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帝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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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封嫔是预想之中的事，但赐号是意外之喜。令字有美好之意，看来这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我带着冬青与百舸、千帆来到染香阁。掖庭送来两个宫女，含暮与含薰，还带来了几个小太监，我在其中挑了个年龄小的，给了个名字叫小桂子。我正看着几人在染香阁里挑挑拣拣，招我侍寝的旨意便来到了翠微宫。
我被凤鸾春恩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带到了仪元殿，我坐在车上，听着车轮在巷道里缓缓前行的声音。这真是一次奇怪的经历。
在仪元殿的东室，我第一次抬头直视玄凌。他很是随意的坐在桌旁，与印象中雍正的形象想去甚远，他，通俗些来说，长得帅一些。行过礼后，屋内一阵肃穆，我见他抬手示意，便走上前去。
他问我，“听母后说，你叫阿晚，是哪个晚？”
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背一句诗给他听。可是我忽然想不起来什么跟晚有关的诗词了，于是我只好说，“是夜晚的晚。”
安静。
他接着问，“可有什么来历？”
背诗，背诗，快想，快想。许久，只能记起一堆宋词，唐诗半句也无。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上，“贫妾生在晚上，故名阿晚。”
他想来也没有预料是这么个答案，于是气氛更加微妙了。
尴尬的时候笑一笑就好了。我想看着他微笑，说不定就能缓和气氛，但是我一抬头，便看见他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于是微笑就变成了偷笑，偷笑变成了大笑，最后笑的乐不可支。
他最初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着兵部尚书带上了皇后娘娘的凤冠。只是后来，看我一直笑，便渐渐忍不住了，跟着我一起低低的笑了出来。快乐其实是会传染的。
笑吧，笑吧，笑了就好，你再不笑我可就撑不下去了。
我敛了敛衣服，伸手做了个拭泪的手势，对他说，“皇上，贫妾从未曾想过今日会是这般光景。”
我当然没有想过，我之前准备一堆跟梅子有关的诗句，你一句都没让我用上，最后只能哈哈哈。
他回道，“朕也未曾想过，令卿这般高兴。昨日我在太后宫中远看你，想你原是端庄大方，今日才知道你竟生了一副跳脱的性子。”
“贫妾本就开朗，只是在佛前行事，总要安稳平静才好。贫妾……从未想过今日。昨日在佛堂，皇上……”我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看着他，说道，“皇上喜欢贫妾什么？”
一时间，气氛又冷了下来。
他站起来，向窗外看了一眼，说，“朕喜欢你的脸。”
真直接。我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只是贫妾年岁已大。”
他用手抬起我的脸。
我二十六岁了，这真是个尴尬的年龄。所以无论昨日是玄凌主动向太后开口，还是由太后将我推送出去，都应该是远远出乎我预料的。事有反常即为妖，若是此时我按循常理做一副娇羞的样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所以我要问出来。我要告诉玄凌，天大的恩宠砸到我头上，我之前从未想过，所以现下我傻了。我要告诉玄凌，我是一个直爽的人。我还要告诉他，得今日之宠，我心中有万分不安。
我这番话问得胆大，我在赌，赌他对纯元的情义，赌他只消看见一张相似的脸，便能涌起万分的柔情与怜惜。
我看着他的眼神从冷硬变得迷离，最后温柔的像是能挤出水来。他说，“无妨，你长着一张天下最美的脸。”
气氛正好，水到渠成。
玄凌在床上待我甚是温柔，但是我却觉得无比难受。
什么菊花一紧虎躯一震的，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
玄凌俯下身来，轻轻吻我侧脸。
大约我的脸比我想象中更像纯元一些。
玄凌抱我换了个姿势。
这张脸是福是祸亦未可知。且不论纯元本人，只说他寻得那些替身，有甄嬛珠玉在先，还有诸多虎狼在后。我若能让他从我身上看到我本人自然是最好，不过这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现下要紧的，是让他在众多替身中记住我。
玄凌身上很热。
我觉得，一个生来活泼直爽，但是因命途坎坷而变得敏感谨慎，最后因为他的宠爱逐渐回复天性的形象，比较符合我的背景，也比较招人疼爱。塑造这个形象的关键在于，我要让他感受到我小心翼翼的欢喜。
玄凌伏在我身上喘息。
事后偷偷一吻应该是表现感情的一种好方法。但是现在还不行。再过几次，再过几次才会显得理所当然。
我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内侍唤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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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已经离去，有人服侍我梳洗，又将我送到门口。冬青正站在那里，她应该要陪着我，去昭阳殿拜见皇后。
冬青走在我身边，告诉我，自我昨日受封之后，宫内便流言四起。其中最大的噱头，便是我的封号。
“大家都说，皇上原本是要赐号为晚的。但是太后娘娘……”冬青看起来很是为难。“太后娘娘拦住了，太后说，小姐前些年因着一些事情耽搁了，进宫之后又日日陪在她身边，方才拖到了这个年岁，怕是赐了‘晚’，小姐心中会郁不得已。”
“是谁这么说的？”
“现下已经传遍了，至于是哪个人现开的口，怕是不好找了。”
我心内盘算，前日的事，昨日已经传遍了。
以“晚”为号，只怕皇帝是真干得出来的，皇后肯定也乐见其成。所以太后阻拦，应是不假。但太后是绝不会说出什么“年岁”的话。依我对太后的了解，也大抵能够猜到太后用的是什么理由:
“以闺名赐号，本就不妥，况且阿晚是她小字，你这般公之于众，让她如何自处。”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七分真三分假的流言，接下来这些日子我要受不少讥笑了。我昨日刚受封，封的只是嫔，同进宫的管氏如今已是顺仪，按理说我并不打眼，也没碍着什么人。那么传出流言的，想来一定是见过我这张脸，又认得我这张脸的人。
这也太快了，大Boss不是应该蛰伏到底一击致命才对么。
皇后随和，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直拉着我的手，说幼时还曾见过我一面，又夸了我纯孝，最后嘱咐我要好好将养身体，方可慰天颜、承子嗣。最后又说，“宫中女子从来得宠容易固宠难。令嫔侍奉皇上定要尽心尽力，小心谨慎，莫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嫔妃之间也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
我一一作答。此时，嫔妃们陆陆续续前来请安，我便起身告辞。
剪秋送我至门外，又嘱咐内侍将封嫔的赏赐送至冉香阁。
我走在回宫的路上，心中细细思忖皇后的言行举止。皇后在昭阳殿里是花了心思的，殿内陈设素雅大方，十分敞亮，整体却给人一种庄重之感，甚至，重的有些压抑。冬青却很喜欢那里，她甚至想学着在冉香阁里放些时新瓜果，照她的话来说，若是馋了，还可以拿来打打牙祭，我哭笑不得。
在我第三次循例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我发现了皇后的一个小秘密。那日剪秋捧了一束海棠进殿，皇后见了，顺手折了半支下来。我见那海棠花束成型之后的样子，才恍然这昭阳殿中些许违和感的来源：殿中所有陈设，一应左右对称，归置的严丝合缝，就连侍婢所站的位置也不例外。我抬头望向皇后，她端坐在昭阳殿正中，宝相庄严。平日里皇后多梳凤冠或者抛家髻，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从未见过她云鬓斜簪的模样。
这个女人，为了在心中守住荣耀，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这幅样子。
玄凌对我很是宠爱，常赏赐些东西，左右就是那几样，不是朱钗便是罗裙。皇后也偶有赏赐，都是些不宜动手脚的东西。冬青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倒是有一次，我牢骚说这宫中生趣太少，小桂子便跑去抓了两只兔子，教我对他另眼相看。原先为他取这么个名字只是为了满足我心中残存的一丝恶趣味，如今看来他还真是机灵聪颖。
日子就这样古井无波的过了下去，只除了与我同住翠微宫的管顺仪。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帝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