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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汜水暗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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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筏子底下传出阴恻恻的笑声,此起彼伏。东方白和杨莲亭都吃了一惊,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水里有人!
二人站起,一个踉跄,筏子上的木板松动开来。
那筏子以十来只充气羊皮囊联结做底,上面搁置木板方便人乘坐,水下之人在湍急的黄河中憋气良久,把联结羊皮囊的绳索偷偷砍断,等二人站起来木板受力发生变化,羊皮囊自动散开,木板直接滑开掉入河里。
说时迟那时快,筏子散架只是片刻的事,东方白和杨莲亭都料到水下人要趁此时机偷袭,顿时高高跃起。杨莲亭内力较弱先往下坠,果然水下有三人冒出头来,借他下坠不能自控之势奋起偷袭,也不知他们怎样在水中借到力,居然腾出水面,齐齐向杨莲亭下盘横切过去。
东方白内力深厚,比他跃的高出许多,眼见脚边的杨莲亭就要被暗算,身形下沉,往他肩上踢过去,杨莲亭生生被移开八尺之远,正好落到刚才散落到河里的木板上。木板那里又有三人从水中冒头,对准杨莲亭袭过来,杨莲亭出剑回砍,以攻为守逼退一人,却避不开另二人,胸腹各自中了一掌,顿时气血翻涌。
东方白反向另一边飞去,又有六人从水中浮出将她围起来。她冷哼一声,此番精心计划真是费了不少气力,只跃起落水的片刻,已有一十二人露面,这茫茫的黄河水中,到底还有多少人埋伏其中?她从怀中摸出随身竹笛将周身护的滴水不漏,瞅准一只羊皮囊往下坠去,足尖轻点皮囊又腾空而起,朗声说道:“你们还有多少人,一起出来吧!”
“我们几个就够了!”底下一人叫嚣。
东方白的竹笛向他一指:“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手里使劲,竹笛断成两截,分握两手,用力一捏,每半只又纵向裂成六支竹片,向水中人分射过去。
她这一手凭空生出十二支竹片,每一支对准一人,方向分毫不偏,劲道十足,功力可见一斑。离她最近的六人闪躲不能,立时被竹片划破颈项,鲜血喷薄而出,洒了东方白一身。稍远一些的三人措手不及,欲钻入水中避过,却不想竹片来速如此之快,刚沉下三寸,顿觉眼睛大痛,再也看不到东西了。东方白对准一人头顶心狠踩下去,那人立时毙命,再对另二人依样画葫芦,刹那之间三人身死当场。
剩下三人离东方白最远,正与杨莲亭缠斗,东方白的竹片飞到,三人钻入水中,竹片虽小,也非能工巧匠雕琢而成的利器,入了水面被河水的力势打偏方向,他三人只被擦到皮肤,并无大碍。
东方白急于过去援手,不想近身水里又出现数人,水下还有身影若隐若现,不知藏匿了多少,要等那些人一一出来送死,这是要杀到何时。她能等,那边的杨莲亭显然顶不住了。
杨莲亭正一手抓住木板飘浮于水面,另一手挥剑,他的剑法在华山突飞猛进,可是现在到了水中发挥不出威力,打的甚是吃力,那三人神出鬼没,忽然跃出水面,忽又潜入水中,教他难以捉摸,剑招大多防御为主,等到三人近身才能反击两下。那三人看出杨莲亭的窘迫,皆潜入水下暗袭。杨莲亭失了方向,只能凭借水流推断攻势,防不胜防之下,背上又吃了两掌,喷出一口鲜血。
东方白杀气大盛,狠踏足下断气的头颅再度凌空跃起,对准人最多的一处俯冲下去,双手前挥,袖中两条银环蛇飞出,张口咬死二人。东方白双手在尸体上借力,整个人由俯冲转为脚踩尸体肩膀,膝盖以下沉入水中,顺手拧断身旁另一人脖颈,抄回两条银环蛇转向下一个目标。
旁人看她如此凶悍都是害怕,生怕她找上自己,立即钻入水中盼能逃过一劫,东方白杀的双目通红,哪里肯放过他们,对准一个还未入水的使了千斤坠沉身下去,双脚分踩他两肩,那人当即要吓晕过去,大叫“饶命”,东方白嘴边划出一丝残酷的冷笑,腰部用劲腾空飞旋而起,脚下人头竟被突如其来的旋力生生撕裂,身首分离,颈口断裂处鲜血向上喷涌三尺不止,染红了滔滔的黄河水。
东方白几招之内裂竹杀敌,青衣遍染鲜红,分外骇人。旁人见状哪里还敢露面,沉入水中便再不出来,远远逃去。
解决了自己这边,东方白掠到杨莲亭身边,一下把他抓到漂浮在水面的木板上,自己则稳稳立于一只不规则的椭圆羊皮气囊上,羊皮囊受力略微下沉,她的布鞋沾水只湿了些许,竟如履平地一般。
最后这三人看直了眼,一人自知必死无疑反而哈哈大笑:“东方教主果然厉害,比不得杨总管,只有等着被救的份!”此人一口道出东方白和杨莲亭在日月神教的职位,看来是神教中人。
东方白道:“你能跟着我们这么久不被发觉,也很厉害。”
“好说了,我弟兄在水上讨口饭吃,和教主大人总管大人深居简出是不一样的,总得有两把刷子才能过活。”
旁边一人对着弟兄的惨死双目通红,将生死置之度外大声吼道:“老三,和她废话什么,瞧那不男不女的模样,傍着杨莲亭你侬我侬,好不恶心!”
被叫做三哥的人道:“哪里是你侬我侬,分明是杨总管吃了闭门羹,娇滴滴的伤心着呢。我呸,真是没半点男子气概。小翼你说是不?”
那被叫做小翼的另一人却不说话,只看着被血染红的黄河,嘴唇发抖。
东方白对他们的嘲讽无动于衷,转头看向趴在木板上的杨莲亭,他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嘴边挂着血痕,手捂胸口,显然受伤不轻。
水里除却小翼的二人越发阴阳怪气:“要男子气概干什么,你看教主和杨总管都是细皮嫩肉的很,哪里需要男子气概,说是脂粉气还差不多。
“哈哈,黑木崖上有话传出来说,杨总管是教主的小相公,可不像的很嘛。”
“不错,我看着杨总管也像个兔儿爷。”
“哈哈哈哈”二人开怀大笑,自知必死无疑的这当口,焉能不笑?
杨莲亭听不下去,咳了两口血大骂:“你们胡说八道,教主文成武德,岂容你们污蔑。”他这话放在当年的黑木崖上,恐怕底下人都要抖三抖,可惜这里不是黑木崖,现在也不比当年,没人在意他的恐吓,他们所在意的只有东方白什么时候动手给他们一个痛快。
东方白却没有动作,只慢慢说道:“你们想要活命也很简单,我问你们,这一路上早就有人跟踪我们,却一直不肯下手,怎么到现在却来了?”
抓住了一线生机,那被叫做小翼的人眼前发亮,忙道:“跟踪不是我们干的,想必是教里其他弟兄。”话没说完,旁边二人怒目喝道:“小翼,你住口!”
小翼却不管他们,自己说道:“我们只管埋伏,昨儿个夜里上头忽然来找我们,叫我们到汜水镇过去十里地左右的河段埋伏,我们便一直等着,到大天亮终于见到你们。”
东方白垂下眼眉,这是否说明留香阁也是神教中人的手笔,目的仅仅为了把他们引到河道,才好事先推断他们的行踪布下埋伏。只不过,用这些人来打埋伏,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小翼道:“东方教主,我们都知道您英明神武,我等是万万打不过的,可上头派了任务下来,我们做不做都要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您看我们弟兄死了这么多,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走如何,日后江湖再见,若有用得到小人的地方,必定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旁边的三哥怒极:“你怎能如此没有骨气!东方不败这个妖人给神教弟子喂的三尸脑神丹,害教中弟子大多惨死,这深仇大恨你都忘了嘛!我们怎么能放过他!”
小翼却道:“三哥你不懂,神教弟子都是任我行害死的,和东方教主哪有什么关系。我们以后都应该为东方教主效力!”
“吵什么!”东方白厉声道,“今天我杀够了,你们要想活命,马上给我滚!”
三人还要争执下去,却见东方白握住袖中毒蛇,又要扔过来,小翼也管不了那么多,率先入水,另二人互看一眼,也不再争吵,跟着入水遁去。
一旁的杨莲亭握紧手中的剑对她说道:“东方,不能放他们走!”
东方白摇头叹了口气,这厮都已经半条命了,还敢命令她?“你怎么样?”东方白问他。
杨莲亭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愣了一下,道:“还好。”
东方白抬头,河岸还在远处,筏子散架,他们要怎么回岸边?杨莲亭身下木板要托住他已经不易,决计不可能再坐上一人了。也罢,她犹豫了一下,将袖中银环蛇放在羊皮囊上,跳入水中。
杨莲亭大惊:“你干嘛?”
“去岸上。”东方白用绳索绑了羊皮囊和木板,扯着一起往岸边游去。
游了数丈,东方白忽感身边水流异动,心念甫转,杨莲亭已被人拖下木板,同时东方白后腰处也有掌风带着水流拂过。
刚才那三人!
东方白单手硬扯下一块木板,向袭击杨莲亭的人扔去,另一只手做刀从水面直接向后腰处的人切下去,果然没有落空。
可是还有一人!
最后那人正在东方白下方,有另两人引起较大的水波,使得他在木板之下得以隐匿,东方白两手分击前后,就腾不出手对付他。这人用了十成的功力报着必死之心,也不计较后路和逃脱之法,便一下拍在东方白腹部,待东方白回掌杀了他,自己也已受伤。
之前在留香阁化毒未果,强行收回内力已使得她血气不稳,刚才一气呵成的水中大战看似凶险,却没有对她造成实际损害,反倒这掌诱发了她原本的伤势,让她吐出几口鲜血。
杨莲亭见状急道:“你受伤了!”
“死不了。”东方白道,“你呢?”
杨莲亭道:“又被打到一掌,没事,也死不了。”
“那便上岸去吧。”
岸边,两人生起火,杨莲亭把衣服脱了烘干,背过身去让东方白自行其便,东方白却不除衣,只坐在火边,盘膝引内力在体内游了几周,未见凝滞,知道没有大碍,再拉了杨莲亭手过来搭脉。杨莲亭以为她换好衣服,回头却看到她一身湿辘辘的衣服血迹斑斑,身形毕现,赶紧再转过头去,心跳的飞快。东方白手指搭在他脉博上,只以为那是内出血过多的缘故。
“早知如此,不应该走水路的。”东方白不悦,她怎么就没想到从留香阁开始便是一个陷阱。
杨莲亭抽回手来,道:“他们苦心布下埋伏,就算我们不走水路,他们也会用其他办法引我们坐筏子,或许在陆路上另有埋伏也不一定。”
东方白摇头:“有我在,地上他们不敢动手。”
两人料理完伤势,东方白又道:“你说前面是开封府,我们还是去会会那个平一指吧。”
杨莲亭疑惑:“你之前说不去,怎么现在想去了?”
“让他给你治伤。”
杨莲亭愣住,耳根升起一片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