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驰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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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亚瑟和骑士们研究战术，梅林悄悄牵马来到郊外，穿过帝王谷找到水晶洞，想在行前一卜吉凶。随着咒语一字字吟诵，在洞壁间清凌凌回响，硕大的水晶中烟气氤氲，十分钟后依然一片模糊。梅林心里一沉，闭上眼，将占卜的时间改到十年之后，这一次很快，仅仅30秒后，水晶中突现一阵清水似的波纹，波纹正中图像由下向上一寸寸显示，象逐幅展开的画卷：最先出来的是一对男子的脚和小腿，套着棕色小牛皮长靴一直到腿肚，梅林一眼就认出是亚瑟的靴型和大小，一颗心扑通通地乱跳，紧接着两条长腿完全显现，黑色的瘦腿长裤紧紧裹在其上，两腿分开成O型，长年骑马形成的轻微罗圈腿看起来仍然修长挺拔，红色的圈椅紧跟着腰部现出半个轮廓，当水晶中出现白色绢丝上衣和饱满的三角形腹肌时，梅林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随后显露的人脸不出所料，是亚瑟，他的亚瑟。
亚瑟的样子和现在很不一样，下巴上蓄起短须，修剪精致，青涩的感觉一丝不剩，看起来成熟而威严，他坐姿怠惰，神情疲惫得让人心疼，一只手撑在下颌上，另一只手握着白羽的笔展开一份羊皮卷。梅林看着这一幕，时光如奔马般远去，他所站的时刻在水晶里已成为历史，心中莫名震憾。水晶里的亚瑟低头看了片刻，抬起头目光转向右手边，专注地凝视着右侧的某一个定点，温柔的笑意从他的嘴角缓缓融化开来，一直延伸到眼底。梅林从未见过亚瑟这般温柔，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和怜爱。他在看谁？酸味在梅林心里泛起，他紧张得四肢发硬。
水纹向四周荡去，亚瑟目光盯着的地方一张桌子渐渐显露，桌后坐着的人身形过份瘦长，一头乌木般漆黑的卷发，半低着头正在纸上涂抹。
“哈。”梅林发出古怪的笑声，空旷的水晶洞反射他的笑声，仿佛善意的嘲笑。他呆呆盯着水晶中的人儿，心中悲喜交加。水晶里的画面渐渐淡去，他擦去泪水，扑到水晶上，亲吻亚瑟的唇。“我爱你，亚瑟，永远、永远。”
之后很多很多年，梅林一有空就会悄悄来到水晶洞，他一次次占卜，期望重现这副画卷。但是神只给过他这一次机会，让他得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亚瑟对他的爱。
含着狂喜的笑意梅林回到王城向胡妮丝告别，妈妈的吻印在额头留下永恒的温度。找到亚瑟时年青的王已整好装束，仆人的角色乔治总是比他更称职，他没什么可插手，还是在乔治一转身的当口迅速上前替他的王整理衣领，让自己的手指滑过他青色的下颌，相视不语，彼此心照不宣。
王宫外，一千骑兵端坐马背列队待发，队伍从广场延伸到城门，交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亲人们为战马系上红飘带，发酵过的羊奶象天雨般喷洒在战士身上，保佑他们平安归来。梅林跟在亚瑟身后亦步亦趋，看着亚瑟大步流星，昂然如神，人群爆发出欢呼声震耳欲聋，迎接他们的王。
两匹战马并肩等候多时，亚瑟轻快地走下台阶，跨前一步，足踏马镫干净利落飞身上马，马蹄得得在潮水般分开的人群中率先向城门行去。他没有回头招呼梅林，梅林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亚瑟不再是他的亚瑟，他是卡梅洛的王。他在乔治的帮助下迅速爬上马，追了上去。
他们在夜色中翻过奎宁山脉，在阴冷的山林里相偎而眠，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抵达索尔兹伯里平原。梅林曾在龙背上俯瞰索尔兹伯里平原，只觉大地苍茫，阡陌交通宛如星罗棋盘，现在作为渺小的人类站在大平原边缘，眼前原野茫茫一马平川，顿觉心胸开阔，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六月正是草原最美妙的时节，青草绿如茵，粉嫩的花儿一片片盛开，白垩石构成的丘陵在平原上象一个个绿色的帐篷，山坡脚下悠然吃草的奶牛长着漂亮的黑白相间的毛皮，在国王和他的法师骑马路过时不慌不忙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躲开。梅林陶醉于大自然的魔力，目眩神迷心潮起伏，亚瑟想必也为美景所慑，眼眺远方，与他并骑而行，并不多言。就这样默默走出数十里，梅林回头瞧瞧，其他人都还远在百尺之外，于是目视亚瑟，含笑说，“亚瑟，我喜欢这样的蜜月。”
亚瑟嘴角一弯，“我也正在想这事，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小心了！”他扬起手中马鞭，对着梅林坐骑抽了下去。战马以为是主人下令，双蹄高扬，似箭离弦般飞驰而去。“不要被我抓住！”假意的威胁一本正经送到梅林耳边。待他跑出一箭之地，亚瑟方才举手扬鞭追来。
梅林伏在马背上，拼命抓紧马缰，风从耳边呼呼吹，人颠簸在空中象生出翅膀，除了逃命他从来没骑过这样快，心情却是万分愉快。论骑术他远不及亚瑟，但是他有他的长处----用魔法保证自己不会堕马。亚瑟追得很快，在他身后虚张声势大呼小叫。眼角的余光看到杰拉尔德离他只有数步之遥，梅林拔马首转向，绕过一个个小山包，跑着之字形避开亚瑟的追逐，亚瑟在身后开心地咒骂着，梅林笑得喘不上气，一来二去你追他逃二人风驰电掣已奔出近百里，草原重复的美景在身边飞速掠过，当梅林再一次转过一个大山坡时，亚瑟用最卑劣的手法结束了这场追逐：他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呼哨。梅林□□的马，也是亚瑟的备用战马，听到正主召唤立刻停下来，任凭他怎样踢打都纹丝不动。亚瑟跳下马奔过来，伸手揽在他腰间，将他拖下来。梅林人在空中，边笑边抗议，亚瑟粗重的喘息和灼热的体温环绕着他，他浑身瘫软下来，任由亚瑟将他压倒在草坡上，深深按进泥土中。
“你逃不掉的！little thing!”亚瑟狂野地吻他，粗暴地除去他薄薄的夏衫，作为回礼，梅林拽下亚瑟的裤子。他二人少年情热，顾不得有没有人跟上来，就在这蓝天之下茫茫草海间滚做一团。
海若勒王子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站在城墙边，看着城墙下嚣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哥哥，你不能站这个位置，这在敌人射程之内。”
海若勒回过头，看着身后一步之外的米希安公主，微微一笑，退后一步，和妹妹并肩而立。
“哥哥，会有援兵来吗？围城已经半个月，听说城里的粮草只能支持一个月。”
“求援信才发出去六天，最快也就是三天前到达各国，如果有援兵来，没有这么快。”
“最快会是什么时间到。”
海若勒想了想，“从德古城来，最快四天，约克城来最快五天，卡梅洛最快六天。”
米希安静默片刻，“他们一定会来吗？”
“这个条约缔结二十年，德古城连王都换了姓氏。但是约克国王还是在条约上签字的人。至于卡梅洛，亚瑟王年青气盛，应该不会畏战，他身边的骑士就难讲，我想多寡无论，他至少会派兵来。”
梅林曾经许诺过他，奥拉夫有任何困难他都会相助，他应该会支持出战吧。
“哥哥，传闻是真的吗？”
海若勒怜悯地看着妹妹。最近一段时间，亚瑟王和国师梅林的暧昩传闻甚嚣尘上，妹妹却还存着一丝痴念。女孩毕竟是女孩，大敌当前，国破家亡身首异处的当口，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卑微无望的爱情。他狠下心点点头，“没有事情会是空穴来风，以我上次去卡梅洛的情形来看，他们关系的确非比一般。”
“可是，上次梅林还说我适合做亚瑟的妻子，答应我会为我向亚瑟说好话。”
海若勒淡淡一笑，“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父王怎样呢？”
“我就是来告诉你：父王醒了一小会，喝了半杯牛奶，又睡过去了，现在国师守着他。”
“希望梅林法师能跟来，这样才知道怎样解开父王的魔法，我们的国师道行还是不够。”海若勒帮妹妹顺顺肩头长发，“妹妹，卡梅洛和梅林法师的力量对我们非常重要。没有希望的事，就忘掉吧。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奥拉夫，父王卧床，只剩下你和我，我们必须坚强。”
米希安含泪点头，“我知道，哥哥，你和父亲对我是最重要的。”
海若勒王子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没有援军或者只有少数敷衍的队伍被派来，他身为男儿，也只有拼死一战，与奥拉夫城共存亡。但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必须要给她安排一个归宿。他不忍心让妹妹和他一起赴死，他的妹妹才19岁，又是如此温柔美丽。正午的太阳直射城墙时，现实给了他意外的惊喜：第一支援军出现在奥拉夫郊外。清一色红色的披风，亚瑟王的大旗迎风招展，他从不敢梦想卡梅洛之王会亲自统领，卡梅洛最神勇的骑士兰斯洛特、尼奥斯、帕西瓦尔悉数随行，他们中任一个的名字都能让阿尔比恩的星辰黯然失色。紧随在亚瑟王身后紫色衣衫的瘦长身形毫无疑问是卡梅洛的国师梅林。
奥拉夫上下感动不已，这还是他们不知道卡梅洛另有援军呢。海若勒王子立刻大开城门，放下吊桥，亲率千乘骑兵出城，迎接亚瑟王入城。
援军的到来早在盎格鲁----撒克逊首领，绰号“豺狼”的意料之中，他早已在城下列阵以待，一时间烟尘四起，双方在城下展开厮杀，海若勒王子势单力薄未能冲过撒克逊人的方阵，而亚瑟王在远方观战似乎也没有入城的意愿，于是他只好在城头弓箭的掩护下退回城中另做打算。
阿尔比恩城堡易守难攻，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战略是围城打援，困死奥拉夫王，等粮尽援绝后逼奥拉夫人投降。将海若勒王子逼回城中后，“豺狼”立刻向卡梅洛援军发起猛烈攻击。这套把戏也在亚瑟算计之中，他方才冷眼旁观已经知道贝狄威尔所言非虚，盎格鲁----撒克逊人身高普遍高出他们一头，格斗时极其凶狠。他们远来疲惫不是正面开战的好时机，于是他命人向城头打过旗语传递己方意图后下令全力后撤三十里，“豺狼”领兵狂追了一阵，前方突现海市蜃楼，卡梅洛的红披风消失在其间。他命人四下寻找，最终无可奈何返回城下。
其后的三天对三方来说都是难熬的，对梅林来说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与亚瑟并肩作战，亚瑟给予他最高的权利，允许他调动军队。他施展无数大大小小的魔法，尝试最离奇最具威力的巫术而无一失手，他用自己的魔法和有限的军队将这一片草原变成了活动的迷宫，对魔法的使用从未如此酣畅淋漓而卓有成效，他赢得了战士们最高的敬意。
第二天，事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梅林发现自己的魔法在遭到破坏，仿佛有一个隐形的人在与他斗法。这更加激发了魔法之神的斗志，他效法德古王，设下一个又一个魔法陷阱，将对方的招术一一化解并加以利用。“亚瑟，盎格鲁----撒克逊人也有很厉害的巫师。”
亚瑟仰着头睡觉，眼皮都没打开地说：“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就这么一句话？”
“回去再赏你！”
梅林的孩子气是最要人命的魔法，他用巫术变身成“豺狼”的模样，混进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队伍前面，用偷听来的语言娴熟地下达命令，带领他们冲进卡梅洛的陷阱。
卡梅洛的士兵笑得肚子疼，亚瑟拍拍他的肩膀：“下次派你一个人来就够了。”
奥拉夫的战场成了梅林的游乐场，朽龙吉哈拉的警告早已被抛之天外。
海若勒王子彻夜守在城门，城外一有动静便出兵偷袭，也如亚瑟一般一遇短兵相接便在城头弓箭手配合下撤回城中。如此三日，撒克逊人两边出击，屡屡受挫，渐渐疲累。
第三天下午，高文率一千步兵星夜兼程赶到。
第四天清晨，加雷思和巴克思各率一千步兵也陆续赶到。
第五天中午，约克国王派骑士罗伯特领一千步兵赶到。也是在这一天，亚瑟和梅林吃惊地看到了德古巫王，率领两千人马和数十巫师出现在奥拉夫城外。
德古王第一件事是请求和梅林面谈，亚瑟让高文和兰斯洛特陪同梅林前往。返回时梅林告诉亚瑟，德古王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知道亚瑟王已解除对魔法的禁令，拆除黑塔安葬了死去巫师的骸骨，安置了德鲁伊人，彼此的仇怨希望就此了结。另一句是这群强盗是来蹂躏阿尔比恩，奴役半岛人民，他此次前来同仇敌忾，但他不长于打仗，德古城的微薄兵力愿意听从卡梅洛指挥。
“你相信他吗？”亚瑟问梅林，梅林点点头。亚瑟立刻安排和德古王，罗伯特爵士会面。无可争议的，亚瑟成为整支大军的领袖。
第五天傍晚，罗斯长子乔带一千步兵赶到，向亚瑟解释说父亲突患风疾，命他代父出征。夏日草原如血的残阳中，紧跟在乔的身后，枣红色战马上，英俊的骑兵修眉妙目颇为面熟，亚瑟回头看向梅林，见他也正盯着那骑兵，面色发白，心中立刻明白过来。
“乔，卡梅洛不需要女人参战。”
“陛下，我妹妹骑射俱佳，剑法不输男子，她是自愿前来为国家效力。”
女扮男妆的克瑞丝丁凶狠地瞪着他，模样十分可笑，亚瑟想着梅林苍白的脸，决定大局为重。“女子总不同于男子，你保护好你妹妹，我不希望有卡梅洛的女人牺牲在战场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驰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