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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秉烛终章 264 ...


  •   虚水上方又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颙衍大感惊讶,女生班的学生乱来他早已颇有经验,但没想到知诚也跟他们走在一块。

      『好奇怪,我刚刚按照妈妈眼睛留下的知识,把自己的「灵元」连结了上去,老师应该听得见我们的声音才对……』

      『还是哪里出错了?要不要重来一次,小桃?』

      『好,我再重来一次。』

      『唔,天色越来越黑了,学长,你有带手电筒吗?……』

      「你不回应他们吗?」

      颙寿问他,颙衍怔了下,虚水上出现模糊的影像,依稀就是他许久不见的学生。三个人并排站在窄小的土地庙内。颙衍记得这个小庙,好像是在到观音山的路上,还满多登山的人会顺便喂个香火的。

      只见班长仍旧戴着那副平底眼镜,但镜框已稍稍垂下,露出那只精光灿然的鬼眼。一旁是副班长芬妮,那双异色的瞳眸紧盯着身旁的好友,眼神满是担忧。

      而像保镳一样守在两个女学生身侧的,正是颙衍得意的拳社主将,同时也是今年即将从归如高中毕业的知诚。

      只见他穿着日常的道服,蹲在桃惜身后,同样面带担忧地看着桃惜对着那个半人高的金炉东摸西摸。

      大概是太久不见这些学生,颙衍总觉得她们长大许多。眉目变得成熟,连以前那些讨人厌的聒燥,似乎也变得悦耳了一点。

      颙衍张开口,发觉自己唇齿干涩。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出声。

      此话一出,小庙里的三人都僵了一下,似乎还不太能判断耳边的声音是虚幻还是现实。颙衍深吸口气,又开了口。

      「明天就是七月半,代课老师应该有叫你们乖乖待在家里了,为什么还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班长、芬妮,还有知诚?」

      这下子小庙里三个少年都跳了起来。芬妮的反应最快,她跪下来凑近香享。

      『是老师吗?是颙衍老师吗?太好了,老师显灵了……不对,老师果然还在!』

      颙衍撇了下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桃惜也跟着趴到那个金炉边上。三个学生就这样一人一边,像在对许愿池说话一样团团围绕着香炉。

      「老师,老师现在人在土地庙里吗?是椒爪老师教我们这么做的,他说这样子就可以跟颙衍老师联系上,老师现在还好吗?」

      颙衍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说不上「好」,但这帮学生在油菜花田里为他过生日的一幕还历历在目。颙衍实在不忍告诉她们,那个生日最后成了他的忌日。

      「我很好。」颙衍开口,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如常,「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伤在修养,过一阵子就没事了。倒是你们几个,不是在暑期辅导吗?跑到这种深山里来,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老师,桃惜学妹她们是为了试胆大会,才到观音山来场勘。老师真的没事吗?不用帮忙吗?』

      颙衍又听见知诚的声音,他忽然觉得眼眶一阵酸,方才一直忍着的情绪,几乎要克制不住溢出胸膛。他知道颙寿一直在旁边观察他,只得深吸了两口气。

      「不需要。就叫你们快点回家了,小心回去罚你们三倍作业。」

      他看见三个学生都俯下身来,把手放在土地庙的香炉上,三支手交迭在一块,连带颙衍也觉得自己的心口,彷佛被什么捏住了一样,微微紧了一下。

      『老师,让我们去看看你吧。』

      桃惜的嗓音又流了出来,回荡在空间里。芬妮在一旁接口。

      『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老师,学校里其他人都好奇怪,除了知诚学长还有我们班的人,其他人都好像忘记颙衍老师了,就好像老师不曾存在过一样,害我有时候都以为是不是自己做了个梦……』

      芬妮语带紧张。颙衍看她与桃惜对看了一眼,彼此握住了对方的另一只手。

      『小桃也有很多问题想问老师,我们也想跟老师一起参加试胆大会,还有毕业典礼,还有很多很多的活动,所以颙衍老师,请你……』

      芬妮的话还没说完,香享又是一阵晃动,颙衍和颙寿身处的空间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虚水上的画面跟着消失无踪,颙衍和芬妮她们的联系也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小女生的惊慌的谈话声。

      『怎、怎么回事?从刚才就一直这样……老师呢?老师还听得见吗?』

      『好像断线了……』

      『欸?收讯不良吗?等等,香享也会像种○电信一样收讯不良吗……?』

      『应该是庙石的问题,刚刚有个力量把我连结庙石的灵元震开了,我再试试看连不连接得上。』

      『学妹,那个香炉好像在冒烟……』

      『我有看到,看来应该真的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啊,等一下!知诚学长,你先别碰那个金炉……』

      『哇啊啊啊——!』

      空间里盈满了知诚的叫声。颙衍睁大眼睛,只见原先已空无一物的虚水上方又再次浮现具象,这回竟是刚才的竟陵。

      只见竟陵比刚才比起来又更加狼狈,他发鬓散乱,浑身笼罩在鹄火铸成的高墙里,眼眶里满是血丝。

      而他手中怀抱着一个人,正是惊慌失措,彷佛不知道发生事的知诚。

      「真是麻烦……」

      颙衍还没出声,便看到颙寿咬了下牙。虚水上的状况瞬息万变,颙衍看竟陵拖着怀里的知诚,像保护幼鸟的母鸟一样,躲开了几次攻击。两人双双摔倒在土地庙前时,颙寿也有了动作。

      颙寿对他伸出了手,他感觉挡着他的高墙蓦地消失,他便跌进他本尊的怀里。颙寿揽住他的后颈,在颙衍反应过来之前,颙寿再次抬高他的下颚,吻住了他的唇。

      「呃……」

      围绕着两人的黑暗如潮水般倏地退却无踪。然后颙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衍?」

      竟陵呆愣地唤了一声。他依然待在男人的怀里,男人用单手托住他的背脊,一手在两人头顶张开术场。

      竟陵发现他用的是自己的发夹,头上剩余的发夹不知何时已到了男人手里,而男人居然还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用摸来的东西张开了八阙的术场,挡开了所有致命的攻击。

      他怔怔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男人似乎在病床上躺得太久,肤色比之前苍白了不只一层有余,头发也长长了,松松地披垂在肩膀上。胡子因为尚融每天有替他修理,所以还算干净,只有唇边多了不少性感的薄痕。

      竟陵颤抖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有点难以致信。这时背后已传来十万火急的呼声。

      「小衍!小衍……!」

        来人正是尚融,他直接从阳台一跃而下,刚才竟陵遇袭的瞬间,一直委顿在他胸口的颙衍忽然睁开眼睛,在他来得及阻止前冲到了战圈中心护住竟陵。但这整个过程实在发生得太快,尚融直到男人张开术场才反应过来。

      男人依然紧抱着竟陵,但尚融根本不管那么多,他一把捉住男人的手臂,将他扳过来正视着自己。「你……你……」

      秉烛也从阳台上跃了下来,赶到两人身后。尚融唇瓣颤抖,一向霸道不可一世的神兽,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惧怕的神情,他的手拧着男人因为躺得太久而显得细瘦的手腕,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师……」秉烛喃喃出声,连他也不知道现在该称呼这个男人什么才正确。

      「现在没时间多做说明,先击退敌人。」

      男人却显得异常冷静,他不动声色地挣开尚融的手。竟陵依然躺在他怀抱里,此时终于有余裕开口:

      「衍……是你……吗?」他抖得连嗓音都维持不住,但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几个狐狸模样的妖神在远处集结,以极快的速度朝他的方向冲过来。

      「我的身体撑不了范围太大的术场,现在重点安斗灯也来不及了,不张术场作战太不利,而且难保庙石不会不小心就裂了。秉烛,你学过张术场了吗?」

      秉烛没想到男人会第一个点名到他,忙挺直身,「啊,我、我会,阎魔师傅……之前学易术的时候有学过。」

      「那好,你施术的速度最快,你现在退到庙石前,在那里张一个至少八阙的术场,符箓的位置就依照旧的安斗灯方位,懂吗?」

      秉烛还一愣一愣的,「不用张在这里吗?但是老师……」

      男人的唇角微扬。

      「不要紧,总之照我的话做,快去。陵,你现在精守没办法使用,对吗?」

      他又低头对着怀中的鸟妖问。竟陵还在一片懵中,对男人的话竟无法反应,他眼眶潮湿,本能地响应土地神的问题。

      「嗯,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透过莲印封印了我的精守。衍……」

      「那没关系,你去墓地边缘,就是平常安斗灯范围照射得到的最大范围,你绕着墓地飞一圈,在墓地周围放鹄火,注意不要伤到那些妖神,让他们无法轻易从离开这里就行了。可以的话这个动作和秉烛同时进行,明白吗?」

      男人有条不紊地说着,竟陵心中一片慌乱,但男人已放开了他。他倒退两步,想要从眉目里确认男人的真实,他刚刚叫自己「陵」,那是属于颙衍和他专属的称呼,但像这样自信又强势地指挥战局,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弱鸡土地神。

      但情势不容他多想,那群兽族妖神开始攻击起男人结起的术场。虽然只是男人用发夹仓促结成的屏障,那几个妖神竟一时攻不破。

      竟陵见识过颙衍的术场,虽然精巧,但因为力量不足,连他都可以轻意以桃木剑击破,这样顽强的术场,竟陵还是第一次在男人手下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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