这儿一起吃饭了！”
　　听了季黎黎的话，稽一立感动得都要落下泪来。试想，整个世界都背叛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哪怕你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依然会坚定不移地相信你，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情谊啊！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稽一立急忙抬起头，不敢眨眼。望着顶板上的那些小灯，稽一立忽然想起李胜清的话来：“流星，只有一瞬，却是最灿烂，最美丽的！”没想到短短几日，自己便接连失去了两个室友，两个好朋友！在人生的长河中，这，不也只是一瞬吗？
　　稽一立一直以为，自己失去的，不过是李胜清和佘惠泉俩人而已。等他回到宿舍才明白，自己失去的，更确切地说，他目前仅存的，不过是季黎黎一个人的信任而已——整个学院的学生，全部统一起来隔绝他。朱贤甚至搬到了别的寝室，而且走之前把李胜清和佘惠泉的东西也都带了过去，空空荡荡的寝室里，只剩下稽一立一个人，一张床和三个空床铺了。
　　以前，稽一立很想一个人单独一个寝室，这样，当他想要休息时，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了。而现在，听着隔壁寝室的喧闹，看着自己独自一人的凄凉，才发觉，愿望来临时，失望总是大于期望的——这或许比“过去不去，未来不来”更痛更苦吧！
　　好在稽一立已经受过了太多的打击，这一点小变故对他来说，已算不上什么。没过几天，稽一立便缓了过来，一个人过得也蛮自在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稽一立才缓过来没几天，又来了一次更猛烈，更残酷的打击。这一次，稽一立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