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天狐仙》书香扇

162、第10章 花街柳巷

　　由于我落水的事儿，我被小春整整数落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控制声音不歇，却依旧声如洪钟的音效的，总之在我看过大夫之后，这魔音便委实没有停止过。

　　小春的意思是，我竟然为了个什么男人跑去跳河，这也太傻了些。若真的看上那什么苏子美，直接抢了也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还跟别人挤着去看来着？再说，那苏子美长的不错是不错，可怎么说他小春也是一大帅哥，我有跑去那美男子的兴趣还不如去看看他。

　　其实我真的想说，这压根就是误会中的误会，我既没看到那苏子美到底长什么样，也委实没有对他产生那什么兴趣......但这中间的缘故我没法解释，也解释就是错，一错就不能挽回。便就干脆闭口不说了。

　　小春拿我没办法，也只得气嘟嘟地给我猛灌药。

　　也由于这次的落水事件，凤阳街头很快就传出了这么一条八卦，说是“蓝颜一笑倾几何？却看人间江水为断流。”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但具体的意思也就是说我“跳”入梨江河的壮丽举动，当时因为落水也有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所以也就不拿“断袖情深”来说话了，否则我估计这八卦得更厉害些。

　　也因为这事儿，和白瑾素约定的时间也耽搁了许久，直到两日之后，我好了一些，这才依着约定前往那花间圃。

　　“若不然，咱们不去了？你这身子真的没事吗？”小春看着我，眉头皱的老紧，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我挥了挥手：“我身体好的很，你看压根就没事，不过就落了一趟水，哪能就不能出门了呢？”

　　我身上套着厚厚的棉絮，这是小春的的杰作，按理，这初春的时节虽然还是冷的，但街头早有许多人穿上了春衫，看起来也并不多冷。

　　“那行！那我们这就去赚银子，不过你若是不好受，就告诉我，这晚去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小春眉间依旧不见松开，仔细打量了我片刻，见我脸蛋也红润的很，这才放心了一些。

　　小春一身青色短打衣衫，一看就是武人打扮，利落干练的紧。如果只看他那张娃娃脸，一定会让人生出轻视和怠慢的错觉，可问题在于小春身上的气势，那种用岁月磨砺出来的冷然气质，会让人下意识地放低姿态。

　　“小春，有没有人问你多少岁的？”我看着他突然问道。

　　“恩？”

　　“比如，问你是不是才十五岁什么的？”

　　然后看着小春脸黑了黑，冲我龇了龇牙：“你今晚很想再喝一碗药？”

　　于是，我立马闭嘴不说话，装作环顾四周风景的模样。

　　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凤阳城最为繁华热闹的一角，花间圃，一听这名字似乎就能感受到春日百花盛开的艳丽明媚来。可惜这几日天气都不太好，接连的毛毛雨，将地上打湿了一片，黏黏的，贴着零落下来的花瓣，染着丝丝的幽香，就这么靡了一城的风光。

　　站立在宽阔婉约的兰木桥上，手边是漆着朱红色，镌刻着秀丽花纹的桥栏，在我们尽头便是一条笔直的长街，两旁遍植杨柳，滔滔碧绿将这整条街都笼罩了起来，也偶尔能够见到几点殷红，那是开放的红梅正兀自妖娆。

　　杨柳不过刚刚抽出几片嫩芽，尚未完全展露风姿，只半隐半晦地随着风摆放，嫩黄的颜色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和着那落下的梅花，一时间有种错觉，仿若步进了另一个天地。

　　说是花街柳巷，却并不嘈杂，反倒有几分幽静的味道。

　　人走在街上，隐约可以嗅到各种各样香气，有花香、草香，还有从人的衣鬓上飘过来的脂粉香，以及从房栊里透出来的炉香。

　　街道两旁都是些精致巧丽的屋宇，朱帘翠幕，五彩缤纷。一片令人神迷的建筑，只是笼罩在此刻烟水朦胧之中，有些恍惚地迷离，有些空濛之色，不真实般，氤氤氲氲的晕湿了一大片，越发显得秀丽如烟。

　　我仍是一身男子妆扮，穿着小春宽大松垮的衣服，仰头看了看前头人流穿梭的街头，与小春缓缓步入其中。

　　我们穿过那条长街，却在拐弯处，一个十字路口道停了下来。

　　“是这里了，应该没错的。”

　　我看了看镶嵌高挂起来的金碧色匾额上，龙飞凤舞地抒写着“花间圃”这三字，便知道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只觉得这匾额上的招牌字倒写的很是不错的，依稀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来哪里见过。

　　“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花间圃吧？”还未上至阶上，便早有几个姑娘将我俩迎住了，笑的一脸灿烂，模样姣好，穿红着绿，软语温香，若是男子早该疏软了骨头的。

　　可我是个女子，自然也就没什么，反倒小春这个男子一脸不自在地退后了好几步，看样子又是想抖落好几多鸡皮疙瘩的模样。

　　那抓着他衣袖的女子一愣，反而以扇掩唇娇嗔道：“哟，这位公子还害羞呢？莫不是嫌弃奴家长的不够好看吗？”说着就往小春的身上贴了贴，眨了眨一双大眼朝他媚了一媚。

　　小春却赶紧跳了后面一步，道“离我远点！”

　　那女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我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大公主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把人一好好青年非逼得如今这模样，不懂得花香软玉，这委实太过悲切了一点。

　　我上前拍了拍小春的肩膀道：“要不然，你去旁边的那茶肆等着？我弹完了琴就去找你？”

　　让小春进这么多莺莺燕燕环绕，女子众多的地儿，我琢磨着对小春来讲大约不是享受而是折磨，所以便很好心的建议他去隔壁的茶肆坐坐。

　　小春一脸抽搐，皱着眉看了一眼里面眼花缭乱的众女子，眼睛又是一缩，不自然地咳了咳，又问我道：“那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冲他拍了拍胸脯：“相信我，我这么能耐的人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小春望着我诮然一笑：“是，能够为了蓝颜一跃梨江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我讪讪地摸摸鼻子：“我都说过那是误会了.......”

　　“你莫不是那清姑娘？圃主请来的琴师？”刚刚那姑娘突然望着我说道。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她立刻绽了个极大的笑容，手中的桃木扇也收了起来，只说：“原是你来了。也不早说，圃主早就令我在此等候多时了，为的就是迎接你呢。”

　　顿了顿，又看着小春道：“这位公子是陪同你来的？”

　　眼睛是看着小春，口里却是在问我。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那女子便又笑着拉了拉我的手：“如此便一同进去吧，圃主正在后苑等着你们呢，想必这会儿也等的有些急了。”

　　“那个.......”小春突然开口“额”了半天咬了咬唇好似犹豫半天才下了个决定对我道：“那个小琴，我觉得我还是去那茶肆等等你比较好，看那茶肆与这楼的距离也甚近，若是有什么危险你便大叫一声，我自会赶来救你的。”

　　拉我的那女子“嘻”的一笑：“这位公子还怕我们花间圃吃了你妹妹呢！”

　　我仰头望了望天，吸了吸鼻子，这才道小春道：“行！那茶肆应该有说书先生的吧？我去过一次，应该不闷的。反正你特喜欢那些玩意儿，说不定多听听改天咱们失业了还可以做个说书先生混口饭吃。”

　　小春看着我认真地考虑了半晌，然后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多学一门手艺就意味多一点银子！恩，我是该好好去听听的。”

　　说着就迈着步子朝那茶肆走去。

　　我在后面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抽了抽眉角，啥也没说。

　　对于小春，提到银子大约是没有什么不成的事儿的。

　　“我叫红莺，是这花间圃二楼的主事，以后你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那叫红莺的女子一面走一面对我说，笑容恰到好处，偶尔替我介绍什么，神态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态，看模样也不过桃李年华，为人处世却已经是一派老练的模样。

　　二楼的主事，据红莺说主要就是掌管这歌舞乐艺的了。只因这一楼为姑娘们陪客之地，二楼为歌舞乐曲演绎之地，三楼和四楼皆数为达官贵人所包的雅间之地。

　　花间圃很大，除了前楼是在生意的外，在后苑还有众多画阁朱楼，雕梁屋宇，姑娘们大多住在里间。有些名气的姑娘更是可以独自享有一楼，独独居处一个院落的，等闲不易见到。

　　一路走来，只见宝押高吊，绣帘斜挂，一群丰容靓饰的女孩子正在笑盈盈地招徕顾客。她们穿着新柳般鹅黄淡绿的衣裙，袖子裁得窄窄的，露出一双雪白的素手和纤细的玉指，头上都戴着新摘的嫩春时节初开的艳丽花朵，映着那婵娟色的双颊，鸦雏色的双鬓，越加显得俏丽美艳，芳菲妩媚，每人姿色不同，模样不同，性格不同，语音不同，但如果总的说来，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了，具是“风情万种”。

　　但我并没有在前楼多待多少时候，而是被红莺请进后园之内。

　　穿过一道曲折游廊，拐过那石子漫成的甬路，度过几个栽植奇花异卉，牵藤引蔓的小院，绕过几间或是玲珑俊秀或是简练雅致的阁楼，红莺这才带着我停了下来，只站在一个白暖石铺成的台阶上对我道：“姑娘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圃主你来了的消息。”

　　我点了点，只在这楼下等着。

　　我暗自诧异，觉得这花间圃果然排场和架子是不小的很，与一般青楼比起来，也大感迥异，实在不像是花楼之地，倒好像富贵之家的府邸宅院一般。若是没有经过前厅的莺歌环绕，恐怕此刻我只觉得进了谁家的后院了。

　　我见周围并没有别人，偌大的一个院子种满了红梅，袅袅婷婷地模样，比起我与小春的院子更来得娇艳风华，只凄清了一些，冷艳了一些，有着一股不易察觉地伤。

　　这是个很小的院子，并不同前面那些姑娘一样遍植奇花异草，只用那美丽花树将自己的秀阁修缮地唯美琼丽。这里很清雅，带着莫名的冷意，虽是一院繁华的红梅，却依旧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的暖意来。

　　白瑾素就是住在这里的，大约是在二楼里，红莺告诉我平常没有白瑾素的吩咐，谁也不敢进这院子，也没人敢随意踏进白瑾素的房里，所以如今才需要先去吱告一声，倒不方便擅自将我带上楼的。

　　我倒没有多少的问题，总归在哪儿等着都是一样，如今倒也可以欣赏欣赏院子的景色，有甚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