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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少时光 ...

  •   上一回说道,西太后如愿接得自己的亲外甥永允进宫,而她自己则仍以皇太后自居,把持着朝政,自然是一切称心如意。
      且说这小皇帝入宫之后,便被安排入住在乾清宫,万事皆听西太后吩咐,且每天生活中的一切琐事皆有专门的人报告给西太后,好让她知晓皇帝的一举一动。
      不过可能是因为太小,亦或是还没有完全适应皇宫的生活:没完没了的请安、繁琐冗长的礼节规矩、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的听不懂的早朝还有“皇额娘”的严厉与训斥。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皇帝身心俱疲。这一日,午后黄昏,积蓄已久的恐惧和不满终于爆发,小皇帝不听身边任何人的劝告,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一个劲地喊着要回家,想亲额娘。
      当然,意料之中,这情形很快便被传到了寿康宫。
      “太后,乾清宫的小喜子前来回话,说有事禀报。”李英进到里屋通报道。
      而此时的西太后正坐在软榻上,双目紧闭,手持佛珠,默默念着经。闻得此言,顿时双眉紧皱,颇有厌烦之意,只见她慢慢侧过身:“怕是又是皇上的事,自打进宫,他就没有一天让哀家清净!你让小喜子进来回话。”
      李英听命,自立马出去叫小喜子进屋。不一会儿,小喜子便跪在了西太后的面前。
      “说说,到底又是什么事?这样火急火燎?”西太后硬声懒懒问道。
      “回太后,是皇上又再闹了,嚷着要回家,怕是现在乾清宫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喜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真是不让人消停了!你们也是废物!就由着他闹?”
      “奴才们也是想尽了方的儿劝皇上,可皇上就是不听啊!”
      “那是你们没用!白养了你们这些奴才!成天成日的让我操心。”
      “奴才们--奴才们也---”
      “嗯?!”西太后怒目圆瞪,探身逼视着跪在面前的小喜子,“狗奴才,你还想跟哀家顶嘴不成?”
      “奴才不敢!请太后饶命!是奴才没用,没法为太后分忧!”小喜子见状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立马扑到地上,连连叩头。
      西太后慢慢直起身子:“罢了!小李子,摆驾乾清宫,哀家自己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就见西太后携一大队仪仗,浩浩荡荡向乾清宫挪去。

      还没有走进乾清宫,西太后便听见屋内的吵闹声。
      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孩这么能闹,真不知妹妹是怎么教的,如此没有教养!西太后暗暗想到,心中已十分不满。
      乾清宫门前的小太监,见太后驾到,便立马高声通报道:“太后驾到!”
      等西太后进到宫中,满屋子的太监宫女都已跪下接驾了,唯独只有那小皇帝还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满口嚷着:“我要回家,我要我的亲额娘。”
      西太后扶着李英,缓缓走至屋内,看到屋内到处都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满地皆是摔碎的瓷片、撕烂的画卷、洒了一地的茶水、横七竖八的桌椅---
      “你们都是死人吗?任着他这样不成体统?”
      太监宫女们见太后动了大气,都不敢吱声,只低了头死死地跪着。
      “永允,永允!不许哭!哀家叫你不哭,你听到没有?!你吵得哀家心烦!”西太后狠狠说道。
      可是那小皇帝原本就伤心,如今看见自己的姨母如此,更添害怕,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西太后见皇帝把她的话不当回事,更加怒火中烧,急急地跨了几大步,走至永允面前,拎起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永允,“啪”“啪”就是两个嘴巴。
      全屋的人顿时愣住,永允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着实一惊,立马停了哭声,只哽咽着盯着西太后。
      “哀家叫你不哭,你听到没有?看来你额娘没好好教你,今天就让哀家来为你补起这一课!”西太后沉声道。
      永允对着西太后立马顿顿地点了点头,两边的脸上已通红如火烧。
      “永允,哀家再告诉你一遍,你听好了!现在你是皇上了,皇宫就是你的家,是你唯一的家,哀家也不再是你的姨母,你要叫哀家“皇额娘”,哀家就是你的亲娘!另外不要再“我”呀“我”的称呼自己,你要叫自己为“朕”。还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哀家不希望再发生,哀家老了,喜欢清静,如果再这样---你明白哀家的意思?”说着西太后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永允。
      可一旁的永允早已被这阵势吓得呆住,只死死地看着西太后,并没有立马回答。
      “回答哀家!到底听见没有?”西太后更加动气,粗声喝道,随即慢慢地再次举起右手。
      永允看见西太后举起的右手,立马怯怯地回道:“我听到了,以后不敢了---”
      “嗯?你刚刚说什么?”西太后咬着牙,似乎是从嘴里硬挤出了这句话。
      “不是,是朕听到了,以后不敢不听皇额娘的话了。”此时的永允不禁眼泪夺眶而出,但只默默抽泣,并不敢再出声。
      “这才对,把眼泪擦干,别像你阿妈!给哀家安安分分地做个皇帝!”随即又转身对李英说道:“小李子,回寿康宫吧!被他这么一闹,哀家真是乏了!”

      在此之后,小皇帝永允再怎么伤心,不满。也没有再像八岁那次那样闹过,他只按西太后说的做,也不愿与身边的人讲话,实在难受了,只默默地一个人深夜里躲在被子里哭。直到十四岁那年,西太后看他“很是听话”,才准许内阁大学士翁文渊教他读书。
      就是这样,永允度过了他的童年,长成为一位英俊秀气但又略显感伤的青年。

      如果说小皇帝永允的童年如深冬般严寒,那么下面的两位小姑娘的童年就应该如春天般温暖了。

      那是住在京城南门大街街头的一处偌大的宅院里的两个小女孩,也许她们并不知道,在八年之后,命运将会把她们和皇城中的他联系在一起。
      这座偌大的院落是当朝礼部侍郎长叙的宅院,且说这长叙,本姓他他拉氏,共有三个子女,其中正房育有一子一女,名曰志锐和珍儿,侧房也生有一女,名曰瑾儿。
      这一日,风和日丽,长空万里无云,虽已入秋,但满园翠色决不逊于春夏之景。院落中的静心湖碧波荡漾,湖面上几朵晚开的夏荷静静的矗立在那,似乎是留恋人间这美景而久久不肯凋零。临湖边,有一块陆地径直伸向湖中,在其上又筑有一榭,名曰听雨榭,就着榭亭的椅栏上,九岁的瑾儿静静地望着湖里色彩艳丽的锦鲤出神,只见这小女孩身穿淡紫色绣暗花长袍,外罩明黄色镶金边团领马甲,故格外显得她皮肤雪白粉嫩,圆圆的小脸上,一双黑黑的眼睛,一只肉肉的鼻子,虽算不上十分漂亮,但是可爱之余又不失灵动,她的神情安逸,平和中缓缓透出股静静的安祥气息,只有在锦鲤跃出水面的那一刻,她才微微扬起嘴角,双眸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辉。
      在她的不远处,是另一个小女孩,那是七岁的珍儿,只见珍儿穿了一袭淡绿色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白瓣黄心的小花,上身罩了件微粉掐边的长衫,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亮,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俏皮之气。她弯着身体,慢慢地,蹑手蹑脚地挪向一株金丝秋菊,在那朵菊花的花心处,一只蓝翅蝴蝶正贪婪地吮吸着花汁,就在珍儿要上前捉住它的时候---
      “珍儿妹妹,你快来歇歇,莫要又跑出一身汗,你的风寒还没好透呢!”瑾儿望着珍儿,柔声唤着。
      “哎呀!”珍儿听声吃了一惊,身体微微一颤,“姐姐,你可吓了我一跳!”那只蝴蝶似乎听见了姐妹俩的对话,轻轻拍了拍双翅,飞走了。看着远去的蝴蝶,珍儿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看吧!都是姐姐的错!多漂亮的蝴蝶啊,飞走了!”珍儿走至瑾儿跟前,摊开双手埋怨道。
      “走就走了吧!你总是这样大大咧咧,跑来跑去,小心风寒加重哦-”
      “不会!我全好啦!再说,哥哥不是还说多多运动些会对身体有好处,阿玛每天早上还打拳呢!”珍儿辩驳道。
      “哏!”瑾儿把假装把头偏向一边,“我是关心你呀!早知道---不识好人心!”
      “好姐姐,莫要生气!”珍儿见状,忙扑向瑾儿,挽着瑾儿的胳膊撒娇道:“妹妹知道姐姐疼我!”
      瑾儿见珍儿撒娇那可怜样,只得笑笑作罢,二人自携了手向院中深处走去。
      “姐姐,明天哥哥去郊外骑马,你去不去?”珍儿偷偷看一眼瑾儿随即说道:“反正啊---我是去的!那你呢?”
      瑾儿略略迟疑,“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珍儿不解,“还对上次摔下马心有余悸?那可是两年前的事啦!不要再放在心上!别忘了,我们世代都出马上英雄,怎么能不骑马呢?”
      “不是因为那件事,那件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我就是不想去。”
      听得姐姐如此坚决,珍儿只好作罢,“那随你吧!嘿嘿!姐姐真文静,像个大家闺秀,而我却是个十足的小野马,任凭什么样的绳索都拴不住我!”
      “可是我们就是喜欢你这小野马呀!”瑾儿用手点点珍儿的小鼻尖,微笑着说道。
      “哪有?你不知道,阿玛和额娘常背地里常夸你,还让我多向你学习,他们总说你比我懂事。”
      “那是因为我比你大的缘故吧!”瑾儿看着妹妹无邪的小脸,笑着说道。其实瑾儿虽今年才九岁,但她心里却十分清楚:虽是长女,可她是庶出,且母亲也早早离她而去,好在大娘对她很好,视她为己出。但是她也看的出,阿玛疼妹妹的确要比自己多,不过这也难怪,妹妹长的确实漂亮讨喜。也许由于深知自己是庶出,且母亲早亡,在这个家中,瑾儿一直十分乖巧,她不能像小妹妹那样坐在阿玛腿上撒娇,因此久而久之,瑾儿在同龄的孩子里,就显得要稳重许多,也敏感许多。同样的,她之所以不愿去骑马,是因为她每每看见志锐哥哥抱着妹妹在马背上快乐的奔跑时,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隐隐地发痛,我要是也有个哥哥该多好啊!然而她也知道志锐哥哥其实待自己也很好,甚至有时怕自己多心还会比珍儿多好些,可是她就是如此敏感的女孩,她总觉得与哥哥间没有像珍儿与哥哥间的那般默契,少了点什么,是的!就是那点血浓于水!可是索性,阿玛做到了公平,哥哥、大娘也疼自己,妹妹也与自己投缘,因此瑾儿虽如此想,但不曾有任何抱怨,她很疼这个妹妹,也很爱这个家。
      姐妹俩继续走着,她们穿过一片竹林,风徐徐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
      “妹妹,还记得我们昨天读过的那首诗吗?”瑾儿看见眼前的景色不禁问身边的珍儿道。
      “什么诗?昨天我有和姐姐读过诗吗?”一旁的珍儿一脸茫然。
      “就是那首《风》啊?”
      “《风》?”珍儿挠挠头,还是没想起来,“我可不像姐姐整天抱着书!要不?”珍儿忽然滴流地转了一下眼珠,“要不姐姐你背给我听吧!”
      “好啊!”说着瑾儿便背了起来,“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真好听!什么意思?”一旁的珍儿拍手叫道。
      “不就是我们眼前看见的景色了!”瑾儿说着微笑着看看身边的妹妹。
      就在姐妹两正说得高兴时,只见不远处有一人正向姐妹俩走来,那是大娘身边的侍女---秋桐。
      “可找着二位小姐了,前面来了位老和尚,站在咱们家门口,硬说咱们家不久将来要出贵人,两位小姐不知道,那老和尚“掐指一算”的样子可好笑了。老爷夫人好奇,让我叫两位小姐去呢,好给你们看看像,看你们是不是那“贵人”,少爷已经去那啦!我们快走吧!”秋桐说着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算命!”姐妹俩异口同声,面面相觑,甚是诧异,不过还不等她们回过神来,秋桐已挽了她们向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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