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同人]坚壁清野》崔季陵

108、第四十二章

　　“是我的错了，你也真是，也不先喊我一声。”
　　“我哪里敢打扰赵主任呢？看你一会紧眉头，一会展眉头，又写啊是又算的，谁敢打扰你呢？横竖我坐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只不过是肚子也有些饿罢了。”
　　赵辛楣当即收拾东西，跟方鸿渐回家，方鸿渐吵着肚子饿，赵辛楣也觉得有点愧疚，要请方鸿渐吃饭。方鸿渐自然是不会拒绝，只是不肯吃中餐了，要吃西餐。赵辛楣就叫申同在回家的路上找一家好一点的西餐馆子，西餐反正也简单，不耽误什么功夫。
　　申同把车停在一个转弯口，“赵主任，这家西餐厅还不错，咖啡，黄油都是正经美国货，好多太太小姐喜欢到这边来，您看怎么样？离您家只有一条马路了，正好，你们吃饭了饭也好散散心。”
　　方鸿渐下了车，推门就进去了，踩到里面的地毯才觉得这花色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这儿是他上一回跟唐晓芙见面的地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生怕在这里遇见唐晓芙，转过身来就要走，赵辛楣也已经夹着包下车了，“鸿渐，你往里面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位置。”
　　“不，辛楣，咱们……”方鸿渐张望着里面的雅座，空气里传来女人身上香水的甜腻气味，弄得他脑子有些晕，”辛楣，这家太挤了，咱们换一家吧。”
　　“太挤了？我看还好吧，申同已经掉头走了，这附近也没什么西餐厅了，你不是饿了吗？我看那边还有几张桌子空着，随便捡一张坐坐就行了，难不成你还想这里会有个像醉仙楼一样的包间吗？”
　　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赵辛楣在前面走，方鸿渐就在后面跟着，走了没几步，觉着一个背影好熟悉的样子，定睛一看，怎么就是唐晓芙，方鸿渐恨不得用公文包遮住脸，又准备扯住赵辛楣的袖子，叫他往另一个方向走，谁知到赵辛楣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径直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方鸿渐叫苦不迭，但是只能在后面跟着，后悔自己今天真是不该做这个孽，好好地要来吃什么西餐。
　　唐晓芙一个人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赵辛楣坐在她旁边一张桌子上，“鸿渐，就这边好了。”
　　方鸿渐两步分成三步走，老大不情愿地挪了过去，唐晓芙却被这一声喊醒，转过头来正好看到方鸿渐慢慢地往这边挪步子。
　　“鸿渐”，她惊喜地喊出声来，又望向赵辛楣那边，“辛楣哥哥，你们今天怎么在这儿？上一次你们帮了我和表姐大忙，但是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抽不出功夫专门上门酬谢，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谁承想今天在这里竟然就遇见你们啦！”
　　唐晓芙很是欢欣雀跃的样子，方鸿渐有些尴尬，他跟赵辛楣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了，原本见唐晓芙，还怀着一点对旧日时光的怀恋，脑子里不免还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现在再见她，他只能想起赵辛楣吃醋，赵辛楣跟自己怄气，赵辛楣要惩治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冒了出来，但却不是跟唐晓芙了，从想象中抽出神来，陡然迎上唐晓芙那一张花儿似的笑脸，竟然充满了违和感。
　　“唐小姐，不，许夫人，你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对，实在等人，等一个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的人。”
　　方鸿渐心一惊，唐晓芙以前是说过不想再看见自己的话，但是他们之前几次见面唐晓芙也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还表现出几分依恋来，怎么现在又说起这样绝情的话？
　　唐晓芙把方鸿渐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本来我可讨厌这个地方了，但是现在，我在这儿遇见了你们，你们也好帮我壮壮胆，让我把那个坏人赶跑吧。”
　　唐晓芙说的是你们，但是眼睛只在方鸿渐一个人身上，方鸿渐觉得脸皮被这眼光狠狠地刮下来一层一样，连忙避开他的目光，跟赵辛楣坐到一侧去。两个人坐一张西餐桌子，这样是有些奇怪，但是赵辛楣却不以为意，先喊来服务生点菜，又问唐晓芙，“哦，是什么样的恶人？需要喊巡警过来吗？许夫人，你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在这里跟他见面，是不是太危险了啊。”
　　“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唐晓芙笑了，她还在看着方鸿渐，“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只是他对我，实在是太坏了。”她的笑容和神色里都带着一种少妇的韵味，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我是来见我的丈夫的，他才带着一个舞女从上海到重庆来，他在上海过得太奢侈了，日本人盯上了他，他把全部家产几乎都交了上去，才保了自己一条命。公公以为这下子他会老老实实回重庆过日子，谁想到他金山银山都不要了，那个舞女还是要带着。他还说他要离婚，要娶那个女人。公公被他气病了，我也不肯他把那个女人往家里带，所以今天约他在这里，不管怎么样，今天要做个了断。”
　　赵辛楣和方鸿渐都没有想到，今天唐晓芙在这里竟然是要处理一桩这么艰难的家务事，方鸿渐还是忍不住开口，“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你婆婆呢？你表姐呢？”
　　“婆婆在家里照顾公公，表姐因为表姐夫的事情是自顾不暇，只能我一个人来了。”
　　唐晓芙虽然说得可怜，但是脸上仅仅是露出一种悲哀的神色，并不畏惧，她这样的女孩子，家世很好，受过高等教育，又活泼又漂亮，但是第一次恋爱就失败，又留不住丈夫的心，以至于要面对跟一个舞女争宠的境地，虽说衣食无忧，但在情感上，实在是人难以想到艰难。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我约的是七点钟，现在已经快到了，我在这里坐到打烊，他们要是不来，就算了。”
　　唐晓芙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从随身带着的一只小包里拿出一本诗集来看，这个时候她的侧面倒是像极了苏文纨，但又带着一种铃兰花瓣儿似的娇怯感。
　　因为是旧相识，加上唐晓芙毕竟只是一个人，就算是见义勇为，他们今天也是不能走的，就算不帮唐晓芙出头，也得等到事情完结之后，送唐晓芙安全地回到许家，这是旧相知应尽的责任，跟其他的感情都无关了，赵辛楣和方鸿渐显然都是这样想的。
　　赵辛楣劝慰唐晓芙，“我们毕竟是男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也不能体会到你们的心思，不如这样，我找一位相熟的太太来，她很能干，跟我们也是老相识，让她来陪陪你，帮你说说话，我看比我们在这里傻乎乎要强。”
　　方鸿渐知道他说的是董夫人，也觉得很应该，当下就跟赵辛楣到吧台处，摇了电话给董斜川，叫他们夫妻俩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