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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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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号码。”没等稽一立开口,对方先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
“你手机这么显示的啊!”
“噢,怎么了?”
“我上次问你,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手机显示的是什么,你让我自己看的。我看到了。”
“哦,确实是。那你能知道我现在想要干嘛吗?”
“两种可能。一是找李胜清;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早上我看到你们一起吃饭了,你要是真的找他借作业的话,在吃饭时直接向他要不就得了。另一种可能是,我猜你是为了找另外一个人吧!”
“这个人,你了解得如何了?”
“呵呵,还是不说的好。和你说说你们班那个季黎黎吧?”
“啊!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啊!我们系的女生你都认得了吧?”稽一立不可思议,顿时把昨天的疑惑抛之脑后,对他的话又开始深信不疑起来。
“那倒没有,我只关注和你有关的。”
“她和我有什么相关了?”
“昨天,有个人似乎和她聊得不亦乐乎呢?”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是同学,见了面当然聊几句,你怎么和我们寝室的朱贤似的,老是疑神疑鬼。还有,你说,那个谁的事,‘还是不说的好’,这是什么意思?”稽一立心里开始打鼓。
“就是我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就是在自习室学习,自习完了就吃饭,吃了饭再学习,再吃饭再学习,最后就回去睡觉了,一天就过去了。说说你们寝室的人吧。那个,你们叫做‘小泉’的,他好像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吧?”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尤其是实习回来之后。本来以为你多厉害呢,到头来什么信息都得不到,真是的!”稽一立本以为有了这个“透明人”的帮忙,自己就可以更进一步地了解黄湘灵了,没曾想,他却让人如此失望,以致埋怨起来。
“好吧,我跟你说了吧,你也好早作好心理准备。我见她昨天和一个叫‘郝岱’的人,聊得挺欢的。”
“不会吧!郝岱不考研啊,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用手机短信啊,俩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而且,她那神情就看得出。”
“看得出什么?”稽一立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偏偏要问。
“我劝你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一棵树吊死呢?我看那个季黎黎就比她好多了,性格随和,个性率真,体贴得体……”
“你不知道‘取次花丛懒回顾’么?再说,我们俩一个姓,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呢!”稽一立打断他,大声吼道。
对方沉默不语。
一会儿,稽一立对着电话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也好,她也有了个不错的归宿,我也该花些时间在自己的身上了。该学的也得看了,证书什么的也得考了,工作啊也得找了……唉,我这三年呢,白白浪费啦!”说着抬起头,一颗泪,还来不及擦去便已然滚落。
“怎么,后悔了?”对方轻轻地问。
“不知道。”稽一立有气无力地说。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求回报!如果你为你喜欢的人做了一件事,就要她回报给你什么,这不是爱,是交易。爱,既是不管做什么,只要是为了对方,便无怨无悔!”
“是啊,我太自私了。我只是想着她能被我的三年暗恋给打动而嫁给我,从不想她跟了我之后的苦日子;我只是规划毕业后如何在城市打拼,却从不想工作之余如何陪伴父母;我总是沉浸在电脑里嘈杂的摇滚乐,从不在意室友的感受;我明明知道佘惠泉实习回来有很多话要说,却偏偏总是躲着他,甚至开始厌恶他,我……”这几句话如同泄洪的指令,当稽一立说完之后,泪水瞬时开始在脸上决堤。
稽一立终于哭干了眼泪,便去兜里找面巾纸,这才发觉,刚刚哭得太尽兴,电话都忘了挂。就在挂掉之前,稽一立还是习惯性地问了句:“喂,还在吗?”
“嗯,好些了?”
“嗯,好多了!一哭解千愁。说吧,我该怎么做?”稽一立一边擦泪一边说道。
“我哪知道,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我怎么帮你规划未来啊!路在你脚下,得你自己走!”
“好吧,我自己走。不过,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说吧。”
“这个暑假我没回家,大半年没回去了。假期的时候,家里打来电话,说是我父亲发了一次高烧,烧得脸色苍白,还经常流鼻血,每顿饭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了。”稽一立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哭出来,忙直奔主题。“我想让你帮我回去看看我父亲。我家离这儿太远,路上要耽误不少时间,而我家里人也不想我来回在路上颠簸。可以吗?”稽一立用渴求的语气说道。
“我还以为又是黄湘灵的事呢!小事一桩,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谢谢你了!可惜你不能帮我带几件东西回去孝敬父母,也不能把我的话传达给家里,唉!”
“放心,我现在的医术水平,并不比那些专业医生差。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后两个我做不到,但是仅凭前两项,我就有十足把握,大可不必担心的。”
稽一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握着电话说不出话来,泪水又开始打圈。
“好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你的同学了。”
“哦,你说佘惠泉吧。对了,你就会医术啊,怎么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的书都是中医,他却是病在心里。你多和他聊聊,总会瞧出些端倪。”
“嗯,知道。”
“那,拜拜了。”
“好。”
稽一立如同大病初愈一般,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生命中,除了黄湘灵,还有这么多值得他去珍惜的事物。
稽一立去厕所洗了洗眼睛,对着镜子看了一下,眼睛还是红红的。这样子回寝室,同学们一定会问个不停的。算了,还是四处走走吧。
稽一立从图书馆出来,时间尚早,图书馆门前同样聚集着许许多多正在早读的同学。一只小白猫在一个女生脚下徘徊着,一会儿,见她没有反感自己,便紧挨着她的腿躺了下来。躺下才没一会儿功夫,便觉得不舒服了,开始翻身,四脚朝天地看着这个女生。女生这时也看到了它的调皮可爱,弯下身,用指尖去触碰它的肚子。小白猫见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手指,并用两只前爪轻轻地碰了碰,忽然间翻过身子,蹿到花丛里不见了。
稽一立漫无目的地走着,哪里人少,便走向哪里。图书馆的后面,是一片小林子,现在树正青壮,树叶茂密,遮得人什么都看不到。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到夏天,便几乎没人来这个地方了。稽一立一个人走了进去,任由粗糙的树叶在脸上划过。走了没几步,稽一立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说话声,还夹杂着零零碎碎的哽咽。如果在以前,稽一立一定会藏起来偷听个够,甚至会用手机录下来。而现在,他有一种大于“哀”的“心死”感觉,“人死”都“亦次之”了,哪还有闲情雅致去偷听“活人”呢!稽一立听而不闻,继续着他沉重的步伐。几米外刚刚还在争吵的男女,听到他的脚步声,如同那只小白猫般,瞬间溜得无影无踪。稽一立走到林子中央时,停下脚步,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周围这片生机勃勃的生命的声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稽一立心想,草木多好,如果我能成为一株草,一棵树,也便了却了贪、嗔、痴、疑等诸多俗尘杂念,可我却偏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血有肉似乎也未必就有了杂念,依照那个“透明人”的说法,应该是人的灵魂才是杂念之源,可是没有灵魂的□□,又如何能长存呢?就算是可以永存,又有何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