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所归之处》空禅悟

37、发病

　　戴叙恒正幸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呢，钥匙没能交出去，但他要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同居生活作准备了，首先要为夏阳准备好衣物、私人用品等等这些东西。
　　满脑子只有一个人，只想着这个人适合穿些什么款式的衣服，洗发水有没有固定使用的品牌，牙膏呢，牙刷、毛巾喜欢什么颜色，夏阳有用男士香水，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夏阳是精致优雅的人，所以这些问题虽然只是细节问题，但也不能疏忽大意。
　　就算戴叙恒关注了韩夏阳二十年，他也不可能知道韩夏阳那些绝对隐私的生活习惯，他怕自己买回来了夏阳讨厌的东西，便不停地给夏阳打电话、发短信问东问西。
　　韩夏阳换好衣服到公司时，他的手机还在不停地响起戴叙恒发来短信的提示音，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和一些废话。
　　这男人，反省，都不知道能反省出一些什么东西。
　　他只说要一片钥匙，可没说要跟戴叙恒同居啊。
　　很容易就得意忘形的人，勉强还算可爱吧。
　　“夏阳。”焦急的呼唤声将韩夏阳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他看到了乌青藤，看样子是等在这里很久了，他今天本来就比平时上班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乌青藤几步到了韩夏阳跟前，浓烈的酒气冲得韩夏阳偏移了一步，问：“你醒酒了吗？”
　　借酒浇愁吗？因为诚挚的心情被他拒绝了？
　　“我有话跟你说。”乌青藤焦急地说。
　　“知道了。一起上去吧。”韩夏阳一边前行一边示意乌青藤跟随，双双进了电梯，气氛沉闷地任电梯上升。
　　来到办公区，邵一鸣先迎上来，担忧地问：“总裁，没发生什么事吧？你没让我去接你，又迟到了这么久，有点担心你。”
　　“没事。送杯茶进来。”韩夏阳安抚了邵一鸣，笑道，“我有事跟乌先生谈。”
　　“是。”邵一鸣领命去工作。
　　韩夏阳将乌青藤让到休息区坐下，等邵一鸣送上茶退去后，韩夏阳才开门见山地问：“什么事？”
　　“我想起来了！但不是全部。昨天真不应该喝那么多酒。”多少还是有些沮丧，乌青藤无奈地说，“不知道我想起来的东西是不是你想知道？”
　　“你想起了些什么？”
　　“誓言。小时候，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和谁交换过誓言。不能结婚也没有关系，但要一直生活在一起的誓言……”乌青藤苦笑道，“我真的是从小就有同性恋的倾向，和我交换誓言的是个男生。比我大几岁，但是我已经不记得是谁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明明在那个时候，他对我而言是个非常重要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忘了那个人！”
　　“那样的誓言，还能继续吗？”什么心理？不忍将誓言的羁绊硬生生扯断，也不希望这让他在意的誓言继续下去，因为是会把一个重要的人从他身边夺走的誓言。
　　乌青藤咬咬牙，摇头说：“我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那样的誓言大概那个人也已经忘了吧。二十年了，也没有寻找过彼此。”
　　没有忘，只是不想再继续。
　　“如果以后再见到那个人，他也没有忘记你们的誓言，你也不愿意继续了吗？”
　　乌青藤不答反而追问：“那个人是谁？你应该知道吧，请你告诉我。”
　　“见面之后呢？”
　　良久沉默之后，乌青藤缓慢而坚定地说：“我想告诉他，那样的誓言已经没用了。二十年时间太长了，会把那么重要的誓言忘记也应该是有某种原因的，既然誓言已经不能再继续，那好好地跟现在爱上了的人……”
　　“到此为止。”乌青藤要说什么，韩夏阳大概也是知道的，应该是让他不堪重压的新的誓言。
　　韩夏阳自私地喝断了乌青藤，冷漠地下逐客令：“我要开始工作了。”
　　“夏阳。”乌青藤连忙扶紧韩夏阳的肩，焦急地说，“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即使你不是同性恋，甚至讨厌同性恋，我也要把我的心情再认认真真地告诉你一次，我爱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的心脏是健康的，如果能和你配型成功，我会把我的心脏……唔！”
　　眼前忽然放大的脸把乌青藤吓了一跳，但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从心到身体都软化了，循于本能而将韩夏阳抱进怀里，开始需索梦寐以求的甜蜜。
　　韩夏阳不是真因爱而亲吻乌青藤，只是被乌青藤困住了双肩，手不便，他只能用唇堵住乌青藤不计后果的话。
　　带着酒气的吻，有点燃欲望的煽情。
　　严重的是，韩夏阳是酒精过敏体质。
　　好在乌青藤并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发现韩夏阳有了不支的现象马上就结束了这个吻，只是仍然紧紧地抱着韩夏阳。
　　“有些话不要乱说！被当作誓言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任的。”韩夏阳无力地伏在乌青藤肩上，气弱地说。
　　“这次说出口的誓言再也不会忘记了。夏阳，我爱你！让我的心脏在你的胸膛里继续跳动，如果这是我能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方法，我会毫不犹豫的。”
　　“你是白痴吗？”韩夏阳近乎绝望的木然，眼泪不受控制地流着。
　　“夏阳，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你……夏阳，你就安心地接受吧……夏阳！”乌青藤猛然发现抱在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瘫软了下去，他赫然发现韩夏阳脸色发青，已然昏迷过去。
　　乌青藤连忙放平韩夏阳，冲出去叫人：“邵秘书，救救夏阳！请你快点救他！”
　　没时间问情况了，邵一鸣冲进办公室，一边喊叫救护车，一边开始给韩夏阳做心肺复苏。
　　这突发状况把员工们吓傻了。

　　“插播一条临时新闻。两个小时前，天成集团总裁韩夏阳先生突然心脏骤停，休克送医，医生正在全力进行抢救，导致韩夏阳先生发病的原因尚不清楚。情况可能不太乐观，韩氏家族成员包括韩继源先生都已经赶到了医院，据悉也已经通知了尚在国外游历的韩爵勋夫妇，可能需要他们回来见次子最后一面。
　　“韩夏阳先生长年饱受原发性肺动脉高压这种疑难病症的折磨，但一直都还能用药物控制病情，主治医生也证实韩夏阳先生之前的健康状况并没有明显的恶化，会忽然发病的原因，尚不能确认，但据猜测是突受强烈刺激所致。
　　“现在仁和医院心脏外科全层封闭，韩氏家族全体成员都拒绝接受采访，我们暂时不能获得更多与韩夏阳先生病情相关的信息，但我们会持续关注……”
　　戴叙恒就在一个大型卖场里挑选小件电器，要做出更美味的早餐，厨房里的那些用具就必须全部备齐了。
　　展销的液晶彩电正在播放这条新闻。
　　刹时，戴叙恒只觉得大脑被掏空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眼前只有一片白，空白。
　　心脏，没有跳动了吧，不然为什么不痛？
　　夏阳，会死！
　　为什么啊？夏阳为什么会死啊！
　　怎么可以？他还没有把钥匙给夏阳！
　　这个时候戴叙恒的心脏才忽然有了痛感，很痛很痛，他一生中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痛苦的折磨。
　　夏阳不能死！夏阳死了，他怎么办啊！
　　戴叙恒飙着车直奔仁和医院，好不容易进到了心脏外科，一整层都笼罩在阴雾与悲伤的气氛之中。
　　“抢救中”的灯箱太亮了，刺眼啊。
　　空间，太过安静；等待，是种折磨；时间，那么漫长；表情，不安、焦急、悲伤，都有；祈祷，有没有用？
　　从他家里出去的夏阳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病危了？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阳，求求你，一定不要被死神抓住，即使被抓住了，也请你一定要挣脱它！
　　夏阳，都在为你担心啊，那么体贴的你不会让我们伤心的，所以，请你快点醒过来。
　　好想再看你的笑容啊，夏阳。

　　“咔。”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移动车先出来，韩夏阳插着呼吸管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
　　护士将韩夏阳推进了病房，郭儒鸿向大家解释说：“韩公子暂时没有太大的危险了，不过今天可能都不会醒来。”
　　“夏阳的病有恶化吗？我是说他的心脏，要不要做移植手术？”乌青藤紧张地问。
　　“还没到那么严重。这次会发病，大概也是受了什么刺激。韩公子是个很敏感的人，在我们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必在意的话在韩公子看来、听来、想来，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有时候韩公子的病痛更多的是来自他心情的变化，我们一些不经意的话都有可能给他造成很大的压力。”
　　作为韩夏阳十数年来的主治医生，郭儒鸿了解韩夏阳，非常了解，所以他时时担心韩阳的心理底线崩溃，那后果将过于悲伤，他因此忠告这些关心着韩夏阳的人：“一直以来，韩公子都是在药物的帮助下用超强的意志力控制着病情，必须让他继续保持那种意志力，才有可能创造更大的奇迹。”
　　夏阳为了什么保持着强大的意志力？
　　“郭叔，夏阳康复前，请你多多辛苦。”韩春澜早已没了平日的坚定，已然是被吓破胆的软弱，他不是神，他不能拯救痛苦中的夏阳，只能拜托、请求有救人能力的医生，只要夏阳健康，让他拿什么去换都愿意啊。
　　“放心吧。”郭儒鸿点头说，“韩公子可能明天才会醒，你们也不要留这么多人在这里。该回去的都回去吧。我们医生护士们的陪护才是专业、安全的。”
　　“爷爷，医生说夏阳没有危险了，你就先回去吧，也不要太担心了，夏阳醒了就给你打电话。秋思，你来送爷爷。李颖，你回去照顾小祯。冬仁，你还是学生，就先回学校吧。”韩春澜有条不紊地指派起来，“千实，邵秘书，你们先回公司。戴秘书，暂时就请你先守着夏阳一段时间，我回去拿点东西就过来。”被点名的人马上各自离去。
　　“乌先生，我送你回去。请。”韩春澜最后对乌青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