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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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这一日我起的很早，随着凉锦下了山去。并未同云芷与青黎告别。
一来青黎与我并不熟识，至多也只是在同一座山上呆了一个月，且就见过两次。着实算不上好友，二来云芷自青黎归来之后对我的隔阂似乎深了些，我不知缘由，也不想追问。只是心中掠过一抹极浅淡的遗憾。
因起得过早，此刻下山时天色还是昏暗的紧，路上黑漆漆一片，沉闷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我转过头去，黑暗中看不清楚凉锦的神色，却也依稀能猜得出此刻那张绝世容姿上挂着怎样一抹清冷。我突然想起那一夜云芷所说的女孩儿，现下回想起来，自我醒来这一个月里，凉锦的神色清冷淡漠，着实算不上毫无声息。倒是那青黎，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绝望的气息，神色间真真死寂一片。
许是顾忌到我，下山的时候速度极慢，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才见到两个坐在马车外赶车的小厮，那身影，恩，着实精壮。
马车内布置得及其雅观，两张淡青色的软榻，中间置着一张松香木方桌，后方放着行李，倒是半点也不觉得紧凑，我想着这马车确实很大，空间也很宽敞，不然放了这么些的东西，也透着一份闲适。
我昨日夜里睡得不太好，上了马车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迷糊间只觉得一双冰凉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我微微睁开眼，凉锦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你面色不太好，恐是昨夜受了凉，今日有走了这长一段路，有些吃不消了，来，先把这颗药丸吃了。”说完递来一颗白色的小丸子给我，我不假思索直接塞进口中，有些清甜，原先的昏沉渐渐散开去，只余下困意袭来，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那一刹那，仿佛又听得凉锦冰凉的声音传来：“你这习惯过了这几年都还改不过来，可拿你如何是好……”又说了什么，我已然没了意识。
“尘潇，我只听你一句话，你当真要娶了那慕家小姐为妻？”女子凄凄切切的声音传来，一身纯净的白衣，生生透出一股仙尘之气来。
“我与云娆两情相悦，自是要在一起的，夜儿莫要胡闹，此后云娆便是你嫂子了，你自是要遵她敬她的。”那男人甩了甩衣袖，抱着怀中的女子，动作很轻和。
白衣女子危危退后几步，左手死死的捂着胸口，漂亮的手指弯成狰狞的弧度，硬是破坏了那一分美感：“两情相悦？尘潇，你当真了解了你这未婚妻子是何种模样？你当真以为她真如外界所说那般温婉善良？皇家本就无情，这些年来，公主皇子们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手段残忍，死在她们手下的冤魂何其多？慕云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在这深宫之中生存至今也毫发无损，难道真是全凭运气么？”
女子见着那锦袍男子退后几步，冷哼一声：“夜尘潇，你可是忘了？大哥是如何惨死在战场之上的？大哥自小舞刀弄枪，而后更是勤学武艺，皇上封他为骠骑大将军，明眼看来自是我们夜家的无限荣耀，可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一山尚不能容二虎，我夜家本有了爹爹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又岂会坐视夜家拥着这天朝国三分之二的兵力？朝廷之中本就是文武两相相互制衡方能平衡朝中势力，皇上封大哥为骠骑大将军，远赴边境杀敌，以大哥的势力难道还不能平复了边境小国？随着大哥出征的有五万精兵，敌方只有三万兵士，本就势力悬殊较大，难不成大哥连我国的士兵都不如么？出征之际的五万精兵，回京时余下还有三万，可唯独大哥却战死沙场？为何？”
那名唤夜尘潇的男子颤抖着右手，一下放开了怀中女子，仿若不可置信。
“尘潇，你天性温润善良，不喜权势争斗，整日埋没于诗词歌赋，墨画清歌之中，对朝堂之事半分也不了解，将任何人都想得同你那般善良，可你却忘了人性本就贪婪，若真是人人都能同你一般知足常乐，又怎会端端引来天下之争？”
“夜儿，你说的极是，可云娆为了我几乎丧命，这般情真意切我怎能不报，我自是要娶她的。”
那白衣女子自嘴角流下几滴鲜血来，声音越发冷淡：“好好，夜尘潇，你记住，我与你十几年的情意，今日便消逝殆尽了，此后若是慕云娆做出半分不利于夜家的举动，你也休想替她求情让我放了她。我虽不是爹娘亲生，可爹娘真心真意待我，我容不得因着别人的因素伤他们一丝一毫。”说罢便转身离去。
男子怀中原先拥着的女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似乎是望着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霎时间下起了大雪，白雪纷纷茫茫一片，冰雪冻人。白衣女子兀自前行，似是感知不到其它，只一个劲的往前走，仿若不知疲倦。
这场雪下得很大，白色淹没了整个繁华的都城，眼中余下之处只见得一片雪白。
视野中的景色匆匆转换，竟是到了清落山，一阵悠扬凄凉的琴音传来，那女子芊芊玉指拨动着琴弦，一举一动美不胜收。身旁坐着的男子亦是一身白衣，绝世独立，竟是凉锦。
凉锦揽过那女子拥在怀中，语气分外的柔和：“别再念着他了，别再念了……”
女子顺从的躺在他怀里，身侧的左手却握成了拳，指尖掐进肉里，鲜血滴下来，女子恍若未觉，身形一动不动。
一阵白光闪过，我只听得一片呼啸声传来，触目便只见一片惊心动魄的红。
我猛地惊醒过来，凉锦正担忧的看着我，见着我醒来，递与我一杯清茶。我勉力一笑，只觉得身心俱疲。梦中的场景似是熟悉似是陌生，除了凉锦的容貌，其余三人都见不真切。
“可是做噩梦了？吓成这样。”凉锦颦了颦眉。
我摇头不语，口中的酸涩一阵阵涌来，我闭上眼便可看见那一滩鲜血，只得低头看着手心。
我不知心中那股怪异到底是为何，这几日频频的梦境像是宣告着什么，我猛地一震，想着梦中的一切，似乎是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弄不清楚，脑中纷杂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