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是邠的耳》邠痕

21、我亦飘零久

　　一个人，静静地发表着关于生命的独白，我作为唯一的听众，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全身心地聆听着，感受着这一份绝望以及那份前所未有的宁静。
　　“写几句美丽的话，送给自己。祝自己快乐地过完剩下的生命。”
　　“站在爱恨的交点，不停地旋转。”
　　“折磨了多少人，该收手了。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不相识。”
　　“还不了今生的债。”
　　回想起这半年来的生活，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对于自己的学习与理想，挣扎着，挣扎着，没有学到什么。
　　如果我能多学上一点，或许就可以帮得上那个绝望的姑娘了。
　　自己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学了，我支撑着的动力，去哪了？
　　又为什么只有在做着和蓝若菊有关的事才能全身心投入，其它的却总是做着做着不了了之？
　　我到头来也弄不明白这些，所幸的是，那个绝望的姑娘最终没有离开这个人世。然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她病愈出院之后，竟然不远万里，来到湖城打工。
　　不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那是无意中的，却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上天是要和我说什么吗？那么委婉，却又显得如此煞费苦心。
　　跟爱的人吵架，和陌生人说心里话。
　　她和我说了一个故事，一个不得不让我重视的故事。
　　她说，那天她去监狱看望那个深爱着她的男子，另一位女子很恶心地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说男子与自己是如何如何相爱，如何如何同甘共苦。她不屑一顾，她其实根本不爱他，恶心的女子只是嫉妒罢了。
　　事实上，那个男的真的做了很多很多让她感动的事。甚至我想当然地以为这个男子会进入监狱也有她的一些缘故在。
　　我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这样狗血的剧情，真的像是，一早安排好了，让我，来看的……
　　所有的一切，从我深陷入那个网友的悲情命运开始，到她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给我讲了这么一段经历，都让我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为什么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帮着蓝若菊的？帮着她，在摆脱我。

　　“小菊，有时间么？我想给你讲个故事。短信……”
　　“哦，好，你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子，他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在外人眼中永远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估计是从小喜欢看书的原因吧，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就戴起了一副金丝眼镜，再加上他那一副白白嫩嫩的样子，就算他一头扎进人堆里，恐怕都能被一眼认出来。虽然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骨子里却又透出一份女子的气质，两者结合的结果就是其性格的古怪异常。说话尖酸刻薄，走路外八字，动作放荡不羁。曾经故意用脚踩在别人刚刚拖好的地上，还当面大吵大闹地走过。当然，这些都是这个男孩的外在表现而已，其内心谁也无法知晓，或许，这就是他所寻找到的吸引别人注意力的方式吧。
　　当然，从初一到初二我都不怎么搭理他，倒是他，总喜欢有事没事地来或者说是骚扰，或者说是刺激我一下。看他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有着和他名字里一样的那个字，要“强”。转眼初三了，又分班了，我再一次“不幸”和他分在了同一个班，然后因为另外一个姓“谭”的男孩的缘故，我们三个走得还算比较近，放假了一起做作业，有时一起出去运动一下。然后呢，我也知道了这个有点女性化的男孩正喜欢着我们班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名字叫邵佳怡。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虽然我平时没怎么注意过那个姑娘，长得瘦瘦小小的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上去还可以吧。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俩个会有什么可能的，说真的，我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也不知道这个小强最后有没有去表白，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们都稀里糊涂地毕业了，我和小强考了一样的分数，和小谭在同一所学校，而邵佳怡，成绩差点，上的是比较次的学校。高中里那几年，我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然可以想到小强和小邵的结局，那么又何必在去关心这些呢？我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他也有吧，互不打扰就可以了。我这样想啊想，整个高中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去了。
　　高中毕业了，也有了自己的手机，有了自己的电脑，生活似乎是更加丰富了（但其实是更加地无聊了），无聊的时候就会经常看看朋友同学的空间，（从我每天进同学朋友的空间来看，看来我每天都挺无聊的）。然后，突然某一天，我发现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小强那个号似乎不是本人了……
　　似乎不是小强的号了，而似乎是邵佳怡的号了！空间里整个页面都是粉红色的，帐号的头像都是女的，资料显示都是女的，我在想，是不是我把备注弄错了？
　　突然记起来原来看到他那个和□□绑定的腾讯微博上面的那个微博帐号的英文字母缩写就是邵佳怡的名字。再看看空间留言和说说，分明还是那个小强的呀。被弄得一头雾水的我果断打开了ta的相册，上面有一个名为“ME”的加密相册，提问是“我的名字”，不管了，果断输入小强的名字。
　　‘对不起，您输入的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然后，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我战战兢兢地输入了邵佳怡的名字。
　　呃，这都是些什么，不都是邵佳怡的照片吗？看着照片中的那个人，觉得有点陌生了，是啊，这也是自己以前的同学啊，只是她比以前胖了，主要是脸蛋看上去有点胖嘟嘟的了，几年不见，大家都老了（呃，怎么又说这话了呢，大家都成熟了，嗯，是成熟了）。这到底是谁的□□啊，我快疯了，直接问似乎不太好吧，呃，好搞笑……
　　最后，我只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TA的日志，确定还是小强这家伙，我又是留言又是直Q的，他就是不回，看来几年不见大家都生疏了。（又或者是我那个，那个，说话有那么，那么一点点点点的直接，直接触及他那幼小柔弱的心灵）。这家伙，还真像个女孩子，敢情是投错胎了吧，幸好他喜欢的还是个女孩子。
　　最后，我也从各种留言和回复中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小强这家伙似乎仍然喜欢着那个女孩，只是那个女孩如我料想的那样，始终没有接受小强。然而，小强真是人如其名，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只是，被小强这么一弄，我觉得那女孩也挺痛苦的。不过，小强在日志中也说，他们是不可能的，但小强又何必这样做呢？
　　后来我发表了那条说说‘有那么一天，你会发现其实真的不值得’，不管他看没看到，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我以为在空间中写出某个人的名字，再写个我爱你已经够难得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做出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呼应，即使他们不是情侣。这些难道仅仅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从而付出了接近半个青春的代价？”
　　看着这么一大段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分了N次发送的短信，我不禁问起了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我花那么多时间来讲这个故事，究竟是为什么？
　　是想证明蓝若菊当时说我喜欢她只是年少时的一时冲动的错误性？还是想说明自己比顾强厉害，能放得下？
　　还是我认为我可以做得比顾强更加执着？

　　可能仅仅只是我在找着自己的帮手，帮助我和自己的命运抗争。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找蓝若菊帮我修改我写的一部小说《丑哥》，她同意了。其实并不是要求她做出什么改动，而是自己潜意识里想要把最好的自己表现出来。
　　即使当时自己没有意识到那部《丑哥》写得多滥，但还是坚持着给她看。
　　她没有说什么怨言，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不戴耳环、不穿裙子，感觉上是一个朴素的女孩子，不是不喜欢这些，而是高中的时候比较反感这些（极个别人戴耳环）。现在戴耳环，穿裙子的多了，她也就更加显得与众不同了。
　　而且，她也没有谈过恋爱。
　　然后，变得越来越会打扮自己的她，也确实是越来越吸引人了。当时只是觉得挺合适，后来竟然越来越美好，我不得不再一次看高我的运气。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了，即使她总是会很蛮横地叫我不要叫她小姑娘。
　　不是当初为了赌气而说出的一些，做出的一些。我喜欢她给我的那种纤尘不染的感觉。这是我和她交流了那么多时间感受到的一切，而不是像余枫兰和严思竹那样朦朦胧胧的存在感。
　　“植物学上，菊的每一片花瓣就是一朵花。每一片花瓣都在极尽妖娆地开着，从生到死。印象中的菊都是妖艳多姿，光辉烂漫，丝毫没有陶渊明口中的悠远宁静的感觉。而我，喜欢素雅，也喜欢那些沉浸在风雨中傲然独立的事物。”
　　终于有一天，我知道我错了，世界上还有着那样的一种植物，它的名字叫“滨菊”，而它的花语是，真诚，友爱，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