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你的盒饭》黄瓜卖完了

15、第十五章

　　厨房，杨左后退半步歪头看着沙发上专心看电视的李秉右，叹了口气。
　　真没有当主人的自觉吗？
　　至少也意思意思，问问用不用帮忙啊！
　　“咳咳！”
　　李秉右回头，杨左袖子撸到手肘处，手里拿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菜，上面还闪着水光。
　　“嗯……有空吗？能不能来帮忙下？”
　　杨左前二十五年费心主动和人搭话的经历加起来也没这几天多。
　　“做饭吗？我真的不在行，”他摁了遥控器关掉电视起身走过来，拿过杨左手里的菜，笑着说，“那你教我吧。”
　　温柔攻势真让人抵挡不了。杨左耳根有点红，张嘴说话还结巴了一下：“不、不用你做饭，你帮我摘一下菜就好。很简单的，我是忙不过来。”
　　两人回到厨房，正在工作中的电饭煲传来热气腾腾的饭香，这都盖不住炉灶上锅里闷着的排骨味儿，李秉右这会儿觉得饿了，拿着手里的青菜叶跃跃欲试。
　　“怎么摘？”
　　杨左抽出来一颗演示一下。
　　“根茎掐掉，烂叶子摘掉，很容易。”
　　想了想，回身从厨具架上把剪子递给他：“掐不好的话，你可以用剪刀。”
　　李秉右来了兴致接过剪刀摘了起来。
　　杨左看两眼，还算可以，转身削茄子皮去了。
　　削完皮，切好茄子，关了米饭，又查看过排骨的火候，这才想起另一边摘菜的李秉右。这么半天按理说早该摘完了，他也没说话，还对着板子背身在那边。
　　“摘好了吗？”
　　“嗯，好了。”语调透着轻快。
　　杨左凑过去一看，顿时无力吐槽。
　　并不是李秉右摘得不好，而是这人把摘菜当成了娱乐。
　　菜叶被一片片竖着摆在砧板上，有的轮廓还被这人修了型，隐约能看出是树的样子；剪掉的根茎倒着摆在菜叶根部周围，像是稍矮小的植物。发黄的烂菜叶则被他撕碎了摆成花瓣和落叶。
　　被他这样一摆弄，收拾起来用的时间大概还不如自己动手摘来得快，杨左心底暗暗叹气。营造两人一起在厨房做饭的温馨场景什么的，果然想不得。
　　“挺有艺术细胞啊。”不知该夸他什么好。
　　李秉右还挺得意：“你等等，我去拿手机，照一个。”
　　这人玩心大起，这把菠菜看来是不用想着做菜了。杨左摇摇头，把另一捆芥蓝拿出来对着水池自己默默摘了。
　　当晚，将近一个月没有本人上微博的李秉右发了条：做饭的乐趣。
　　配图菠菜叶艺术画。
　　杨左后来从他的艺术品中挑了几片还能看的做了蛋花汤。李秉右喝得开心。

　　“干杯！”
　　饭厅的长方形餐桌上亮着橘色的小吊灯。
　　为了不破坏气氛，杨左随着李秉右一起，用了高脚杯。
　　区别是李秉右喝的玛瑙色的红酒，杨左喝的玛瑙色的黑加仑子汁。
　　“其实你可以喝点的没关系。醉了的话，这里你也不是第一次住。”李秉右抿一口酒，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还是算了。”
　　想起前两次留宿的经历，杨左没喝酒脸儿上都有些不好意思。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挡住脸，降降温。
　　李秉右边吃边夸，溢美之辞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啃完块排骨，叼着筷子头嘬两口，像在回味一样。
　　自己做得饭被对方喜欢，杨左面上不说，心里也很高兴，拿起筷子又夹了块排骨放到对面碗里。
　　李秉右咬一口，嚼得透烂才咽下去，一本满足地说道：“这才是家的味道。”
　　这话说的，杨左控制不住多想。
　　“我爸妈都不会做饭，从小家里的饭就是佣人做的。虽然也一直三个人一起在家吃，还是觉得少了个味道。”
　　这时候两人吃饭的频率也慢下来，李秉右边吃边开口说起了琐事。不过……哪里怪怪的？
　　“啊？呃……那上次的酸菜鱼……”
　　杨左明明记得他说是他妈做的。
　　李秉右微愣，想起他说的鱼，才笑着解释道：“那是我干妈做的。我妈可没有那手艺，大概让她摘菜的话还不如我呢。”
　　说罢，又兴致勃勃的鼓动杨左：“说说你家吧，感觉你很少提到你家里的事。”
　　杨左微微皱眉，显然是遇到了不想说的话题。对面的人表现得一副好奇心很重的样子，杨左有意迎合，这才低头想了想，挑着说说。
　　“我家……嗯……我妈做饭很好，她也喜欢这些，没事就爱研究着做新菜。大概天生就比较有做饭天赋吧，基本上第一次做的菜也会很好吃。要是我妈说了晚上会做新菜的话，我爸通常都会忍不住提前下班回家等吃。外婆一直说，他们俩人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都是因为我妈做菜手艺一流。”
　　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什么的。
　　杨左想到母亲的手艺，一脸怀念，顿时觉得桌上自己做的四菜一汤索然无味。
　　看着说到一半就走神的杨左，李秉右脸上表情也软了几分：“怎么，又想家想妈妈了？”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问自己。
　　“想家就回家呗。”
　　杨左没接话，眼角却有些泛红了。埋头扒拉干净碗里的饭，端着碗就奔厨房。
　　“我吃完了，我收拾厨房去，你慢慢吃。”
　　身后，李秉右无奈的叹息。

　　收拾完的杨左在衣服上抹抹水走出来。
　　李秉右正挂断电话。
　　又是邹大经纪人的训话电话，其大意，首先是他如何如何不小心，然后是他如何如何不知悔改，其次是他应该如何如何做，最后听半天才搞明白原因。
　　是之前自己发的菠菜叶艺术画照片。
　　照片上的一角有电饭煲，电饭煲旁边是两只碗，其中一只里面放着盛饭的勺子。
　　错就错在两只碗上，迅速就被眼神犀利的网友发现了。
　　好在处理这些邹一辰早已得心应手。半个小时内就发了张李秉右和他在李家里的照片，再配上颇有引导性的话，和神秘人约会的猜测就立刻变成晚饭和经纪人谈工作的事实了。

　　“那……我走了。”杨左看上去竟有点儿扭捏。天知道说出这话他有多不乐意。
　　杨左看看表。他们六点多才从片场去超市，折腾下来，时钟也悄悄走过了十点。
　　便说：“现在也不早了，住下吧，明天再走。”
　　杨左心里别提多开心。嘴角的笑意怕是要掩不住了，连连说“好”。
　　这一整天，先是期盼他主动付账，又是期盼他主动帮忙的，这会儿终于肯主动留他了。
　　“我去洗澡！”
　　带着欢快的语气，杨左轻车熟路走向浴室，脚步轻快。
　　李秉右从另一间浴室洗完出来，就看见杨左穿着昨天用过的浴袍坐在他床上，半盖着被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终于得到主人许可能跳上床睡的小狗。
　　他倒是自觉。
　　反正床也大，多睡他一个也不会挤。猛然想到昨晚他留宿时的情景，李秉右从柜子下面又拿了床被子出来。
　　杨左看见新被子，眼底的光都暗了下去。
　　李秉右笑：“上次我快被树袋熊缠到憋气了。”
　　这样一说又弄得杨左羞窘。
　　“睡吧，晚安。”

　　夜静谧。
　　杨左躺在让自己有想法的人身边，怎么都不可能安然睡着。
　　兴奋，忐忑，温暖，然后渐渐平静。
　　脑海里慢慢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从早上在这张床上一起醒来，到晚上一起睡去，心里舒服得直冒泡。
　　回想着白天的事，杨左就这样自然地想到了饭桌上谈及想家回家的问题。
　　荡漾的心情顿时冷却了下来。
　　这人对自己，又温柔包容又好说话。要是知道他萌生的那点见不得人的想法，就不会让自己留宿了吧。
　　不知脑袋里哪根筋不对，杨左突然就像跟他说些什么。
　　“蹭”地支起半个身子看着仰面睡在一旁的李秉右，能感觉到他也没睡着，因为自己的动作正歪头看他。虽然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
　　冲动来了，挡也挡不住。
　　“我不回家，是因为我被我爸赶出来了，我……”是同性恋。
　　话都到了嘴边，杨左还是没说出来，又隐约觉得这人像是知道什么一样，从鼻腔里发出松懈下来的叹息，伸手揉揉自己脑袋，把他按回床上。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