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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Part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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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心下班后,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南塔公园。陆爸爸3年前在南塔的小湖边买了一套精装房,今年年初才竣工。
本来就打算着给陆一心当嫁妆用的,地段很好,绿化环境也是一等一的。陆一心打算明年开年便搬出去,顺便买辆车,平时也方便点,和父母住一起多少有些不方便。
屋子空了小一年,家具上摞着厚厚的一层灰,每间房的窗户都是大打开的,装修后的味道早就散没了。
陆一心转悠了一圈,想着尽快把这儿打整出来,还有一些家具日日用品也该开始添置了。刚一出门,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陆一心微微有些吃惊,见樊靳泽居然从对面的那扇门里走出来,问道。
樊靳泽嘴角上挂着笑意,摆摆手,冲她做了个下去说的手势。
樊靳泽站在夕阳的光晕中,一身笔挺的灰色浅条西装,冷峻中带着些许率性。他掏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抬头看着她,乌沉沉的眸子里漾着笑意。
这样他,隐在深深余晖里,脸上的表情有些辨不清,抬手点烟时泄露出一丝深深的落寞,不知为何,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们一边往前走,一边听他开口讲到:“她是誉中的财务部会计,大项目都由她经手,在誉中呆了快十五年了,昨天突然辞职。”说罢,嘴角挂着一抹鄙夷,语气也跟着冷下来,“想跑,没那么容易。”
陆一心心底暗暗心惊,看他一回国的手笔,就知道誉中实业内部怕是有大问题。而且,短短时间内,能做到从容不迫的直接向高层元老下手,对于新上位者这是不可能的。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在集团里根基稳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泥鳅,哪是那么容易就抓到把柄的。樊爸爸不是照样拿他们无可奈何么。
这几年,他在美国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让他从一事事不放在眼里的纨绔,变成如今这个笼罩在烟雾里却又时不时透着狠劲儿的男人。
“你准备搬过来?”樊靳泽拉开副驾车门,看着她的长发,问道。
“嗯,自己住方便点。”陆一心点点头,却没发现这句话的问题,他怎么知道这房子是她的?
“我先送你回去。”他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看了看表,马上七点半了,便开口说道:“你还要去公司?”
樊靳泽淡淡的说道:“一会有个酒局,我的去一趟。”
陆一心本想说,吃了东西再去吧,伤胃。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句话似乎不应该她来说,而且,这几天的相处,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那淡淡涌动的一抹意味不明的暧昧。
如果不可能,那就把它扼杀在萌芽。
对于这种变化,心底有些淡淡的忧伤。她的心早就如同一口枯井了,在那样沉重的伤痛之下,她怎么可以肆无忌惮的活着。
陆一心把脸转向窗外,看着绚烂的霓虹灯,心里涌起一种道不明的落寞,似乎一瞬间失去了什么,心口淡淡犯疼。
“下车,子清。”樊靳泽率先走下车,径直往街对面的搭在人行道上的露天大排档走去。
袁记小龙虾,五个大字引入眼帘。一下车门,浓浓的香气挑逗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让人不由的感到愉悦,所有的烦心事儿都荡然一空,脑子里只有一种反应,吃!
望着樊靳泽蹲在大盆边上挑河鲜的,一身格格不入的装束,配着专注无比的表情,怪异的违和感驱散了那四肢百骸最后的一丝寒意。
陆一心静静坐在光影里,娇俏的脸庞上带着丝丝惬意,这早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场景,如此像剧本一样一一上演,九年,整整九年没有她的漫长时光里,都快要模糊了她的脸庞。现实的恍惚感让他有点迈不开步子,生怕又是一场一碰就碎的梦。
“发啥傻气呢,过来呀。”陆一心瞧他入魔障般站在原地,心里嘀咕着不会是在闹什么脾气吧。
樊靳泽眉心一松,松了松拳头,眼睛胀的发酸。
“你没饭局啦?”陆一心欠欠的问他。
樊靳泽垂着眸,敛住眼底的情绪,暗暗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车上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不由来的他也跟着难受,这丫头总能牵绊住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变化。与其一边担心她一边和旁人周旋,还不如舍了今晚的饭局,陪在她身边呢。
樊靳泽吹了吹杯子里的浮沫,轻轻扬手,小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品尝玉液琼浆似得。
“一会就看你表现了,记得你剥虾可有惊人天赋。”他抬头看着她,眸子曲曲幽幽,明明灭灭,浸着柔柔的光晕,笑意满满。
遥想当年,邱济延不爱吃辣的,而他自己则是闲这东西不卫生,而且剥起来又怪麻烦,弄得满手都是油腻腻的,每次陪她来吃,他们俩就基本是个摆设。从来都是点的三人份的小龙虾,丝毫不用担心她的战斗力。
陆一心扔给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你想的美。”想了想又想说,你又不爱吃这个,哪根筋不对了来吃小龙虾,似乎又觉得有点矫情,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说道:“在国外最想吃的反而是这个,那边也有,不过味道不大地道。”
陆一心心里嘀咕着,您老人家确定不是开玩笑,别逗了,以往回回来也没见你动手吃过啊。哪回不是坐旁边一脸嫌弃的瞪着她。难不成,吃了几年黄油芝士口味完全变了?
没一会,陆一心就被樊靳泽娴熟地剥虾手法惊得下巴快掉地上了。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樊靳泽余光扫到瞪着圆圆的眼睛,心里划过一丝叹息。在美国的那几年,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会拼命去找和她有关联的事物,他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唐人街,点一大盆小龙虾,一个人默默的剥壳,然心底空荡荡的感觉却越胜。现在她就他身边,触手可及的位置,真好。
……
陆爸陆妈两天后便回来了,陆一心老早等在海关口。老远便一眼望见一身大红羽绒度的陆爸爸,精神奕奕,出了黑了一点,而陆妈妈居然穿了件同款的羽绒服。陆一心心底腹诽,这老头子还挺会玩儿浪漫的啊。
陆爸见她是打车来的,才知道这段时间她基本没回过家。猛地一拍脑门,大叫一声:“糟了。”吓了陆一心心里一跳,听完陆爸接下来的话,也是让她绝倒在地,“我的花,肯定给你渴死了。”
陆妈却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陆一心头皮一紧,便听她用一种包含探究的热切语气说道:“这周叫小泽上家里来吃饭呀。”
“妈,干嘛叫我叫啊,你请他吃饭,你给他打电话自己叫啊。”陆一心没好气道,也不知怎么的,脸颊烫了起来,有些不自然的把脸转向窗外。
她和樊靳泽的关系如今有些微妙,似乎是从他突然回来开始,不似旧友,不似情人,他们之间涌动着一种熟稔和温情,似乎彼此间都是理所当然。
陆一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关系,她能感觉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却又很贪心的眷恋这份温暖,她久溺冰湖中太久了,久到五感都快要麻木了,那种深深的绝望和黑暗让她浑身都在疼。
“你这没良心的,又不是我在别人家呆了大半个月。”陆妈不接她这一茬,冲着她的腿掐了一把。接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陆妈又絮絮叨叨了半天。
这句话真是把陆一心的嘴给堵住了,心里捋了一遍,也没找到借口反驳,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
不过,说来偏偏这么不凑巧,因为樊靳泽没隔两天就去出差了,陆一心为此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没猜中故事的开头,自然也不知故事的结尾,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陆妈对此还有些不信,以为陆一心又在玩儿小聪明,于是亲自出马给樊靳泽打了一个电话核实。这下把陆一心搞无奈了,陆妈这一搅合,让她更有些难为情了。
樊靳泽这一走,就是接近小半个月没信儿。下周就是跨年了,单位里组织了元旦去东明山滑雪。陆一心完全不想去,滑雪对她这种运动白痴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说来也好笑,她去瑞士的时候,专门找过私教一对一的教学,学了两天,勉强能站起来在平地上滑几米。稍微一快,那就是各种花样摔,直接把那老外惊蒙圈了好吗,为此还颇为抱歉的说送她一天的课,搞得她连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
眼下这麻烦事儿,让她恨不得自己马上重病在床,让她有合适的理由say no! 不过,就目前这身体素质来看,这任务估计不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