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弄死皇帝》颜七扇

100、第 100 章

　　“陛下！”薛大人跪着爬到了秦逢皓的脚边，“小女虽然不懂事，平日里娇惯了些，但是对待公主可是真心实意的啊！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陛下明察啊！小女定然是被人陷害的，求陛下明鉴啊！”
　　“陷害？”秦逢皓冷笑道，“你去打听打听，这满后宫谁不知道朕不待见她，她还需要陷害？若不是太平在她那养着，朕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你以为朕阖宫的妃嫔都跟她一样没脑子？”
　　“老臣……老臣……”薛大人本想拼一下，结果发现完全没有用，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小女儿居然厌恶至此。
　　将薛安馨送进宫的选择，终究是错了。
　　后面的事情颜九瑶就不知道了，秦逢皓在暴风雨一般地问罪之后，好像终于意识到颜九瑶在两仪殿看这出戏不太合适，便让高祥送了她回宫。
　　再后来，她就只晓得薛大人被禁足三个月，在家反省，禁止上朝，同时罚奉三年，还撸了他手上几个要紧的活儿。
　　看起来不轻不重，实际上对于薛家已经有了很大的打击。
　　三个月不上朝不议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怕是朝廷中已然是风云变幻了。
　　她回到蓬莱宫之后，先找了间屋子赶紧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了，让底下人给烧了去，然后去洗了个澡，又用烈酒把自己身上擦了一遍，这才敢回到凌波殿想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儿子们。
　　“娘娘，公主的情况……”
　　颜九瑶刚进门，雨霏就赶紧扶了她坐下。
　　“不太好，”颜九瑶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一向沉稳的雨霏脸上挂着凝重与焦虑，这令颜九瑶很疑惑。
　　“放心，那个宫女自从回宫之后，就没有出过流华宫，也没怎么与其他人接触过，薛妃知道她身上带着脏东西，自己也小心着呢，咱们这离流华宫也远，两个孩子应该都没问题。现在太医院的御医还都在照顾太平，等他们有空了，请他们来瞧瞧四皇子和五皇子。”
　　“娘娘！”雨霏咬了咬牙，“扑通”一下跪下了。
　　颜九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雨霏这些年来向来都沉稳，少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接下来她说的事情，自己一定不想听。
　　“请娘娘屏退他人，奴婢有要事向报。”
　　颜九瑶按耐住心中渐起的不好的感觉，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只见雨霏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颤抖着递给了颜九瑶。
　　“当初先皇后说，这封信，要等到公主挑选驸马之时，或者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再交给您。”
　　颜九瑶接过了信，当她看清了信中的内容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九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是语儿快要大婚了，而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样的话，我还可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告诉你这个秘密。”
　　“我不知道长大了的语儿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我从心底希望她长得能像她的父皇，这样直到你打开这封信，这个秘密也不会被人发现。”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可能也察觉到了，比起我，语儿长得更像你一些。”
　　“你猜得没错，语儿是你的女儿，译儿是我的儿子。我们都知道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我曾经嘲讽过编故事的人完全不知道宫里什么样子，两个妃子生孩子，身边得有多少人盯着，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可当我自己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
　　颜九瑶读着仿佛还带着薛宁馨身上薰香味的信，双手都在颤抖，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打着寒颤，她不想相信这个信上的话，但是无论是笔记还是说话的口吻，都说明了这封信的主人是薛宁馨本人无误。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宋朝，没有包拯，没有狸猫换太子。
　　“你那么聪明，想必已经能猜到我用了什么方法。不过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冒险的一件事情，是我最大的秘密之一，我那么多秘密都跟你分享了，这个也不例外。”
　　“这件事成功的最大秘诀，应当是你对我的信任吧。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真是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赌一把。我想你应该记得，当初太医院诊断出来我怀的是儿子，而你怀的是个女儿。在得知这个脉相的时候，我就起了这个心思。”
　　“你知道的，如果我有儿子，我不想让他当皇帝。我没有那个野心，身为一个母亲，我只要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比起让他当上九五之尊，我更希望他能当一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吃穿不愁，娶个心爱的女子，不要过那种殚精竭虑成日里被人算计的日子。”
　　“然而你我都清楚，如果译儿作为我的儿子生下来，不管我怎么想，他身为嫡长子，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做储君的命，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害怕他变成胤礽那样的孩子。胤礽你知道吧？康熙的第二子，赫舍里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呢？两废两立，后半生都在被圈禁。”
　　“胤礽至少还有个索额图给他出谋划策，可我的译儿，连个索额图都没有，这后宫中几个孩子，个个母家都比薛家强，他们哪里忍得了自己头顶上有这样一位储君。说句不吉利的，我怕他将来都活不到能被圈禁的年纪。”
　　“而如果他是你的儿子就不一样了，”颜九瑶看着这个清秀的字体，感到一阵晕眩，“你根本不知道吧，你在入宫之前，皇家和颜家就达成了协议：将来你的儿子，无论多优秀，都不会登上皇位。”
　　“你也知道，颜家这么多年来能立于不败之地，很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颜家从来不曾当过外戚，即使与宗室联姻，最多也就是迎娶宗室女进门，断不允许后宫有颜家女作为皇子母亲存在。因此当年我强行想让你进宫陪我，颜家也是死活不同意的，最后皇上与颜相再三商讨，才定了这么个协议。”
　　“皇上和我有时候也觉得可惜，毕竟诩儿的资质是真的好，他几乎是遗传了你和皇上所有的优点，你又是一个知道怎么好好教育孩子的妈，这样的孩子不能继承大统真的是太可惜。诩儿如此优秀，皇上都没有想过让他当太子，可也正因如此，我对自己的计划的成功把握也更大了一些。”
　　“所以我就动手了。你生产那日在产房里的所有人，太医，稳婆，宫女，全都是我的人。因此当日明明你生的是个小公主，大家却异口同声都在说那是个皇子，然后他们正大光明地把孩子抱到了我的产房，和我的孩子换了一下。不过你放心，那几个稳婆和太医已经不会再说话了，至于宫女，岸芷她们几个会跟着一起照顾语儿，雨霏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情只要你不去提，就永远是个秘密。”
　　“我死了之后，想必语儿也会交到你手里抚养吧，毕竟这宫里除了你也没有人有资格抚养先皇后的公主了。以你的性格，也一定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这么算来你一点也没赔，反而还赚了一个嫡出的公主，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不过也没有关系，你随便恨吧，反正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