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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不合时宜的旧友重逢 ...

  •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流水一样的薄光铺在旷远的沙漠上,好像结了冰,散发出比死亡更安静和空洞的味道。

      “绝对没错,老爷们,就是这个方向!跟我走,跟紧我,只要有我在,克里塔拉就像头一次参加舞会、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样温顺无害!”

      在这样的鼓励下,差不多已经放弃了的领队带着不耐烦地大叫大嚷的队员,以及出奇沉默且冷漠的、身份大约算是俘虏的流浪剑士,曲折而颠倒地在月光下的沙漠里行进了很久,直到三井在没人期待的时候低声宣布:“快到了,他们就在前面。”

      没多久,远处的沙丘边儿上,现出了一团橘色的火光。本来应该让人感到安祥舒适的暖色调,突然出现在始终平静的恐怖禁地,反倒从表象之下透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刚刚还大声抱怨,叫嚷着又累又饿的青年们突然全都变得安静,露出与模样软弱的领队如出一辙的坚定神情。他们完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跟随陌生人深入大陆上最危险的秘境之一,面对能自由出入这里的凶狠敌人,甚至可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葬身于此,用自己的性命给克里塔拉的血腥传说再添上浓重的一笔——他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却毫无动摇及犹疑,甚至还有点必将成功的古怪自信。

      “极度忠实的朋友,或者是教廷的狂热信徒,我最喜欢和最讨厌的,这还真是极端哪。”三井在心里咋舌,又偷偷瞄了一眼木暮先生一下子镇定庄重起来的侧脸,耸耸肩踢了下马腹加快速度。他根本没有发现,流浪剑士正像一片灰色的影子一样紧紧跟着他。

      那伙自称骑士的盗贼正围在熊熊燃烧的篝火边上快活地大声说笑,仰头灌下皮袋里的烈酒,酒液顺着两颊流下来,挂在浓密胡须上,闪闪发亮。横放在膝头的弯刀透过皮鞘也闻得到陈旧的血锈味儿。值夜早就发现木暮一群人,满不在乎地打个呼哨。喧闹的声响渐渐低下去,白日里挥舞弯刀为了财宝和荣誉搏命的悍勇战士们咬着烤肉,大咧咧地盯着他们。

      木暮不再出声,用手势让同伴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则下了马,谨慎地靠近盗贼的警戒范围。虽然这里是邪神的领域,真神的荣光在这里微弱黯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祈祷是否能传到真神耳边,但这个在已度过的二十多年岁月中,几乎从来没有与人起过冲突的温和青年,还是希望能在等会儿那场恐怕避免不了的战斗开始之前,尝试一下和平解决的可能性。

      向导三井以极为自然的态度和他一起往前走,流浪剑士则仍然跟在他身后。

      饥渴困倦和上一场战斗遗留下来的东西严重侵蚀着流川枫的体力,但他隐藏在风帽下没人看见的脸上,抿紧的嘴唇和漆黑眼睛带着接近固执的坚持,毫不放松地注视自己怀疑的对象。而所谓克里塔拉最强大凶残的盗贼,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眼角瞥见的火光和周围模糊的人影罢了,和向导先生一起被简单明了地划分在“敌人”一栏里,位置跟误会他是盗贼并打了一架,还逼迫他同行的家伙相距不远。

      不过,“盗贼”……好像有什么人说起过这个词似的,在现在想起来已经颇为久远的少年时代,但具体的情形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不知怎么回事,破损的记忆残片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带着陌生且莫名的熟悉感,不可忽视地硌在那里,别扭得要命。

      流浪剑士不快地甩甩头,随着前面两人停下脚步。

      木暮在火光与夜晚含混的交界处停下,他清楚地知道,眼前浪荡的男人们一旦握住刀柄将会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以及自己将要提出的要求有多么荒谬可笑,但总得尝试一下。

      “愿掌心流淌大地诸水的真神加护各位,乘风纵横克里塔拉的勇士们啊!我以古纳斯神之名请求你们的仁慈,请将昨天被各位带走的我们的同伴归还吧!”

      突然出现的短暂沉默中,只有火焰燃烧和马蹄踩踏沙子的细微声响,然后立刻就被放肆的狂笑填满。盗贼们夸张地大笑着,毫不留情地嘲弄对方,一个笑得把酒洒了一身的盗贼指着木暮叫道:“别开玩笑了!你见过盗贼把抢到手的东西还回去的吗?三井,你怎么带这种人回来啊?”

      “叫我副团长。”向导严肃地纠正,随即前踏一步反手抽出了袍子里和盗贼们同式样的弯刀,飞快地横着挥出,刀锋恰巧停在木暮喉咙前。“就是这种人才希罕有趣——呃……”

      相较于向导突然的倒戈举动,他身后的流浪剑士几乎无人注意——直到三井的刀停住的同时,一道亮光从他斗篷中闪射出来,刺向三井。流浪剑士像是某种善恶难辨的精灵,划破夜晚突然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手持一把双刃长剑,剑尖冰冷的寒气让三井被迫把背挺得笔直。

      这一刻木暮的同伴才刚刚回过神来,樱木爆出震惊的大吼,压下了盗贼们稀稀落落的笑声,但内容似乎会引起更大的哄笑:“小三,你背叛我们!”

      盗贼们马上就因为副团长的遭遇而静了下来,起身拔刀的同时,这群以刀剑和武力为生的男人们不由得猜想,流浪剑士刚才那称不上光明正大但准确有效的一招,换了自己是不是能抵挡得住。

      相反的,正义一方却因为疑似盗贼同伙攻击确定盗贼同伙的离奇突发事件,以及领队陷入危机的事实而起了骚动。被缰绳勒住的马匹不安地喷着响鼻,马背上的骑手们不知所措。

      只有木暮例外,他似乎并没有发觉周围发生的这一切,仍然笔直地注视前方,完全无视三井和他的刀,大声说道:“我愿付出我能给的一切,来赎回我们的同伴!”刀刃几乎把他割伤了,但三井不敢把刀往后撤,他毫不怀疑,背后那柄剑会在他稍微动弹一下时在他身上刺个窟窿。

      “是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离篝火较远的黑暗中传来,让由于木暮的镇定而不知所措的盗贼们瞬间露出放心的神色。那男人懒洋洋地斜靠着身子,伸手扯下松松垮垮垂下来、几乎遮住他整张脸的深蓝色头巾,一张年轻俊朗得出乎意料的脸就那么忽然出现在月色和火光交错的地方。

      流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因为惯常空白而致使每一点细微情绪都十分清晰的脸上写着错愕和迷茫。刚才那种模糊不清的奇妙熟悉感在看清男人的时候膨胀了起来,虽然仍然没有显露出清晰得能够辨认的轮廓,却彷佛长出了爪子,在他胸腔里到处爬动,不停地抓挠。尽管如此,他持剑的手还是稳定得足以让三井忍不住骂出声来。

      木暮从盗贼们的态度上明确了他的首领身份,虽然因为对方的年轻和贵族般的风度气质有些怀疑,但还是郑重地低下了头:“我能给出的一切。”他再次申明。

      “这样啊。”男人微微拖长尾音,视线在那群人身上绕了一圈,注意到某个身影后明朗地一笑,慢慢走了过来。盗贼们似乎并不担心独自靠近敌人的首领的安危,木暮的同伴则出于不明原因呆站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青骑士的团长走到僵持的三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冷静勇敢的青年一番,点点头豪气地说:“那好吧!你就把同伴带走好了,不用付赎金。至于你,”他对副团长亲切地笑了笑,对方底气不足地小声叫道:“仙道……”“叫我团长。”他模仿三井刚才的语气说着,随即一刀劈向了灰色鬼影般的流浪剑士。

      流川吃了一惊,收回剑架住这凶猛的一击,风帽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滑落下来。盗贼团长加大力度逼到很近的地方,面对面专注地凝视着流川,嘴唇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很久不见了……流川。”如同对待某种珍贵的宝物,盗贼把玩了片刻才说出剑士的名字。

      假使说剑士为此有所动摇的话,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力格开盗贼的弯刀,顺势发出三记强力突刺,以此作为回应。

      英俊的盗贼敏捷地闪过第一击,舞动弯刀挡住剩下两剑,并找到细小空档,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巧妙反击。

      首领的突然出手让盗贼们纷纷做好战斗准备,木暮的同伴也拿起马鞍边的重剑和接合式的短矛,随时准备冲向敌人。火花从对打的两人武器上迸出来,不仅没有让空气升温,反倒带来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寒意。

      此时,剑士占了上风,压制住盗贼的进攻。

      盗贼屈身下蹲躲过剑士削向他脖颈的一剑,抬头看着呼吸已经变粗的流浪剑士,伸出舌尖舔掉流下的汗珠,忽然对他笑了笑。

      流川以为他看见了一头蹲低身体蓄势待发的野兽,盗贼被火光照亮的那半张脸带着食肉兽般优雅的强悍——那么我就是猎人。
      如此坚信的流川把汗湿的头发抹向额后,苍白的双颊涌上血气,眼中高昂的斗志比剑锋还要锐利。借着高度的优势,他冲出去向对手当头劈下一剑。盗贼往前扑出,闪避的同时挥刀砍向剑士的双腿。

      刀剑碰撞的响声连成一线,两个人的动作都快得不可思议。盗贼和外乡人暂时放下了敌对意识,呆呆地旁观,几乎喘不过气。不懂武技的木暮甚至惊叹地以为,传说中游荡在沙漠的鬼魂现了形。

      然而其他人渐渐发现,他们激烈的对决中有某种和谐一致的东西,如果忽略掉双方对胜利的渴求,与下一招就要杀死对手的气势的话,他们简直像在跳舞,鲜血与死亡的双人舞。

      可是如果有人能在这场精彩的交手中跟上盗贼迅速灵活的动作,注视他的双眼的话,将会发现那双比青骑士的斗篷还要更蓝的眼睛里,不仅仅有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的欣喜怀念,还存在着冷静的审视意味,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一直处于防守的盗贼把剑士的武器往侧边荡开,同时一脚踢向他的前胸。承受了正面一击的剑士在柔软的沙地上站立不稳,后翻一周立刻站起,勉强接下取得优势的盗贼又一轮快攻。剑士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但他却好像知道弯刀进攻的轨迹一样,总能提前把剑放在那里,等着盗贼的刀撞上来——就像盗贼刚才做的那样。

      现在除了木暮,几乎每个人都看出来了,虽然使用不同的武器,但这两个人招式相似,绝对是同一位老师教出来的弟子!

      流川绝非一个迟钝的人——至少在武技上如此,同样发现了这一点的他又挡下一刀后跳到一旁,喘着气瞪视若无其事收起刀的盗贼。那家伙很惋惜似的摇头感叹:“你退步了不少哪!”随即留意到拴在他双腕间的细长银链子,立刻明了地发出“哦”的一声。流川心里升起一点骄傲,虽然因为限制没能赢了他,但没人能在与他打斗时分神注意剑以外的东西!就算是……也不能!

      飞快掠过的思绪嵌着一处空白,而流川知道那里本应该填上谁的名字:“你是谁?”他直接问,只有他自己明白平板语调下掩盖的迫切。

      “哎呀哎呀。”盗贼首领睁大蓝色的眼睛,抱起手臂看着流川,突然开口唱起了荒腔走板的歌:“昨夜还在我的窗下徘徊,今早就说从未见过,负心的男人哪总是健忘……”

      虽然被唱得乱七八糟完全听不出调子,但熟悉的歌词还是让人们哄地大笑起来。这首歌是埃莫斯的民间小调,经常由酒馆的女侍唱给花心的客人,虽然是描写失恋的曲子,但却调侃多于哀怨。

      “流浪剑士以酒馆和荒野为家”,流川当然不可能没听过这首歌,他一言不发地向盗贼挥出一剑。

      盗贼理所当然地挡下了攻击,但他随即丢下弯刀,一把揪住流浪剑士的领口,把他拖到自己怀里用力抱住。“很久不见了,流川。”

      和刚才一样却流露出温暖感情的话语,一下子刺破了流川心里充盈到极致的诡异熟悉感,一个名字随着散乱的记忆流淌得到处都是。“你唱歌还是一样难听,仙道。”他把下巴架在对方的肩膀上,有点困难地开口。

      名为仙道彰的青骑士盗贼团团长用力拍打着流浪剑士的背,露出纯粹快乐的柔和微笑。

      凭借着俘虏和盗贼团长的意外关系,木暮他们顺利得回昏睡中毫发无伤的同伴。看到晴子小姐安然无恙而放松下来的樱木得意洋洋地发表了“我就知道这个狐狸男是盗贼”的观点,并照例被一起扑上来的同伴捂住了嘴巴。

      另外三井对这个结果颇为不满,虽然有“这样的话咱们昨天可就白辛苦一场”的正当理由,但众盗贼一致认为副团长的坏心情源自于对方领队的无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什么吗?”叹了口气,团长无奈地对他解释,“如果这位大人愿意的话,他一个人就能干掉我们全部。”

      “你——”木暮瞪着盗贼团长,震惊得说不出话。

      “大人”是对一定等级以上的贵族和官员使用的敬称,但只需要一个微妙的变音就能让这个词成为对神职人员的专属称呼。

      “我怎么知道没穿圣袍的您的身份?”仙道对他眨眨眼,“您身上苦白葵草*的味道能呛死一头骆驼!”

      “神官啊……”三井沉思地摸着下巴——果然是教廷的狂热信徒,啧!

      “高阶神官,”仙道纠正,“会神术的那种。”

      在这片大陆上,所有堕入黑暗信奉职司破坏、带来灾祸的九位邪神的人,不论到了哪里都会被处刑或驱赶到荒野上,与怪物和尸妖为伍。而作为以自身的力量和法则构成万物的七位秩序之真神、以及代表虚无的唯一的至高混沌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服务于教廷的神职人员则蒙受神恩,拥有被称为“神术”的强大能力。这种奇妙的力量可以在瞬间令濒死者痊愈,也能够以一人之力与大军对抗。

      不理会没见识的副团长的惊讶,仙道凑近木暮神官低声说道:“尊贵的女性神官,整个中队的神殿骑士,随行一位专研神术的高阶神官……这是圣女巡游?”这位态度自然而嚣张的盗贼好像有一种天生的忽略别人情绪的本领,径自说了下去:“如果早知道是古纳斯总神殿的圣女巡游,我可不会费力气动手哪。”

      “圣女巡游”是侍奉一位真神的最高神殿才有资格举行的,为了给将要升上紫肩神官的女性神职人员增加一点资历而进行的修行,随行会带上拥有真神之力的贵重圣器,由崇敬和仰慕这位即将高升者的神殿骑士护卫,和一位专研神术的高阶神官一起到偏远神殿举行仪式。

      ——顺带一提,如果将被提升的神官是男性,那么他进行的同样修行没有任何浪漫的别称。

      之后盗贼首领不再回答神官焦急的追问,而是走过去挤在他的老朋友身边坐下,伸手碰触扣在他两手腕上那条沉甸甸的细链子,“那些人用神术才打败你的吧。”这不是问话,仙道也不需要流川回答,“你强得让他们害怕,才会被迫带上这种东西哪。”然后他对着链子小声说了几个发音奇特的古词。

      “我忘了很多东西。”流浪剑士揉着轻松起来的手腕,望着跳跃的火焰,不是很情愿地承认。在他的生命中有大片空白,那之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东西?它们又是否会像仙道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如果仙道没有出现的话……他知道,自己将会永远忘记他。

      仙道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肩,那姿势根本不像已经分别了七年之久的少年时代玩伴。“我知道,”他靠着流川的脸压低声音柔和地咕哝着,“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你认出了我。”

      流川记得这个。
      流浪剑士一个人走过大大小小的城镇和远远近近的村庄,在旅店窄小肮脏的床铺或野外的草垛里熟睡,独自拔剑对敌,被城卫军、迷信的村民驱逐。他有时候会莫明其妙地转过头看自己的肩膀,好像那里应该有个什么人赖皮地趴着,一只手搂住他,一只手把自己的脸硬扳过去说话似的。

      他记得这个,刚浮现的记忆中有某个少年模糊不清的脸,眼下他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那张脸的成年版,凑近了在对他说话:“况且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哪。”

      不知道是不是夜风突然吹过的缘故,仙道的声音在空荡冷清的沙漠的夜里,听起来有那么点预言师似的深长意味。

      “那是我的记忆。”流川甩开他的手臂,拉开点距离锐利而凶狠地盯着仙道,“只有我能决定是该忘掉还是记住。”

      盗贼饶有兴味地看了他一会儿,大笑着扑上去:“流川,你可一点也没变哪!”他这么说道,“那么,去王都吧,去找伊斯内特公爵。”

      公爵大人或许会告诉你些事情。

      次日一早,流川踹开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睡了一夜的仙道,和圣女巡游的队伍一起出发,去往埃莫斯王国的都城利德尔,他和仙道度过少年时代的地方。他莫名地就知道,当仙道用昨晚那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他最好相信这个总是跟他开玩笑的家伙。

      木暮一边道歉一边给流川取下了大地之锁——那条拴在剑士手腕上的细长银链,却被吓了一跳——本应沉重的链子松垮地挂在他手里,比一根麻绳还要轻,而这东西的重量应该只有神术的使用者才能调整。这伙盗贼实在给了他足够多的惊奇,但最大的一个,是晴子神官苏醒之后对他说的:“是这些人救了我们,在城卫军攻击我们的时候……”而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甚至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伊斯内特公爵,必需要向他报告这些事情。
      神官沉思着,迎上机灵但罗唆的新向导彦一。

      青骑士的团长和副团长站在营地附近的沙丘上,目送远处一长列的队伍缓缓离开。团长试图从一群缩小成黑点的人影中找出某一个,而沐浴在清爽晨风中的副团长仍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人家只不过是无视你片刻而已,而且事后还道了歉呢,三井。”
      “叫我副团长。太可恶了,那家伙居然是神职人员,啧,这些人可是发誓禁欲守贞的哪!”
      “我可不认为你会在意这个。”
      “这是鼓励吗?为什么我听起来更像怂恿啊,仙道。”
      “叫我团长。”从走远的团长那里传来快活的大笑声。

      很多时候并不是命运逼迫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走向他。
      盗贼团长难得正经地想。

      (*苦白葵草: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夏初开白色花,叶片可制作教廷专用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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