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符玉

7、千纸鹤（六）

　　第六章真实的无奈
　　直到很久以后的现在，陈西才知道其实她们并不是孤单的两个人，这个大到无边的世界有着无数和她们一样的人，只不过大多都妥协于现实社会的主流价值，同男人结婚生子。诚然，对于很多女人来说，结婚生子后无论她们之前的性取向如何，之后都会变成普通的妇女大众，尤其是这种关系里比较有依赖性的那一方。
　　陈西说这些时面上很是平静，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案例或者是这样的人，可她自己却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从没有想过同男人结婚生子，也从没想过妥协于任何人，包括母亲的眼泪和哭诉。
　　“你大概不知道，赵旭要结婚了，昨天告诉我的。”陈西说完喝了一口酒。
　　我突然想起这个赵旭就是葛砚之前的女朋友，当初被逼到崩溃的那个女人，不过或许她结婚倒是件好事，我私心里这样想着。可陈西大约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她斜睨我笑着告诉我其实赵旭同她做了三年的情人。

　　高二将尽时，葛砚妈妈想为葛砚报了小提琴加强班应付高三的艺考。当葛砚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西时，陈西正背着她的小提琴，只见她听完后一把搂住身后的小提琴哭道：“姐妹儿！苦了你了！”
　　葛砚被气得追在陈西后面打了半条街，最后闹腾累了便手牵着手在车站等车，陈西哼着在酒吧里只听过一次的那首曲子，葛砚欲言又止几次才开口问道：“陈西，你有想过出国吗？”
　　“出国？”陈西茫然的转过头：“我在中国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国？”
　　“可是在中国我们不能结婚。”葛砚微笑着说。
　　“在国外就能吗？”陈西打趣道：“要是国外能，我拼死也要去国外，然后娶了你。”
　　葛砚拍下陈西揽过来的手，认真的说道：“陈西，我们去国外吧！去一个我们可以结婚的地方，好不好？”
　　陈西收起笑意，看着葛砚，沉默了半响为难道：“葛砚，我大概没那个能力出国，我家不是你家，可以用钱做阶梯把我堆到那个高度，所以···”
　　陈西还没说完，车就到了，她拉起葛砚便往车上挤，没有看到葛砚顿失血色的脸。葛砚从未对她说过要出国的这个打算，但是也能猜到，每一个有钱的人几乎都在想方设法的送自己的儿女去国外深造镀金，葛砚家大概也是这样。陈西不是不想去，而是根本没法去，她都可以想象得出若说她跟妈妈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妈脸上的表情和嘴里说出的话一定比火烧云时的天空还精彩。
　　陈西在楼下将琴盒递给葛砚，正要走，葛砚伸手拉住陈西：“陈西，去我家吧。”
　　恋人间的话语每一句都是暗示，每一句都很白痴，但陈西喜欢这样，她拥住葛砚向电梯走去。进了屋直奔葛砚的房间，葛砚的爸妈因为工作原因总是不定时的回家，她们小心翼翼，从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最后堪称侦察兵的警惕。在陈西的印象里，她们一直很小心，除了这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
　　那天葛砚跟她说起出国的事被她拒绝了，随后葛砚便有些疯狂，她抱着陈西拼命的亲吻，如火如荼之际就听到房门一声轻响，她们抬起头便看见了葛砚妈妈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夹杂着怒火。
　　陈西被葛砚压在床上，她们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同葛砚妈妈对望，陈西脑中一片空白，就听见葛砚妈妈大声指着大门吼了一句：“滚！你给我滚！”
　　陈西下意识的推开葛砚向外跑，葛砚要追上来被葛砚妈妈拦在屋中，最后能听见的是剧烈的争吵与脑海里死一般的沉寂。陈西在小区中跑了很久，当她最终喘着粗气停在一棵松树下时她终于意识到她长久以来害怕的是什么了，她们之间的那颗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就是这样，被人发现了，被一个与自己和恋人密切相关的人发现了，她从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谅解与认同，而是深深地嫌弃与愤怒，天地崩塌了一样的感觉。陈西心中难过不已，她捂着嘴蹲在松树下，眼中蓄满泪水。终于她还是走到了这一天，不得不面对所有人的这一天，她不敢想象父母知道时的场景，不敢想象她和葛砚的未来，甚至她的脑海里所浮现的所有画面都让她觉得死都比那些来的强。
　　陈西回到家后木然的躺在床上，听着床头柜上闹钟咔哒咔哒的声音，她的心像是背着千百斤重的水泥沉到了大海的深处，想捞都找不到去向。她一歪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个彩色的纸盒，里面是葛砚叠的千纸鹤，她伸出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个蓝色纸鹤。陈西记得她和葛砚第一次接吻时她手里拿的就是这只翅膀有些变形的纸鹤，她们就像这只翅膀断了的纸鹤，或许再也飞不上蓝天了。
　　陈西将纸鹤紧紧贴在胸口上，也许它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声音证明她还活着。陈西哼起那首不知明的歌，她终于明白那个女歌手的意思，她们就是荒城里的那个人，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葛砚始终没来，陈西在艺术班的门口徘徊了许久拉住一个人询问，这才知道葛砚妈妈来学校办了休学。陈西想起葛砚曾说过她因为同赵旭谈恋爱被发现随后被家人强制转了学，这一次不会也被转学吧？如果仅仅是被转学，那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
　　学期末的考试陈西稀里糊涂的参加了，完全不记得考了些什么，每天就昏昏沉沉心不在焉，她很久都没看到葛砚了，她在葛砚家楼下等过一整天也没见葛砚出门，葛砚去了哪里？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如果真的是要走，那么她没有别的要求，她只想同她告别，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还是爱她的。陈西只想这样，但人生似乎同想象一直都是两码事，不如想象浪漫，不如想象完美，陈西没有等到葛砚，却等来了葛砚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更新，我道歉~~~严肃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