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所归之处》空禅悟

39、取代

　　夏阳……
　　大哥该怎么保护你啊！
　　为什么？命运为什么没有断在那一年？明明他们都已经分开了二十年之久，为什么还会再相遇？
　　夏阳是应该获得幸福的人，为什么却被这样反复折磨？
　　可恶！完全保护不了夏阳。
　　韩春澜的痛苦难以抑制，只是天生克制内敛，不肯拿身边的杂物发泄情绪，闷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连唇和舌也未能幸免，痛感和腥臭的血液在提醒他他是多么的无能：连夏阳都保护不了！
　　“哥哥，我喜欢你！”
　　自以为是的压力把他扭曲到完全失去了一个十三岁少年该有的性情，整天板着张扑克脸，严厉、古板，完全没有亲和力。是夏阳一天说一次的“喜欢”告诉他，原来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他也很高兴有人喜欢他，他也喜欢有玩伴，他还喜欢抱着弟弟一起睡觉，他还喜欢做个强大的哥哥让弟弟觉得他是永远不败的强者，他要让弟弟依赖他。
　　“夏阳，哥哥也很喜欢你。”夏阳回来一个月后，他就对夏阳这样说了，“夏阳是哥哥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的孩子。哥哥一定会永远保护好夏阳的，所以，夏阳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跟哥哥生活在一起。”
　　“嗯。我也会保护哥哥的。”夏阳勾着他的手指，微笑着无比真诚地说。那一刻他以为是有天使在守护他。
　　所以，他宠爱、纵容夏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夏阳，包括他自己。
　　他已经如此尽心尽力了，为什么夏阳还是在被悲惨的命运折磨？
　　夏阳，哥哥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清晨，韩夏阳醒来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大哥，一脸焦急。
　　“大哥，”韩夏阳虚弱地抬动手，想去抚摸韩春澜的脸，实在无力，倒让韩春澜半道抓住了，“大哥，你受伤了。”
　　唇上咬破的伤口结起了痂。
　　“没事，一点小伤。夏阳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韩春澜笑着安抚弟弟，“你先不要动，等医生过来看你的情况。”
　　他才启口说话，那边戴叙恒已经急冲冲去喊医生了，很快肖平就带着护士过来了，察看过韩夏阳的情况后说：“稍微可以放些心了。再继续监控一周，这一周就不要让病人情绪波动太大了，访客要尽量少，病人也不要胡思乱想，先静养一周看看情况再说。黄护士，先给病人把点滴吊上。”
　　护士吊上点滴，肖平再记录了几个数据后就和护士一起离开了病房。
　　“戴秘书，你先去吃早餐。一晚都没休息，也回去睡一下吧。”韩春澜提醒戴叙恒。
　　戴叙恒也没有争辩，只说：“我没事。我给你带早餐过来吧？”
　　“不用了，千实呆会会送过来。”
　　“夏阳，我先去吃早餐了。马上就过来陪你。”戴叙恒一半安心，一半也仍然是担心，他也很想一直陪在夏阳身边，但如果他不先保证自己的精力怎么能一直陪着夏阳呢。他现在也只能丢下夏阳快去快回了。
　　“睡一下吧。”夏阳无力地说。
　　戴叙恒咬咬牙，让步：“那我下午再过来。”
　　夏阳是在关心他，他不能让夏阳这个时候还分心为他担心。
　　戴叙恒依依不舍地去了。
　　“大哥。”夏阳想抓紧一下大哥的手，却只能无力地颤动指尖，好在韩春澜一直握着他的手，感受到弟弟手指传来的细微颤动，他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心疼地说：“夏阳，什么事也别想，先把身体缓过来再说。”
　　“大哥，好高兴，醒来就能看到大哥。我生病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一定都是大哥。每次这种时候只有大哥陪着我才能安下心来。”
　　夏阳的笑容虚弱，但实在纯真，把韩春澜惹得又痛又喜，怜爱又感动，竟然哭了起来。
　　“夏阳，你把大哥吓死了！”韩春澜轻泣着喃语，“你要有个好歹，大哥怎么受得了这打击？”
　　韩夏阳内疚不已，低语：“对不起。大哥。”
　　“没事了，夏阳醒过来了，大哥就安心。”韩春澜忙止住了软弱的泪，笑望弟弟说，“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可不要再吓大哥了。”
　　“嗯。大哥，我想再睡一下，不要放开我的手。”大哥温暖的双手传给了他很多力量，始终都只有大哥，在他受伤、混乱的时候只有大哥能拯救他。
　　韩春澜搓了搓韩夏阳有些发凉的手，做出保证：“睡吧。大哥会一直在这里的。夏阳醒来就能看到大哥。”
　　韩夏阳就在大哥的温暖抚慰之下又安然睡去。

　　“仁和医院心脏外科主任医师郭儒鸿先生和天成集团总裁秘书邵一鸣先生召开了共同新闻发布会。郭医师证实韩夏阳先生已于今晨六点清醒，到现在已经开始进食粥、果汁之类的流食，生命体征基本趋于稳定。虽然已没有生命危险，但仍需住院观察一周，到时视情况而决定韩夏阳先生是否能回韩氏本院休养。
　　“关于韩夏阳先生此次忽然发病的原因，郭医师没有明言，只是说韩夏阳先生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稳定的空间。”
　　“有记者问到，韩夏阳先生此次发病会不会对天成集团的营运造成不良影响的问题时，邵一鸣秘书回答记者称韩夏阳先生忽然入院对公司职员的工作状态的确有所影响，但没有外界猜测的那么严重，随着韩夏阳先生病情的好转，相信大家的心情也会稳定下来。鉴于韩夏阳先生可能需要长期休养，他现在所负责的工作一部分暂时交付总裁唐嘉良先生负责，一部分由天成董事长韩春澜先生亲自负责。”
　　“韩夏阳先生忽然入院的消息让天成集团名下的股票股价全线下挫，一度跌停。投资人和股民担心失去韩夏阳先生的天成集团特殊的营运管理模式会崩溃，担心天成集团失去做为智库存在的韩夏阳先生后会出现创意枯竭，整体发展方向把握不到位、延误发展时机等诸多问题，从而影响到天成集团的进一步发展。
　　“以现在的天成集团而言，停滞不前也是一种倒退，所以，天成的管理层应该要开始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了：韩夏阳先生的身体健康如此让人担心，是不是已经到了找人替代韩夏阳先生的时候？”
　　“天成要想找到一个替代韩夏阳先生的人，可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找到了一个才能相当的人，恐怕也不能适应天成独特的管理模式。虽然韩夏阳先生非常年轻，但从他二十岁出任天成的总裁开始，就已经是一个相当成熟的集团领导人。他表现出了非凡的商业天赋，令人惊叹的洞察力和决策力，还有让人心悦诚服的领导风格。
　　“他只用了八年时间就让一个巨大的集团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让从千上万的人习惯了他的风格，然后他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没有了他的天成集团该何去何从？不过，他也的确让更多的人憧憬了他。总之，一句话，韩夏阳先生就是为天成集团和韩氏而生的天才。现在这个天才正遭受来自上帝的嫉妒，希望他能度过难关。”
　　“韩夏阳先生的身体过于脆弱，这可能是他不能取代其兄长成为天成集团第一人的原因，这也大概是天成集团存在那么奇特的管理模式的原因。现在这种模式就要崩溃了，韩春澜先生一定感到了非常巨大的压力吧。”
　　不同的媒体有各自的立场，立场之中又掺杂了不少的私人感情成分，一时之间，舆论纷杂，莫衷一是，热闹不已。
　　新闻报道的黄金时段，韩夏阳正在邵一鸣的帮助下喝粥，旁坐多人。韩夏阳喝的粥和韩春澜的晚餐都是秦千实做好送过来的，都很美味。
　　韩夏阳此时的精神比清醒之初要强了许多，体力也恢复了些，胃口比中午的时候更好，这真是好事，旁坐的人也都放下了心。
　　室内的人都没在意电视媒体上新闻报道的乱相。
　　“夏阳，爸妈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秋思去接的。”这个时候还是一家人的感受最为重要，差点就成了生离死别，谁都承受不住，韩春澜因此才提醒弟弟，“还要两个多小时，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不必勉强非得等到爸妈来不可。他们也只是要确认你已经没有了危险而已。”
　　“得跟爸妈好好道歉，突然就发了病，打断了他们的行程，一定是败兴而归。”韩夏阳推却了邵一鸣送过来的粥，道，“精力、体力都恢复得很好，再等两个小时应该没问题的。大哥，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让戴秘书守着就行了。”
　　“我会跟爸妈一起回去。”
　　“大哥，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我得休息一段时间。”得尽快把失控的心脏和打乱了的事情都调整好，不仅仅是他不喜欢混乱，所有人都不会喜欢以往的平衡被打破后的惨痛。
　　“嗯。你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想不想起来走动一下？”
　　“还真是躺得全身都酸痛了。大哥来扶我。”韩夏阳欣然，自己移到床边坐好，向韩春澜伸着手，韩春澜稳步上前扶起了他来，陪他缓步移出了病房，一路谈着并不紧要的事情，久久地还有兄弟两人轻浅的笑声传来。
　　“象他们这样的兄弟感情很少见吧？”戴叙恒又羡慕又嫉妒，羡慕固然是因为自己与义兄的关系怎么也融洽不起来，嫉妒则是因为他不能取代韩春澜。
　　“因为宝贵，所以特别想保护。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秦千实笑道。
　　“取代韩董事长才是我真实的想法。”
　　邵一鸣和秦千实交换了一个了悟的眼神，笑道：“真是不小的野心呢。你就加油吧。”
　　戴叙恒握起拳头，自我鼓励地说：“不管怎样都得先在夏阳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也没有人阻止他的自以为是，两位秘书做着他们本份的事，邵一鸣在收拾餐具，秦千实则在整理韩春澜今天批阅过的文书。
　　掐准时间，两兄弟回来了，韩夏阳躺回床上，邵一鸣照应，韩春澜则在跟秦千实沟通以后数天的工作进度，戴叙恒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两位优秀秘书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因此目不转睛地看着、分析着，理性地吸收于己有用的东西。
　　没再过多久。
　　“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