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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嫌隙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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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丝丁象一团火球飞驰而来，勒马，下马一气呵成，红色的披风招展似一面旗帜，手中的马鞭直指亚瑟：“你是谁？”
“King Arthur！”
“你腿有毛病？” 克瑞丝丁皱眉。
亚瑟也皱眉：“我很好！多谢关心！”
“你腿没毛病为什么不自己下马，非要踩着梅林？”
“Pardon？他是我的仆人，给主人当马蹬是他的本份！”想象中克瑞丝丁是个道具似的存在，真没想到这道具居然会跑上前台，而他居然还在回答道具的问话！
“梅林现在不是你的仆人！他已经辞职了！”
“梅林！这位小姐说你辞职了，请问辞职书在哪里？”
梅林失神地看着他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克瑞丝丁，我有事要和亚瑟谈，你先去骑会马。”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保护你！”
“梅林，我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有人要保护你？怎么，我有说要吃了你吗？”
梅林面色惨淡：“克瑞丝丁，去吧。”
克瑞丝丁疑惑地看看梅林，又瞪一眼亚瑟：“我就在附近，如果他想怎么样，你就大声叫我。你不要怕他，这里不是卡梅洛！他没有帮手，他要敢嚣张，我们俩联手，你用你的……”
梅林大声打断她：“别说了，他还不知道。”
他？亚瑟的心脏中了一拳，猛地缩到一起。梅林对别人提到他从来都是“亚瑟”长“亚瑟”短，虽然腔调各异，总有股熟稔亲近的味道。
梅林的行动进一步解释着他们之间的疏离：他拉着克瑞丝丁远远走开，两个人压低声音嘀咕着，北风吹来断裂的音符，亚瑟什么也听不清。
他的心纠成一团慢慢下沉，飘飘忽忽坠不到底——难怪盖尤斯极力劝阻他不要再找梅林。私奔既不是冲动也不是惧怕，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梅林想离开卡梅洛，就象他一直抱怨的那样。
两个漂亮的人儿离得很近，克瑞丝丁确实是个长相迷人的姑娘，金发碧眼苗条纤细。而梅林，纤长的睫毛，柔软的嘴唇，精致的侧颜足以令那瑟西斯嫉妒。
多么美妙的一对！梅林做出了选择，并且直接忽略掉亚瑟，不跟亚瑟商量，不问他的意见，不要求他的帮助，甚至不跟他告别。
是自己一厢情愿，友情从来就不是对等的，他把梅林当作最亲近的人，并不意味着他在梅林心中拥有同样的地位。他想和梅林永远在一起，少年相识，默契到点头会意，若终生为友，一生何其完美，这是他自己在做梦，不关梅林的事。
梅林可不象亚瑟：父母双亡，唯一的姐姐还把他视为仇敌，欲杀之而后快。梅林有他自己的广阔天地，他有长长的亲友名单：母亲、盖尤斯、高文、兰斯洛特、格温，现在又加上克瑞丝丁。亚瑟一直以为自己在梅林名单的至少前三位，而现实告诉他，这只是错觉，这份名单上也许根本没有他的名字。国王和他的仆人，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那俩个人的声音提高了些，似乎在争论什么，一边说话一边向他瞟，警惕的眼神就象在密谋对付一个共同的敌人。
这有点讽刺————一个国王出于对男仆的担忧，丢下国事寻找他的男仆，而男仆却和他的情人如临大敌，煞费心思考虑怎么对付他。善意总是被扭曲，没有人真正懂得。
没有关系，他会告诉梅林他尊重他的选择。这没有什么，真的，既然梅林做出决定，作为曾经的朋友，他理应祝福。
我不会强求，亚瑟转身向马走去。
我是亚瑟潘达根，乌瑟潘达根的儿子，从出生就被训练成为一个孤独的王者，如果我对感情有过什么奢求，会很快得到纠正。就象舍命采来的花被父亲践踏在脚下，十九年的漫长岁月，父亲一次又一次训练他-----身为王者要有冷酷的心。
他曾经如此软弱又如此贪心，想在拥有王位的同时还拥有其他一切美好的东西，比如友情。身为王者，你需要的只是他人对你的忠诚。感情，是王者的天敌。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信任梅林依赖梅林是因为没有别人可以信任，王座隔开了所有人，他想要抓住看得见的最后一束烟花，这只是他不成熟时犯的一个错误。现在，是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
父亲早就说过，生而为王，注定孤独。是谁提到过命运？这就是亚瑟潘达根的宿命。
“亚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梅林喘着气，快速奔跑让他脸颊涌上血色。
亚瑟保证自己口气平静：“梅林，我想我没有必要知道，我亲自来，不是来责问你，也不是来抓你回去，是因为你我主仆一场，你一向对我也还算忠诚，所以你不辞而别我也来看看，顺便巡视一下边界，仅此而已。你很好，那就行了。我现在有新的仆人，很好的仆人，如果我有幸被你担心过的话，你可以放心。至于你和这位小姐，罗斯领主去过王城，他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你可以直接去他的领地，他不会为难你。如果……”
“不是这样的亚瑟，我走前给你留下一封信，你没有看到是吗？”
“我没有看到什么信。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喜欢这么鬼鬼祟祟。”
“我放在你床下的钱箱里，你没有开过钱箱吗？”
“没有。钥匙给莱昂了，莱昂从没提起过有什么信。”一个月了，如果有，莱昂早就告诉他了。难道，莱昂也不可信？哈，那可真令人欣慰哪。
“你给莱昂？你不是一直自己管钥匙吗？亚瑟，你确信只有莱昂一个人开过钱箱？他怎么可能没看到？我就放在最上面。”
梅林惊慌失措，面无血色，亚瑟心中毫无怜悯，报复的快意在胸中尖锐撞击，刺痛弥漫开来，理智缓缓坍塌。
“梅林，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劳驾直接告诉我。你做我的仆人太委屈，你另有高就请你直截了当跟我说！你想勾搭贵族小姐追随哪位领主谋个一官半职你请便！不用弄得这么神秘。而且，请允许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对你的理由毫无兴趣。”
“亚瑟，我在信里写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我无意于分享你的秘密，你可以找你信任的人去分享，比如盖尤斯，比如高文，你走之前都跟他们商量过对吧？高文借钱你了是不是？不过既然是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保险。你告诉我，万一我出卖你呢？那你该有多危险！一个女保镖可未必够用。”梅林的脸色告诉他：他猜对了！盖尤斯知道梅林的去向，而高文发工资三天就一贫如洗，是因为倾囊资助梅林让他私奔----真是好朋友！只有他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寝食不安整整一个月！
“亚瑟，不关盖尤斯和高文的事，你只是以为因为我不辞而别，所以才生气是吗？”梅林有些语无伦次，眼前的亚瑟是他从没见过的，阴冷而残酷，唇边的讥笑，扭曲的面容让他仿佛变做了另一个人，不是他熟悉的亚瑟，他熟悉的亚瑟几分钟前还将书狠狠砸向他-----傲慢又粗鲁。
亚瑟裂开嘴笑：“怎么会？我一点也没生气，你一走乔治就补上来，他可比你称职多了，你不用担心我，如果你担心过的话，真的可以省省。喔，你知道的，我是国王，没有你这么闲，钓鱼看书烤红薯什么的，不能陪你闲聊了，我得回去，一大堆事等着我。有空欢迎来卡梅洛作客，带着你的……”他轻佻地用下巴指指克瑞丝丁，后者站在远处瞪他手按着剑：“情人。我会请你们喝一杯的。”
他转过身，手按马背，准备上马。梅林抓住他的手腕，肌肤触手冰凉，小脸苍白如雪，他心中一酸，笑容再也挂不住。
“亚瑟，对不起，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卡梅洛，我是因为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要告发我，才不得不离开。”
“告发你？”
“亚瑟，我会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