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私奔风波》江畔的猫

53、第五十三章 争宠之谋

　　上午的花园静谧得象是创世之初的伊甸园，亚瑟疲惫地坐在台阶上，眯起眼抬头看天。蛋青色的苍穹美妙的弧度浩瀚无垠，蓝天白云反射的阳光耀人眼目。他昂起脖子，让风吹进身体。远处传来花叶窸窸窣窣的响声，紫红春衫在繁枝密叶间时隐时现,仿佛跃动的花瓣，是梅林，只可能是梅林，他的narcissus，正从□□深处奔来。他擦一把脸上的汗，低头嗅嗅领口。沉重的锁子甲象一个铁制的蒸笼，汗水在敞开的领口处形成蒸气热腾腾地往上冒。

　　“亚瑟！”梅林俊俏的脸蛋在眼前一亮，他微微气喘，但并没有影响唠叨。“我刚和乔治一起给阿苏萨和托尼洗过澡，吃过早餐，又玩了一会玩具，现在她们吵着要下来玩。我问过她们觉得你怎么样，她们都说喜欢你！”

　　“那当然。”亚瑟故作不屑，得意洋洋地斜瞟着他说，“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会不喜欢我？”亚瑟知道梅林的小计谋，吉哈拉说，如果梅林和亚瑟不能及时“拉拢”这两个小人儿，赢得他们的欢心，她们就会被莫嘉娜争取过去。这是梅林万万不能接受的，于是他立刻邀请阿苏萨和托尼来卡梅洛度假，并且严肃地要求亚瑟务必让小客人们在这个假期喜欢上卡梅洛现任国王。

　　“是呀！”梅林使劲点头，“这世上哪有不喜欢亚瑟潘达根的人？瞧瞧莫嘉娜，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亚瑟一脸得意被活活噎回去，梅林这张刻薄的小嘴！
　　“你得罪我了！”他赤/裸裸地威胁着凑近梅林红扑扑的脸，“我要惩罚你。”
　　“有卫兵巡逻，别闹。”
　　“所以才叫惩罚。”亚瑟试图飞快地掠夺一个吻，梅林灵巧地避开偷袭，亚瑟扑了个空。
　　“怕什么？被发现我们就正大光明地公布。”
　　“我杀了你！”梅林握紧拳头，压低声音抛出一个毫无威力的死亡威胁。他答应尝试的条件就是保守秘密，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们有亲密行为，除了卧室----锁起门的情况下----双方尽量不在同一坐标出现，以免惹人猜疑。死亚瑟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一天到晚骚情得不得了，完全不顾场合。

　　亚瑟沮丧地撅嘴，“幸亏我父母都不在了。”
　　“what”梅林吃惊地张大嘴。
　　亚瑟自知失言，“我只是指这一件事啦。我当然希望他们都还活着。而且，就算他们还活着，我们好好告诉他们，也许他们会理解我们。”
　　梅林简直懒得理他。乌瑟，理解？亚瑟该吃药了。
　　亚瑟看穿他，“你别以为我父王很古板，想想当初是谁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梅林翻了个销魂的白眼，“你说的留在身边是指给你当男仆，一人干六个人的活？那是你父亲没错。”

　　亚瑟又一次体验引火烧身。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至关重要，一言不慎，来之不易的卿卿我我大好局面就要付诸东流呀。“那是我跟父王求来的。你想，我那时又不缺仆人。为什么你救了我的命，我父王没有赏赐你，而是让你当……留在我身边？”
　　“是呀！我当时确实觉得非常不公平，我救了你的命，一点好处没有居然让我当仆人！简直岂有此理！”
　　“那是因为，”亚瑟的脸慢慢变红，眼里泛起水光，他难为情地说，“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你。”
　　“what”
　　亚瑟放开胆子，甜蜜蜜地说，“梅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梅林的脑子短路了，一见钟情这事他貌似不久前刚跟人讨论过。“你是指看我一眼就把我扔进监狱？你管这叫一见钟情？”
　　亚瑟委屈地解释，“那是因为你一开口，我就发现你是外地口音，如果我当时不把你抓起来，你一旦消失在茫茫人海，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梅林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看似不经意的邂逅背后还有如此大的阴谋。“你……那时候就在算计我？”
　　“不是算计。我当时只是……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我只是跟从我的本能。最近我老是回想起我们过去的事，应该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怕再也找不着你，才会那样干。你想嘛，我什么时候这样对待过别人？我只这么对过你。”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亚瑟情意绵绵地说，“是呀。我所做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特别的。”

　　梅林无语地看着那对睁得大大的装无辜的狗狗眼。“嗯，我如此特别，所以你送我上刑架吃烂番茄，你还和你父亲一起观看取乐。”
　　“不是。”亚瑟垂下眼睑，“是我看到父王正在平台上看，我就去向父王请求，把你留在王宫。我开始以为他不会答应，所以我说了一大堆你‘正直勇敢聪明’什么的，反正用了一大堆形容词，把老师教过的全用光了，结果我父王只是不停地笑。最后他说没问题，他告诉我说你是盖尤斯的亲戚，盖尤斯也向他请求过，给你一份体面的工作。”
　　“原来如此。所以你父亲宣布让我当你的体面仆人的时候，你一副吃到苦胆的样子？”
　　“装的嘛，我总不能让你看出来我很高兴吧？所以，我第二次在街上碰到你的时候，已经知道你会留在我身边了，你看，我没有再把你关起来。”
　　如果手边有水，梅林真想往亚瑟笑得玫瑰花似的脸上泼上一杯。该死的虎牙。
　　“你只是用流星锤跟我打招呼。”
　　“那是好玩嘛。就算你不救我，父王也会给你一份工作，让你留在我跟前，这本来就在计划之中。所以，梅林，也许胡妮丝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敢去跟我妈妈说半个字……”梅林软软地瞪了他一眼。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亚瑟永远不会明白他的处境。他是不用害怕别人的非议，因为所有的非议都会集中在梅林身上，他甚至都不用想象。邪恶的巫师，多好的理由。胡妮丝得跟着她的儿子一起承受污言秽语。他太了解亚瑟和他的世界，忠诚信仰荣誉这些美好元素为支柱构筑成金字塔顶端的童话世界，而亚瑟一点也不知道金字塔下层的真实面目。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你浑身都是汗，今天训练很累吗？”

　　“不累。就是有点麻烦，太多新手，要一点一点的教。”有领地的骑士们最近都陆续返回封地，将来势必各自镇守一方，卡梅洛新近征召大批骑士，今天是第一天正式训练。训练骑士的工作，亚瑟向来亲历亲为，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

　　梅林轻轻看他一眼，汗水不会撒谎，亚瑟的头发湿漉漉的象水洗过一样，在阳光照射下冒着白烟。他不再问，伸出手，开始帮他解盔甲。沉甸甸的金属，热乎乎的潮气，梅林的心一点点地疼。没有国王会象亚瑟这样拼命，这个傻瓜，他真地为自己花过这么多心思吗？“今天我陪两个小家伙玩，你上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你早上吃得不多----再休息会。下午还要开会。乔治已经把热水准备好了。”

　　亚瑟没有答话，安静地坐着，任凭梅林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轻轻滑过，搭扣被一个个仔细地解开，有时候梅林需要用一点力，他凑近亚瑟的面颊，甜蜜的呼吸轻轻地吐在他的颈项之间，痒痒的酥麻。头盔被从头上拿下的时候，亚瑟整个人都为之轻松，风吹过汗湿的后背，带来清爽凉意。花园深处传来阿苏萨和托尼的笑声和尖叫声，亚瑟猜测又有一些花花草草牺牲掉了，情不自禁微微一笑。

　　阿苏萨和托尼来了三天，王室的花匠们个个老泪纵横。连一向镇定的乔治都快顶不住了，昨天当阿苏萨满身泥泞光着脚跳上亚瑟的大床打滚时，乔治失去镇定，嘴和眼睛同时张成标准的圆型，就象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还是我陪他们玩，你帮我把盔甲带上去。”梅林正在跟他的甲衣搏斗，汗湿后的甲衣象胶粘在衣衫上似的。
　　“你累了，亚瑟。”
　　亚瑟不屑地撇撇嘴，“这么点训练怎么可能累！叫厨房再做一筐动物饼干送下来，多加牛奶和奶油，阿苏萨的食量可不小。”
　　盔甲终于卸掉，梅林一边低头收拾，一边说，“那个禁止魔法的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就是，还需要一点你的血。”
　　亚瑟呆呆地看着他脑后柔软的卷发，细长白皙的脖颈上一层细细的绒毛，“我真地认为没有必要，梅林。”
　　梅林不答话，只管垂着眼睑忙碌。他倔强的情人。
　　“没有魔法，你以后还怎么杀死我？好吧，你非要的话，等我上去给你。”他假装弯腰捡东西，在梅林唇上飞快地偷下一个吻。“你这个傻瓜笨蛋宝贝。”

　　阿苏萨和托尼乖乖地并排站着，亚瑟拔出剑，随手抛向空中，剑在高空中飞速旋转，伴着呼呼的风声，画出一圈圈漂亮的剑花，银光闪闪夺目，最初的惯性消失后，力量失去平衡的剑剑锋向下直栽下来，呼啸着俯冲地面，阿苏萨吓得后退一步，亚瑟伸手拔出剑鞘，开口向上迎过去，“啪”的一声，剑身直直撞进剑鞘。亚瑟潇洒地顺手把剑插回腰间。

　　两个小人儿看得紧张得要命，确认亚瑟的手没有被削断后，阿苏萨终于发出惊呼声。“啊！哥哥你好厉害！”
　　“想学吗？”虽然这种崇拜的眼神亚瑟见得多了，但是得意还是免不了。
　　“想！”
　　“那我现在就教你们怎么用剑。”
　　“不行!”梅林的脑袋突然从二楼房间里探出来，“亚瑟，不能让他们玩剑，会弄伤他们！”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亚瑟一点也不计较梅林的暗中监视，反而很高兴，梅林刚才一定看到他的表演了，不知道有没有象小人儿一样露出崇拜的眼神？而且，他喜欢梅林就在附近的感觉。
　　“我会削两把木剑给他们！笨蛋，瞎操心！”他直起嗓门大声嚷回去。

　　对于在山野间孤独成长的幼龙和小独角兽来说，这几天的日子快活得就象在天堂。她们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睡在宽敞舒适烧着壁炉的房间，无数仆人围着她们献殷勤，好吃的好玩的源源不绝。那个很厉害的国王亚瑟哥哥一有空就陪着她们玩耍，而且他会的新奇玩意可真多。他随便张一下弓就可以把勿勿忙忙赶路的鸟儿射下来。他把破竖琴上的弦拆下来，绑在树丫上做成弹弓。他带着她们烤香喷喷的鸟蛋，把野鸡漂亮的翎羽做成帽子戴在她们头上。还有他的剑法棒得不得了，剑光闪闪真好看。而现在，一大桶新出炉的饼干正摆在她们面前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阿苏萨，”亚瑟放了一把饼干在张大的小龙嘴里，“你认识一个叫莫嘉娜的……”
　　“是呀是呀！漂亮姐姐！”阿苏萨赶紧咽下饼干。
　　“她对你好吗？”
　　“好呀，姐姐陪我们玩捉迷藏，还给我做好吃的。”
　　“她会做好吃的？”
　　“是呀！虽然没有亚瑟哥哥你这里的好吃，但是比龙爷爷做的好吃多了，也比幼儿园的好吃。”
　　莫嘉娜居然会做饭了，这简直是黑色幽默。
　　“姐姐还会变魔法，她变的魔法可好看了！她一挥手就有一大片大片的粉红色的花，还有漂亮的蝴蝶飞呀飞。”

　　亚瑟想起帝王谷那条三头的毒蛇，从天而降向他扑来，寒彻筋骨。这世上是有这种人，对不相干的人都比对亲人要好。
　　“你很喜欢她是吗？”
　　“对呀！我和托尼都很喜欢姐姐。但是姐姐她好可怜，她自己的爸爸不喜欢她。你知道吗？姐姐她原来是个公主！她本来是要继承王位当女王的。但是她爸爸不承认她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而且因为她会魔法，就要杀死她。她爸爸仇恨所有会魔法的人，凡是会魔法的都要抓来杀掉。她还有个弟弟也很坏，她从小就很疼爱她弟弟，可她弟弟长大后抢了她的王位，还派人到处追杀她。所以她只好孤伶伶地一个人睡在破庙里，提心吊胆，好可怜。”

　　我没有派人到处追杀她，巡逻队偶尔碰上不是刻意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她处心积虑要杀我。亚瑟搓了一把脸，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辩护。仇恨一旦形成，就如此无法挽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过什么，难道他应该把王位拱手让给莫嘉娜才对？可是，莫嘉娜能当一个合格的王吗？她的心胸如此狭窄，看什么都这么偏激。

　　“她一直住在破庙？”
　　“对呀。有一次我们去玩的时候下雨，姐姐就带我们躲进一个山洞里。因为呀，姐姐说，外面下大雨，破庙里面就下小雨。”
　　“听着，阿苏萨，你这个姐姐这么可怜，我可以帮助她。你下次去她那里时告诉她，卡梅洛西北角上有个布伦庄园，她随时可以去那里生活，把那里当作她的家。那个庄园受我的保护，不会有人伤害她。我会为她准备好所有的生活用具，如果她需要仆人，我可以安排仆人。反正，一切随她的意，只要她需要，我都可以为她提供。”除了卡梅洛，除了我的命，我的人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莫嘉娜，我从未想以你为敌。

　　阿苏萨跳起来，“哥哥你真好！”她猛地冲过来，对着亚瑟的脸亲了一口，满嘴的饼干渣在亚瑟脸上留下一圈印记。托尼也跳过来，在亚瑟的另一边脸上留下一圈口水。
　　亚瑟抬眼瞟了一眼二楼，梅林的脸蛋还在窗后，他可以想象他的爱人现在泪光闪闪的样子，这个敏感的容易感动的傻瓜。他清清嗓子，大声问，“喂，阿苏萨，你喜欢我吗？”
　　“喜欢！”
　　“和……”亚瑟想说和莫嘉娜比，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和梅林哥哥比，你更喜欢谁，我还是他？”
　　阿苏萨可为难坏了，期期艾艾地磨着自己的小爪子老半天才说“一样喜欢……嗯，其实，亚瑟哥哥，我喜欢你比喜欢梅林哥哥还多那么一丁点，就一丁点，梅林哥哥我也很喜欢，就是梅林哥哥他跟龙爷爷一样，喜欢说这不准玩那不准玩。亚瑟哥哥你就不会。”
　　亚瑟大笑，对着二楼窗户使劲地挤眼睛。“所以，你更喜欢我啰！”
　　梅林站在二楼，又想气又想笑，一时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小心你眼睛抽筋，笨蛋！”他悄悄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