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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一章 龙与法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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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吉哈拉俯下身来，凑近梅林的脸，它的头丑陋到可怖。
梅林屏住呼吸，古老的魔法生物只吃肉食还从不刷牙，口气实在臭不可闻。
吉哈拉没有自觉，还是凑得很近继续说：“亚瑟是魔法的产物。”
“这我早就知道。”
“魔法可以诞生本来不应存世的生命，但是你知道，这会破坏自然界的平衡。”
“所以亚瑟的妈妈在生他的时候死掉了。”一出生就失去母亲，死亚瑟也有点可怜。他从前总是把母亲的遗物，那个有着漂亮花纹的镯子带在身边，难过的时候拿出来抚摸。
梅林的心突然抽紧，这个镯子是亚瑟母亲唯一的遗物，半年前亚瑟亲手送给了他。那天亚瑟走后他一时心灰意冷，把它扔进了阿瓦隆湖，亚瑟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再来杀他一遍。
如果亚瑟再来，他绝不还手。
“不止如此，一条生命替换另一条生命只是最基本的平衡。除此之外，因魔法而诞生的生命不是完全正常的生命，总会存在一些缺陷。比如你用魔法克隆一只羊，你知道魔法界第一只克隆羊多利吗？这只羊的寿命非常短，只有正常寿命的一半。”
梅林的脸刷白：“你是说，亚瑟会很短命？”
“他已经活了这么长，马上死都算不上夭折，而且看起来身体康健，肌肉发达，没有短命的征兆，他的缺陷应该不在寿命。”
梅林松了口气：“那亚瑟的缺陷是什么？”
哈吉拉露出神秘的表情，用前爪指了指自己三角形的头部。“这里，我怀疑他脑子有问题，你不觉得他比一般人都傻吗？”
“傻？亚瑟他才不傻，亚瑟很聪明！”梅林飞快地反驳，“他学剑法一学就会，比所有的骑士都快。”
吉哈拉不以为然：“那可不用脑子，他做个武夫还是很合格的。”
“亚瑟处理国事思路很清晰，有条不紊。”梅林选择暂时遗忘某些场景。
“那是你没有对比，我周游列国，所见甚广，其他国家的国王可比他聪明多了。我告诉你，阿尔比恩五国的所有国王和王子中，亚瑟是最蠢的。”
“那不可能！我有对比过，经常有国王来卡梅洛访问。没有人表现得比亚瑟更聪明，最多也就是跟亚瑟差不多。”
“好吧，你这样坚持。那他一定有别的毛病。比如他很轻信？你看他总是被人骗，其实我觉得还是因为他傻。”
“那是因为亚瑟他自己很忠诚，所以他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忠诚。忠诚也叫傻吗？你三观也太不正了！亏你还研究哲学！”
“作为一个国王，他太过软弱，总是放过敌人，给自己留下隐患。”
“那是善良和仁慈，吉哈拉！”
“那就是粗暴，他对人很没有礼貌。”
“他很有礼貌！你不用笑！他连对仆人都很有礼貌，他尊重和爱护每一个人。”除我以外。
吉哈拉若有所思，“魔法的规律不可能被破坏的，他一定有什么你没想起来的毛病。”
“亚瑟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亚瑟他勇敢、坚强、忠诚、友好、公正、善良，愿意为了卡梅洛的人民牺牲他自己，所以卡梅洛人都很喜欢他，骑士们也都忠于他，莫嘉娜夺城的时候，人们宁愿被她杀死也要追随亚瑟！除了几个有野心的领主之外，没有人不喜欢亚瑟！”
“听起来是个很完美的人，我怀疑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亚瑟除了偶尔会自大一点，其他方面就是很完美，你没有和他真正相处过，所以你不知道真正的亚瑟，你只是道听途说！”
吉哈拉抛出致命的一击：“如果亚瑟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会众叛亲离？他出生就害死了他的母亲，父亲也因为他而死，他的亲姐姐想杀他，他的亲舅舅也想杀他，也许这就是他致命的缺陷，亲人留不住，朋友留不住，天生的煞星，注定只能孤家寡人。你看，连你都不想再呆在他身边。”
“这都不是亚瑟的错！”梅林愤怒地咆哮着，声音嘶哑，泪水毫无征兆地掉下来，他的身体颤抖得象风中的树叶。
古老的魔法生物慈祥地看着年青的龙骑士，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温柔又痛惜：“噢，梅林，你该知道自己的真心。”
梅林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都是他的错。亚瑟千里迢迢，孤身一人来找他，有哪一个国王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仆人？
是他太自私，总是夸大自己的委屈，不停地说亚瑟那么多坏话——他总是抱怨亚瑟，把他描绘得无比混蛋。他孩子气的用假话掩盖自己的真心，盖尤斯不屑搭理，高文一笑而过，同样孩子气的克瑞丝丁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有多么恨亚瑟。
克瑞丝丁不知道他对亚瑟的真实感情，不知道亚瑟的好处梅林只肯放在心里慢慢回味，从不与人分享。他清楚地知道，亚瑟对他的好，并不亚于他对亚瑟，为了他，亚瑟同样不惜性命。遇到敌人的时候，亚瑟永远将他护在身后。有危险的时候，亚瑟总是让他先逃。受伤的时候，亚瑟背着他突围。中毒的时候，亚瑟为他去采解药。他有麻烦的时候亚瑟会挺身而出，甚至不惜顶撞他的父王。亚瑟说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亚瑟将母亲唯一的遗物送给他。亚瑟总是在他开心的时候欺负他，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他。亚瑟从不真的生他的气，他是全卡梅洛最自由最随心所欲的人，他可以办砸任何事情而不用担惊受怕，亚瑟会叫他白痴并且以此为由尽情地放纵他。他也是全卡梅洛唯一一个可以叫亚瑟白痴笨蛋菜头的人，当着很多人的面，张狂地从不给亚瑟留面子。内心深处他也明白，卡梅洛从仆人到贵族人人都对他笑脸相迎，不是真的因为他有多么可爱，全都是因为亚瑟对他的宠爱。是亚瑟的纵容让他忘乎所以——他傲慢地认定亚瑟不该对他生气，他忘记亚瑟本来有多么骄傲，他甚至于忘记他其实只是个仆人。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吧，梅林！你对亚瑟使用魔法，你放任克瑞丝丁火上烧油，你看着克瑞丝丁一剑剑刺向亚瑟的要害，你当然不会让克瑞丝丁伤害亚瑟，可你当时的表现就象你很乐意见到，你知道亚瑟躲得开，可是，亚瑟也会伤心的是吗？你还对亚瑟说了那么多恶狠狠的话，每句话都伴随着凶狠的表情。你是疯了吗？你不值得亚瑟对你好，你白白辜负亚瑟的情意，你毁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友谊。
除了后悔和哭泣，梅林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吉哈拉伸出前爪轻拍梅林的背。
梅林抬起泪眼，“吉哈拉，你去卡梅洛帮我跟亚瑟说说好不好？你比我会说话。”
“我和他不熟啊。”
梅林大大的眼睛泪眼婆娑：“亚瑟认识你的。”
“呃，他当然认识我，我是卡梅洛头号通缉犯，画像在城门口挂了两年多。可是，你觉得这个身份当说客合适吗？”
“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去卡梅洛。”梅林摘下颈巾擦拭眼泪，冷风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哆嗦，今天把世代龙骑士的脸都丢光了。
“你不需要去卡梅洛，我听说亚瑟正在准备打仗。”
“卡梅洛又失守了？”梅林的眼泪都吓没了，“又是莫嘉娜吗？”
“噢，不是，卡梅洛没事，莫嘉娜倒是差点在亚瑟回去路上要了他的命。”
“啊！那亚瑟现在怎样？”
“这会？”吉哈拉装模做样望望天：“当然在睡觉！这会除了你和我，其他人都在睡觉。”
“那亚瑟从莫嘉娜手下逃脱了？”
“不光逃脱，他还制住了莫嘉娜。”吉哈拉把那天的情形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那位老人我忘记他的名字了，上次亚瑟受伤也是他救的。”
“反正他告诉你的名字也是假的，那老家伙是独角兽的化身。”
“独角兽？他们看起来不是一个人啊。”
“你说海边装神弄鬼让你们喝安眠药那个？那是他的贴身男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在魔法界的地位说了你也不懂。”
梅林并不关心吉哈拉的地位，“你刚才说亚瑟要打仗？他要和谁打？”
“不知道，我没有被邀请出席会议。”
“喔，亚瑟为什么要打仗呢？”
“他不出来打仗你哪有机会呢？不用我教你该怎么做吧？”吉哈拉又在眨眼睛，“好了，我得走了，我接了个专栏，明天要交稿。再见了，梅林，有事call我。以后再有什么事一发生就叫我，我可以帮助你，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好的。你接了什么专栏？”由不得梅林不好奇，龙也写专栏。
吉哈拉装作没听见，拍拍翅膀，一飞冲天。
梅林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冲着远去的身影大喊：“我忘记问你阿苏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托给别人了。”
“你答应我亲自抚养阿苏萨的！”
“我又不会喂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