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灰狼》墨墨grenadine

17、又见狐狸君

　　当然，豪言壮语放出去容易，实践起来可是一阵抽筋磨骨的痛苦。
　　我抬头看看桌面上永远也矮不下去的习题集，再瞟瞟胳膊下正压着的希腊文入门书，突然觉得人生苦短，而发疯于我几乎是志在必得。
　　就在前不久，终于习惯同时学习三门语言，准备加把劲，三手抓，三手硬的时候，再次受到奇葩的召唤，而拜见圣颜后的结果就是，书包里又多了本希腊文的练习册。
　　奇葩，奇葩，你这是何苦来哉，我自认为也不过就是听力稍稍出色，口语练习时胆子稍稍肥些，上课稍稍走神，那也是因为咱有录音笔，有备无患嘛。到底是哪一点，打动了您的圣心，让您一直紧盯小女子不放哟！
　　想想就烦，桌上的练习册活像无底深渊，势要将我生吞活剥。
　　难不成，老天让我重生就是要让我做外语作业直到力竭而亡吗？这也太扯了点！
　　我无声地吐出个脏字，终是不耐烦地一把将书本扔开，背起书包就跑出了校门。
　　“呵”深深吐出口闷气，虽然只是五六月的光景，江城的空气中却俨然有了夏天的气氛，阵雨过后，草木的气味随呼吸一股脑涌进肺部，终是将满脑子的愁绪赶了出去。
　　自从住校之后，我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周六、周日也只是在学校旁边晃晃，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潜意识中不愿回家的结果，总觉得回到城市的另一头，一定会不经意地遇到安冉，到那时，我又该怎么回应他眼中的炙热呢。
　　与其相对无言，不如不见。
　　只是今天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1个多小时之后，再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老狐狸的武馆门前。
　　我扶额，正准备转身就走，一个明显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嘛嘛，小墨既然来了就进来练练呗，你这孩子好像已经翘课好几节了。”
　　僵硬地转过身子，果然看到老狐狸一脸诡笑地站在武馆门口。这家伙，平时这个店不都在睡下午觉么，怎么今天有精神站门口当迎宾小姐啊。
　　目光向旁边挪了挪，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安冉，那个有着狐狸般眼眸和笑容的少年郎。
　　“嘿嘿，师父，好久没见，您老是越来越精神矍铄了。”我干笑着打哈哈。
　　“哼，你这小丫头少糊弄我。”说着老狐狸一点情面不讲地拎着我的后脖领，拖进武馆。
　　“诶诶，师父您给我留点形象好不，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关门弟子啊。”我继续满嘴跑火车，就地打滚挣扎，偏偏不敢看向一旁脸色莫测的安冉。
　　“还关门弟子，”老狐狸终于松开铁钳子般的手，居高临下地藐视我道：“你自己说说，转学前到现在都多久没到武馆报道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懂不？就你这恒心，就你这训练量，别说关门弟子了，连关门放狗都快顶不上了！”
　　师父，您能改改乱用成语的习惯不，白白糟蹋中华五千年文化，何苦来哉哇。
　　“你也不看看这么长时间不出现，伤透了多少少男心啊！”正在我腹诽的时候，师父冷不丁地补上这么一句，堪称石破天惊。
　　“啥？”我赶紧腾出手托下巴，还少男心？师父该不会脑子被门夹了吧。
　　“爷爷！”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冉终于破功。
　　“起来，”怒吼一声后的安冉二话没说把手递给我，一双狐狸眼盯得我心里发虚，“地上凉，坐久了不好。”
　　“呃，嗯。”借力站起来，拍拍裤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该说什么呢？
　　该说，少年人，其实我是重生来的？
　　该说，少年人，其实你值得更好的？
　　还是该说，小狐狸，你的笑容太窝心，现在习惯了，若是有一天看不到了，你还要我怎么活下去。
　　我挺得过一次亲人的离去，但若是再经历一次，注定撕心裂肺。
　　我很怕痛，所以宁愿不要，宁愿不见，宁愿逃得远远的。
　　这便是我的决定，你知道吗。
　　老狐狸看看同时沉默不语的我俩，良久，终是叹口气：“好吧，好吧，我这把老骨头是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了，只是功夫不能落下，小墨，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当然记得，虽然距离那时已经过了一年多，但仍旧历历在目。
　　一天傍晚，在终于能艰难地跟上精分老师诡异而莫测的舞步后，我揉着颤抖不已的大腿，准备找安冉和张浩回家。
　　哪里知道老狐狸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直接把我拎到武馆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而张浩和安冉早已在那里。
　　“好了，人到齐了，我宣布一件大事，”老狐狸神秘兮兮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遛了一圈，故作姿态地咳了咳，“我要收你们做关门弟子。”
　　“真的，真的？！”小耗子顿时乐开花，原地蹦起三尺高。小狐狸也是笑得尖牙不见眼，看来老狐狸的道行果然不浅，若不是高手传授，他是不会这么高兴。
　　“哦”我在老狐狸热切的目光下，终于吐出个字，算是应声。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这点反应？”老狐狸一脸不满。
　　“呃，你不是一开始就说要指点我功夫么？”我眨眨眼睛，做出一派天真纯洁的样子。
　　“啊，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老狐狸满脸心虚地干笑。
　　当然是有这么回事，我暗道，只是你一直不提，反倒是让我跟着精分老师学了两个月的混合体操，还以为准备赖账呢。
　　“现在问问你们都想学些什么，不用客气，爷爷我当年可是纵横沙场无敌手，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就吹吧，小心吹垮一身老骨头。
　　“我要学少林拳法。”小耗子立马不客气地报名。
　　“呃，少林拳？”老狐狸额头冒出汗珠样可疑物。
　　呵呵，我暗笑，张浩最近迷上了武侠小说，以他这个轻狂年纪，没缠着你学凌波微步就已经不错了。
　　“你不会吗，师父？”小耗子顿时伤心欲绝，眼泪巴巴地瞅着老狐狸。
　　“会，当然会，谁说我不会的。”老狐狸擦擦额头的冷汗，拍着胸脯保证道。虽然日后事实证明，他教给张浩的是正统军体拳，不过眼下，这胸脯拍得可真够响的。
　　“那乖孙子，你想学些什么？”
　　小狐狸不自然地咳了咳，估计也清楚自己爷爷在装样，但又不好揭穿，只道：“以前和爸爸去军营玩的时候，看您耍的那套功夫还不错。”
　　“嘿嘿，你小子，有眼光，”老狐狸得意的捻捻不存在的胡须，“那套功夫可是我年轻的时候融合了擒拿手、罗汉拳、洪家拳自创的，不可不谓集百家精华。”看来是碰到知音了。
　　“那你呢，小丫头？”终于问到我头上了。
　　“还是当初的那句话，没什么种类要求，克敌制胜就行，”我顿了顿，补充道：“最好是那种比较凶狠的。”
　　“凶狠的？为什么？”
　　“因为做人要么就不会功夫，要么就功夫过硬，我学这些不是用来耍花腔的，所以不用好看，而且我生性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旦动手，力求贯彻到底。”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死人，指的就是这个。
　　不过，这么特立独行的发言，明显把其他三人噎住。半晌无人言语。
　　“哈哈，哈哈，”老狐狸疯了似的仰天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看来你这个徒弟我是收对了，有套功夫很适合你这种心性的人学，只是，我也只能先教你些许武功底子，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再让那套功夫的真正老师来教你。”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三人才开始真正跟着老狐狸学习功夫，当然，日常的训练量不减反增，每次回到家，安冉还稍微强些，我和张浩手软得连笔都握不住。
　　就这样每天累得惨兮兮回家，心中却是无比踏实，生活似乎终于真实起来，平凡得一如重生前。
　　然而那晚的遇袭，终于让我意识到不同，无论是第一拳揍向娘娘腔后的不可控制，还是对于身边亲近的人的患得患失，亦或是做出转学的决定，愿意或者不愿，我的生命轨迹早已和重生前南辕北辙。
　　所以我才想要在自己和周遭建起一道墙，隔绝一切可能会给我带来温暖的人或物，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感受过温暖和美好，那么在一切崩坏后，就不会觉得痛彻心扉吧。
　　那么，为什么我又会不知不觉走到武馆呢？
　　这样无声地质问自己，却只有苦笑。
　　“既然来都来了，就别想偷懒，和我过几招。”老狐狸大概是看出我神情不对，直接跳过前话。
　　“呃，师父，不用这么严吧。”笑话，在他手下过几招？！除非我不想活了，这老狐狸虽然已经远离战场多年，拳脚功夫却依旧硬朗，自从他亲自授课以来，我就没在他手下讨过好，更何况都好一段时间没来武馆了。
　　“你这小丫头，难得也有害怕的时候。”喂，我的胆子没有这么肥吧。
　　看着老狐狸坚持的样子，叹口气，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练武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拳风、剑气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一招一式全凭心境，所以同一套拳法放在不同人手里，会产生千万种的变化。一旦专心于自己发出的每一拳、每一式时，竟可以安静得听到自己的心跳，最棒的是练完后通体泰然，好似做过十次桑拿，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自古就有“武痴”一说。
　　就像现在，明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老狐狸，但专心致志地分析对方的下一个动作，然后指挥着自己的四肢，将后路封死，好像神智脱离出来，看着身体自顾自下一盘棋，不得不说，这样的切磋是愉快的。
　　不知不觉走了十几招，终于胳膊被老狐狸捉住，一个侧拐，却被他顺势翻转，将我的手彻底折到背后，于是，结束。
　　“倒是不错，小丫头平时有偷偷练吧。”看样子老狐狸对刚才的验收结果还算满意，又捻着莫须有的胡子。
　　“嘻嘻，师父在上，徒弟哪敢不用心。”我咪咪笑，没错过安冉眼中一晃而过的笑意。
　　“哎，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有事没事闹脾气了，丫头也是，别以为转了学校就可以不过来了，既然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每天乖乖来武馆报到。”说完，老狐狸摇摇头走出后院。
　　好吧，最尴尬的时刻来了，两人独处，到底该说些什么打破僵局？
　　“不愿意和我说话就别说，”小狐狸冷不丁开口，酷酷地双手插口袋，一脸逞强模样，“反正我也不稀罕。”
　　“呃”至于嘛，我瞅了瞅他别扭的样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我们和好吧，”伸出手，略显幼稚地在他面前摆着，“没有提前告诉你转学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那天晚上你吼我也是因为担心我出事，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的时候，脾气控制不住，对不起。所以，和好吧。”
　　“你这家伙”小狐狸嘟囔着，眼睛却迅速模糊，不是吧，这样就要感动落泪了，这孩子泪点太低了吧。
　　我还被眼前的美少男落泪图震惊着，小狐狸做出了一个更让我吃惊的事情。
　　他长臂一伸，轻易把我扯过去，然后死死抱在怀里——
　　“以后不许躲着我，知道没，墨墨！”
　　神啊，这下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