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天狐仙》书香扇

181、第29章 荷包香发

　　第二天，是花灯元宵节，是个很不错的日子，十一答应过要陪我去赏灯。

　　我应该早早就起来的，可是由于昨晚一整晚翻来覆去都在想着白瑾素的事儿，实在没太睡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的，只知道一睁开眼睛，天光早已大亮了，我揉了揉眼睛，向窗外看去，却正好看见十一穿着那一袭黑袍站在梅花树下，手背上停着一只漂亮的鸟儿，声声揪鸣着，好听的鸟叫就这么扑满了整个院子。

　　我认出来那是一只夜莺，叫声宛若天籁的一只鸟儿。

　　我连忙收拾整齐，跑过去，正想问十一这是哪里来的一只鸟儿，好生漂亮可爱。

　　却正好看见他眉头微蹙，手里正拿着一张被揉成一团的小纸条，眸色冷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只见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冲我回头一笑：“你醒了？”

　　我点点头，好奇地凑到他身边，指了指他手里的夜莺道：“这鸟儿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鸟周身赤褐色羽毛，长的小巧玲珑，眼睛里闪着灼灼灵气，见我问它甚至转过眼睛貌似也好奇地瞅了瞅我。

　　他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那鸟的脑袋：“闲时饲养的，你喜欢？也可送你解解闷。”

　　我连忙摆手：“还是不要了，我这人懒得很，这娇贵的东西一交到我手中，保不准得饿死。”

　　一看就知道这鸟是传信的工具，我可不敢擅自拿来解闷。只是十一这人毕竟特别些，别人都用信鸽，他却用夜莺，也真是奢华了。只是我又有些疑惑，十一不是向来独自一人幽居在九靖山吗？这些日子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亲戚的，咋然间看见居然有人给他传信，我还是吃了一惊。

　　他笑笑：“也对，你这样的人恐怕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就莫要谈照顾别人了。”

　　对于十一的论调我不怎么敢苟同，我觉得我如今已经好了许多，照顾自己那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我见他虽是笑着，却没有什么笑意，便问道：“十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恩？”他微一抬头，又点了点头：“是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他手指轻垂，我看见刚刚那张纸条已经被碾成灰粉被风散了去了，那只鸟也只是啄了一啄十一的衣袖，又扑哧扑哧着离去了。

　　我想起十一说过他还有个喜欢的姑娘，还在寻找着，我想着大概是那姑娘有消息了，所以他得去确认看看，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些惆怅，大约以后他找回了那姑娘，就不会对我那么好了。

　　不过嘴里却还是说道：“那你去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不置可否地看我一眼：“你确定？”

　　我连忙挺了挺胸脯：“本姑娘上通天文，下懂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么点小事怎么能难倒我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和小春能不能别老是把我当做三岁的小孩儿看？这会打击人的自信心的知道不？”

　　他“扑哧”一笑，眼光似笑非笑地瞅着我：“我原不知道你懂这么多的。”

　　顿了顿，又敛了笑容，手抓了抓我的胳膊，目光认真地看着我道：“琴儿，我有些事去处理，今日晚上回来陪你，可好？”

　　我眨眨眼：“你有事就去处理嘛，我都说不用管我了。”

　　他摇摇头：“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总能惹出些是非来。你这人看着乖训听话，骨子里实在是个我行我素的，嘴里答应的好好的，往往转身就忘记了。”

　　我顿时皱了皱鼻子看他：“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这不是说我表里不一了吗？我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也舍得这样诋毁我？十一，小心我告你毁谤哦。”

　　他突地就笑了，眉眼浅弯似一枚新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满都是宠溺的味道，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个孩子，只是被他宠护着的孩子罢了。这样的表情我在小春眼睛里也看到过，但是宠溺的同时又夹杂了一丝我看不明地神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看着他绽放的笑颜，突然也觉得很开心，于是便也跟着弯着唇笑了起来。

　　其实，那样的话不过是我故意说给他听的罢，我知道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可是总归不会有谁永远都陪着谁的，十一总有一天也会走的，等他找到了那个他喜欢的姑娘他就会走了。而我很怕，和他待久了，等他走的那一天我就舍不得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理，我总说自己不喜欢凑热闹，可是有喜欢有人在身边的那种感觉。或许我只是喜欢那一抹温暖，喜欢那一种安全感。

　　十一最后还是走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院子里似乎还停留着他嘱咐我好好吃饭，不可以乱走的话语，就好像真的嘱咐一个三岁的小孩似的。

　　我不禁傻傻地笑起来，风卷过鬓角的发，有些微的凉。

　　院子里突然就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天空还有些阴，凉凉地像浸透了雨的帘幕，我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想着本来是想让他陪着我一起去花间圃的，如今却是不行了。

　　吃过早饭，我又将自己的屋子整理了一番，我觉得我总要做些什么不一般的动作，来向十一和小春表明其实我是很成熟的一个人。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温顺贤良，若谁娶了我一定能够享福的，好歹我会为他做饭洗衣烧水，他若不开心，我还可以逗他笑，他累了我还可以给他锤锤腿，捏捏肩膀什么的，世上再也找不到我这样贤淑良得的女子，可为什么那个人不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我没想明白，最后我告诉自己是因为他没眼光，所以没瞧上我，并不是我自己不好，没有市场。若要证据，想想前几天我还被一个美男子大胆表白就知道了，所以我不应该怀疑我自己，也不能否定自己，到底后悔的人会是他，而不该是我的。

　　我将屋子里扫了一遍，又打来清水细细地擦拭，我虽然很懒散，可偶尔做些打扫的活也很是开心，看着焕然一新干干净净地房间你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书架，床榻，毛毡，案几，脚踏，镜台，衣架，等等一系列家具，待我整理完的时候天气也早已过了晌午了。

　　虽然十一嘱咐我要按时吃饭，可我觉得我一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若一件事儿没有做完我也不太吃的下饭，于是就开始继续我的大扫除工作。

　　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扫干净了，我又去外面摘了许多梅花枝，桃花枝插在青绿色的水瓶里，连带着采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将房间装饰地亮堂一新，这时才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弯起了眼睛，空气满满都是花香儿味，沁人心脾，我觉得十一回来看到应该会称赞我的杰作的。

　　这样的感觉很平淡，很平和，但却有一种满足感萦绕在胸间，不必去理会那些纷纷扰扰，就这样过着我的小日子，然后慢慢老去。

　　忽的有一种兴奋，我抱着我的鹅绒枕压了压脸颊，又翻了翻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平复下来，双手枕着脑袋，我惬意地闭起眼睛，感觉到微风吹拂过来扫过脸颊柔柔的触感，感觉有花瓣飞进来，感觉到有一股清绿色的香味儿正逐渐在蔓延蔓延.......

　　不过很快我又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擎了擎下巴：“好像也应该为十一整理整理房间才对，不然岂不是说我太偏心了？”

　　十一就住在我隔壁，那原本是件堆杂物的房间，后来十一到来后就给改良了。

　　我每次打扫房间当然不会忘记帮小春收拾的妥妥当当，反正他房间里实在也没有什么，来来去去就那么单调的几个家具，好打扫的很。

　　我走近十一的房间，面朝南的窗户，和我一般打开着，青绿色的竹帘悬挂了一半，有一张小桌子，桌案上堆放了一些书，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青蓝釉花的笔海里插着大大小小十几只毛笔，尽数染过墨的，毛尖顺滑黏贴，也没有一点凌乱，案台上搁着莲花形的墨研，尚未干涸，看的出应该是常常使用的。

　　还有个架子，分几层落坐在角落里，里面散落着一些药草干花什么的，我认出来那是给我治病时常用的药。

　　除了这些外，我倒再没见着有什么，整个房间干净利落的很，充满了墨水的香味和草药的清淡味儿，异常好闻，倒根本不需要我去整理什么了，只从房间的摆设也能看的出十一是个多么严谨洁癖的人。

　　连带着那张素色的床榻，被子，靠枕什么的都收拾的妥妥当当，一丝不苟，一眼望去顺眼至极，赏心悦目，只除了床上还有件黑色衣袍，我猜想应该是刚刚换下来未来得及整理的。

　　于是笑笑，想上前帮他整理了拿柜子里放好，只不过刚刚一抖衣服，却见从袖子里滑出来一只荷包，一只白色的，勾勒着几片兰草的荷包，素雅淡净，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绣工很精致，将兰草的叶片纹理都娟的一清二楚，仿佛活了一般，质料是我没见过的，只知道触手丝滑如云，亮溢月光才有的颜色，也该清楚这荷包是个不凡的。

　　但更大更让我好奇的自然不是这个荷包的样式，而是如十一那般的男人竟然会配有一个荷包？这是该有多诡异呢？多诡异呢？还是多诡异呢？

　　我邪邪一笑，拿起荷包就要拆开，又猛然顿住：“看别人的隐私好像不太道德哦？”

　　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反正他现在走了，也不知道。咳咳，就算我看了，只要过后我自己忘记了，谁也不知道嘛，没什么道德不道德的，恩是这样。”

　　所以在好奇心面前，道德什么的都是浮云，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想扒一扒十一的八卦，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过结果却让我算不得失望也算不得高兴，只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罢了。

　　因为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女子的一缕青丝，用红丝带绑起来磐绕在一起，发丝黑亮闪着光芒，发质很好，长长的，细腻柔软，似乎还带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女子的香发。

　　我拿起来看了半晌，撇了撇唇：“啊，想不到那样的十一也有这样闷骚的一面，这一定是那个姑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了。”

　　“我当初怎么想到呢也割他一缕头发呢？留给纪念也好啊。说不定按照他发质那样油光顺华来看也是值得收藏的嘛。”我喃喃自语着，有些后悔当初怎么自己没想到。

　　看了一会儿又赶忙收拾妥贴了，生害怕十一回来时看见知道了。

　　不过我的害怕却显然是多余的，因为我等了许多，直到月上树梢头，也未能见的他回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饿了。

　　由于我坚持事情必定要有始有终的关系，所以当我整理完一切，又将院子也一并扫了一遍时天也已经黑了，而不幸的是家里除了十一给我买的那馒头包子残留的一片皮儿外就没有什么可吃的，虽然可以自己动手做，但是.......

　　好吧，我又犯懒了，实在不愿干那些细碎的活儿，再者只有我一个人，吃什么便都没了兴致，做什么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于是我揣了钱袋，又戴上面纱，上了热闹繁华的大街准备在路边摊上随便吃一顿解决，我没忘记今夜是花灯节，所以所有的一切应该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只是为了给自己寻个理由去瞧瞧人间的花灯节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吧，我想着等我吃过饭，再回去十一说不定刚好就回来了。

　　也许正如十一所说，我是个表面看起来温顺，实则骨子里却是个不训的人，表里不一，口是心非便成我最大的代名词。

　　不过我却是没想到，我所计划的都没能赶得上变幻，也没想到会遇到那么一个我没意想的人，后来我觉得这大约都是命数，即使聪明如青墨，也不能将事情料定完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