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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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榕当做结束语扔下的这个炸弹，其威力不亚于在广岛、长崎留下永世回忆的美籍“小男孩”，如果古代也有原子弹的话。
用一石激起千层浪，用石破天惊逗秋雨，已经没法形容袁家族里掀起的这场浪潮了。当天晚上袁成榕大发神威，怒声喝斥仆从们，不顾族人各种尖叫各种质问各种歇斯底里，把人通通赶了出去。老好人不发威则已一发威就惊天动地，可想而知，伴随着这种态度，袁成榕一句要分堂号，会把多少心理承受脆弱的袁家人炸得大脑残疾心神崩溃。
分堂号是什么？
比如说，海宁袁家，就是安西堂袁氏。所以，出自海宁袁家的姓袁的人，无论男女，通通都是安西堂袁氏。
现在袁成榕说要分堂号，他的意思就是，咱们分家吧。
我不干了，大家拆伙。你们该是哪个族的就是哪个族的，从此大家只是很不幸地凑巧同样姓袁，其他的，半点关系没有。
这就好比现代，一个集团突然宣布破产了，名下众多企业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大家一顿散伙饭，从此相逢是路人，没关系了。你想找我办事，可以，我得有利益进账，以前那是看在集团内部成员的份上成本价提供，现在？都不是一个雇主了，你管我，爱要不要。
袁家一族虽然散乱，但数量和实力上的庞大一直让族人与有荣焉。官场上，商场上，走到哪里都能找到袁家族人帮忙，你不帮我？嘿，人家都在看着你呢，连自家本家亲戚都不肯援手一二的人，谁还敢找你搭把手？
这就是家族的便宜。
所以袁成榕就这么随意嘴皮子一动，说拆就能拆？
袁家众人会斩钉截铁告诉你，不可能。
百年世家，门阀大族，分、堂、号？！你是脑子坏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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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提袁家内部如何上演战国争雄。顾西江为了用暴风骤雨式的连环计一环扣一环，把对手们从分化离间到各个击破，进而全面打压到底，搞得他自己也跟着倒霉得够呛。
原因之一是，他的工作量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
江南半国有工场增发股权拍卖的事情，他必须从头盯到尾。朝廷和三大商会的高层谈判，用默许他们在南洋开辟新农场的条件，换取了新股增发的机会和他们内部这些股东们放弃优先购买股份的权利，转而把这些股份拿出来拍卖，所得银钱一半投入工场经营，另一半算作朝廷在南洋农场公司上的股本。
三大商会积累了二十年才攒够了本钱，顾西江掐住了他们的脖子，玩了一招空手套白狼，还顺便给了个调拨琉球水师为他们保驾护航的蜜枣，这才把他们安抚下来。他必须得防着有人不满意，想要从中间搞些股权暗藏在手里。诱饵都放出去了，不下点血本怎么行？拿真货骗人上当才管用，那些豪门大族也不是眼瞎的。
漕运上头，顾西江既然在这条堤坝上开了这个口子，他就得负责把泄出来的洪水引流成一条河顺着河道流走，而不是在平原上冲积堆沙泛滥。设立运河市舶司之后，现有的漕运人员必然只能安排一部分，他一边要指挥锦衣卫和漕运上大大小小的帮派打交道谈判，讨论下一步他们这些人的去向，一边还要与旅顺、松江、琉球、泉州等地的水师沟通，安排收编漕运人员为新兵源的计划。同时他还必须派遣锦衣卫打探把持漕运不放的各家族动向，以免他们想出了什么新花招自己不知道。
选秀的事情他也必须过问，毕竟那是他的后院。太皇太后前几日给他帮了个小忙，柳敬辉的夫人例行进宫问安的时候，太皇太后拿她作了筏子，斥责她没管教好女儿，“玩些个小东小西也就罢了，还不知道藏着掖着，非得搞得天下闻名才肯罢休么。”
柳敬辉自然又气得修理了柳映玉一顿，听锦衣卫打小报告的顾西江则暗爽了好久。他对柳映玉剩余的情分本就不多，上次柳映玉墙头草了一把，让顾西江的好感度彻底变成了负值，现下看柳家父女俩悲催，他就觉得，自己内心那点子小阴暗小伤疤，一下子被治愈了。哪怕这会子，他正在把下属当成畜生用，把自己当成机器用，忙得白天黑夜轮轴转。
整得柳映玉像矿洞里的运输线一样，一路煤（霉）到底之后，顾西江闲暇之余，终于有空想想他自家未来老婆的事情。
其实政治婚姻，不外乎就是一种利益联盟。只要双方互相理解合作愉快，那基本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比如太皇太后，她和世宗皇帝就属于这种关系。夏茗是太祖夫妇在江南捡到并养大的小姑娘，深受这两口子的影响（荼毒？），所以说话做事也带着一股子太祖夫妇的味道，特立独行得全国人民都晓得。夏茗先是被太宗封了郡主，之后在顾家人一致同意的情况下当上了太子妃，后来太宗去世，后宫朝堂生变，太祖夫妇北归镇压了变乱之后，太子登基成为世宗，夏茗名正言顺当了皇后。
世宗从不反感祖父祖母的安排，他很熟悉并且很喜欢他们平等尊重的做派，所以对这个一见面就觉得似曾相识的妻子感觉十分良好。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世宗一生先后有四妃八嫔十四个低等级妾室，没有专情过哪一个，算是五个顾氏君王中后宫最多的，夏茗却一直坐得稳稳当当，以致后来监国掌权，成为传奇的女政治家。这不只是因为她有世宗皇帝唯一的儿子，还因为世宗将她视作盟友而给与的尊重和信任。
自从上次打击，顾西江算是看明白了，袁思懿明摆着就是想走这条路。她的辞典里，大概就没有“浪漫”这个词存在。
开什么玩笑？这词儿貌似就是太祖夫妇发明的好不好？他们说，在遥远的西方诸国，称一个人富有诗意，充满幻想，行为狂放，不拘小节，就叫做罗曼蒂克，或者用另外一个音译词就是，浪漫。
连太皇太后都教育他，你要学着浪漫一点对人家小姑娘，你父皇十岁就会给你母亲送花了，那时候他们才刚订过娃娃亲半年。
顾西江大约真的是遗传了顾家人的“浪漫”属性，富有诗意的幻想能力已经达到了一定限度。他真正的十岁的时候就幻想过以后要有一个如何如何的家，自己的老婆要调教成什么什么样子，自己要做什么什么大事。这是一般十岁小孩会想的东西么？
顾西江不仅想了，而且还一直在力图实现。虽然最后，他和袁思懿一样，走出最初太久太久，偏离本真太远太远，以至于所有的事情都没能完美得像童话一样收场，徒留遗憾。
现在，这俩人一对读了游戏存档，回来重头来过了。袁思懿想要安安稳稳地拿到本应属于她的殊荣和境遇，顾西江想要完完全全地实现自己最初的愿望……
俗话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顾西江决定，不能等着袁小二这乌龟出头，他得先把她引出壳儿，再让她缩不回去。
到时候，怎么修理怎么调【教】怎么支使，那还不是他一句话？
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顾西江自己就决定了这项作战计划。因为从头到尾，需要作出努力的人，只要有他就好。
想要什么东西，就要付出什么代价，这是太祖在家训里一再反复对自己的子孙们教育的话，生怕他们有一时半会忘记。用利益换利益，用人脉换人脉，用真心换真心，以己度人，顾西江不是没有强迫对方的办法，但他要求的是全部，包括对方心甘情愿才会给的那一部分。
所以，当袁思懿在江南收到顾西江的礼物的时候，全京城又有了一条新八卦可以谈论：太子往宁远侯府送了一批好东西。
临近岁末，内务府代管的皇室产业又到了清查的时间。先不说玄宗皇帝很无良地又把这事全推给了焦头烂额的顾西江，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太子殿下从送上来的皇家贡品里挑选了一部分，送过了夏家和自己母后娘家季家之后，第三个就轮到了袁家。
太子的奶嬷嬷遵从太子的指示亲自去了，不但没有让陈氏出二门迎接，反而进了厅堂，依照家礼给陈氏行了半礼，并且转达了太子因为忙碌而无法前来看望岳母的遗憾。
袁家的人自是在陈氏管教下不会把事实说出去，但太子的奶嬷嬷押着一车东西进了袁家大门那是铁一样的事实，这下满京城羡慕的嫉妒的说酸话的褒扬的什么声音都有，柳家人因此新腾起的那点怨念完全被各阶层的八卦浪潮给掩盖了。
袁思懿还不知道顾西江一浪漫就浪漫地传遍了全京城，她正在对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发愁。
以前她听过并深切领会过一句话的真谛：女人心，海底针。不光藏的深，还很小一根。
现在，她觉得，这话拿来形容顾西江，再合适不过。虽然他不是女的……
袁思懿琢磨着，该不会是在后宫那种阴盛阳衰的地方长大，所以被教坏了吧？
不然为什么，他破天荒送自己一份礼物，也搞得好像生怕自己妆奁不够一般？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又是让我玩“猜猜猜”的把戏？……好累的。
袁思懿想着，又把箱子打开。
各色闪烁耀眼的珠光宝气一下照亮了整间屋子。镂金红宝的整套头面已经不算什么了，被装在匣子里压着箱底。往上各种檀木匣装着各种成套的首饰，宝钻的黑珍珠的帝王绿的春带彩的，件件价值连城，样样巧夺天工。就这样还没把箱子装满，最上头堆着各种明显用来凑数的玩意儿，什么羊脂发梳贴翠华胜金镶玉步摇云凤纹金簪，还有各色串珠配饰镜子玩物，胡乱摆放在匣子上头，堆了厚厚一层。
袁思懿看一次，就无语一次。这到底是炫富呢还是夸耀呢还是晒暴发户呢，还是说，顾西江抽风所以想起来给她的妆奁增加内容？
想起前段时间两人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交锋，她不由腹诽，都活了五六十岁又回来的老头子了，怎么还跟躁动的小青年一样。
袁思懿不知道，如果换成太祖夫妇，一定会用一个比躁动更准确的词去形容顾西江。
中二。
总而言之，顾西江这次事倍功半的举动，也只让袁思懿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点。
尼玛，家里亲戚多简直就是灾难啊。来一批客人，起码就要给一群小辈们送见面礼，不管年龄大小地送。要不是她带了不少行李，又在本地买了一些首饰，光见面礼都要愁死她。
现在好了，顾西江送的这批东西，大多数都有皇室标记。只要不恶意损坏，她拿去转送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打着皇室标记的东西，人家一看就觉得是高档货，反倒会因为收到这样的见面礼而高兴，更承她的情。
……这算不算是皇太子殿下的歪打正着？
碍于情面，也鉴于这批礼物的效果还不错（好像也就是送礼的功效了= =），袁思懿在给顾西江的信里提了几句，但明确表示，不再期待第二次。
顾西江岂能不明白袁小二是个什么个性？
他对着信，拍着额头气恨懊恼了半天。
魂淡啊，明知道那就是个神经粗大没心没肺的主儿，偶尔细腻一下下也细腻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半点也不挨他的意思。指望她领会自己送的这堆东西的意思，那完全就是他的失误。
其实有一件事情袁思懿没搞错，顾西江送的就是妆奁。
可他又不小心地脸皮薄了一下，于是用了个完全看不出来的箱子装了一堆首饰，简直就像是珠宝大派送。
这一薄可就薄出问题了，袁小二还真以为他是给她派发用品来了，居然还专门回信表示，够用了，不要再送第二次！
这要是个玻璃心一点的，早就碎成了一地渣。好在顾西江已经被打击习惯了，只不过是怨念地在内心里画圈圈而已。
送妆奁啊，尼玛你得有多么没常识，男子给女子送妆奁是神马意思你居然都不知道？！
真是白瞎我的浪漫。
由此，顾西江彻彻底底地受教了。
对付这种喜欢打直球的二货，一定要比她打更快更狠更准的直球！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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