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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XXXIII.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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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知道那是角度的错觉。因为土方的手臂还老实地呆在他的身侧。只是他依然因为撞见这一幕而心生烦闷。因为听到月城的话,心里面有一处拼图像是接近完成。可就像是那一整块即将完成的拼图全部掉入了某处,产生了更加巨大的空洞感。
让他觉得不舒服。
总之一切都让人感觉坐立不安。
烦死了。
土方与月城道别离开。原本想要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过墙角,看到表情隐藏在影子里的银时。
脚下一顿,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似乎十分了然一般,彼此也没有打招呼。
月城坐回研究室的大桌子后面,面容是掩盖不住的疲惫。桌子上的文件整洁地分成几摞,那是她的良好习惯。她又喝了一大口咖啡,里面的咖啡因却开始失去一开始的效用,没法再让她强打精神。
于是盯着最中间那张进度表发呆。打了勾的项目里有诸如“大脑构造图”之类的字样。
冲田看她眼神已经发直,不失时机地过来赶人。
“喂,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因为这里是地下,没有阳光,只有人造光线,所以月城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可冲田是昨天晚上睡了个好觉,今天早上来这里,又和她一起工作了八、九个小时的。月城出去与土方谈话的时候,冲田问了研究室的人,知道她从昨天早晨来这里以后就没有回去睡过觉。
就算他是抖S,也不由得在心里赞赏月城的努力。不自觉地用了有些亲切的语句。
“嗯。”
月城其实也发现自己的状态好像没办法再继续聚精会神地工作。要不是因为熬夜的恍惚,或许她还可以察觉到冲田的好心而稍微惊讶一下。而现在,她只是应了一声,带着头脑混沌不清的状态,走出了实验室。
然后在走廊的拐角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啊,对不起……”
月城这样说着,也没有抬起头来。已经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恍然间似乎看见那人衣袖上的云纹。
连幻觉都要产生了吗?稍微保留的醒识还在脑中嘲笑了自己一句。
工作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去注意时间的流逝,似乎那样的事情现在对她来说也没有意义。逼着自己只想着解决问题的事情,其他的一切仿佛都可以变得不重要。
所以可以不用去想一个人。在忙碌中渐渐地也可以将那身影驱赶出脑海。
可是一停下来,还是无可避免。
但是还是会好的。
一定会慢慢习惯的。
这是第几次在咬着牙鼓励着自己?月城发现面前的人并没有让开,而那幻像也一直在。
“对不起,请让一下。”
过于疲惫的声音,也没有力气掩盖里面的一丝哭腔。
眼前渐渐弥漫上黑色。
而在昏过去的瞬间,仿佛被人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不知为何,竟让人那样亲近又怀念。
美好到让人想要哭出来。
银时伸手接住陷入昏睡状态的月城,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确定只是因为过于疲惫而睡过去了以后,松了口气。
看见她这个样子,原本有的那些愤懑感都像是撞到松软的棉被里似的,全部被接收掉,竟然再也聚集不起来。
就是觉得有些无奈罢了。可是这样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抱着她的时候,心底里冒出来的那些小小雀跃他也是觉察到了的。
迎着奇怪的目光问了月城房间在的地方,在别人的注视下将她抱了进去,放在床上。
所以也不能再多停留一阵。
他轻轻地抽出束发的簪子,将她的发髻散开。
手指不着痕迹地拂过那黑色至深栗色的、浓密柔软的长发。
心脏跳动的声音,似乎放大到跟随自己的人能听到的程度。
被自己这样的状态吓了一跳。也不敢多做停留,于是将岚放在她的床边。
然后直起身来,看了她熟睡的脸。
大概也没有很久的样子——只是背后的人握拳轻咳了几声。
于是如梦初醒般地,赶紧逃离现场。
月城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不想醒来。那里面有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银时。有他的温暖拥抱,和属于自己的笑容。
可她缓缓睁开眼睛。
逃避的事情,她不再做了。
无论现实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带着笑容,去面对就是了。
她支起身,习惯性地朝床头柜的方向寻找钟表。
然后就看见靠在那里的剑。自己遗留在万事屋的那一把。
月城的眼神闪烁了几下。
研究的进行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即使之前江户并没有关于大脑和行为研究方面的知识,但果然无论在哪里,被称为科学家的人头脑就是好用。在读完月城写出的所有信息以后,大家很快地便完成了在动物身上的研究,然后准备开始实施人体试验阶段。
“今天就是第一例人体研究呐。”
冲田应该是私下里跟松平和近藤交涉过,于是挤进了这研究组。比起其他刻苦学习新信息的研究人员,他的努力居然也差不多。只是冲田总在用月城的信息研究些符合他口味的东西,还时不时提出令月城头痛要不要诚实回答他的那种问题,千篇一律跟如何更好地折磨他人对的上号。
“是,是,不过执行的人不是冲田君你。”
月城笑着回答。多日的相处,和冲田也渐渐地熟稔起来,已经变成了随意轻松地状态。
“哎,我知道之前说的电压数大了点。你也别一脸不信任的表情。说起来,不管怎样我都会很精确地掌握这种技术的。只会用大电流什么的太没品位了。”
冲田仰起头,似乎在鄙视他假设的那些只会用大电流的人。月城只觉一阵寒意窜过。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抖S都令人感觉深刻。
“嗯,嗯,是我的错。”
但还是笑着这样说。冲田见她这样明朗的笑容,却也不太好意思再拉着她说些他刚才想到的更黑暗的话题。
那样的还是留着自己悄悄实施吧。
这样想着,冲田也随着月城笑了。
随着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人体试验的成功,所有人脸上都开始显现出一种掩盖不住的喜悦表情。消息传到外面,也引得陷入沉寂的江户城多了一点生机。至少大家的脸上不都是看不见未来的愁苦,而是带了期望。
就像是一定会破土而出的种子。已经在地面下悄悄发芽。
这样好的心情自然鼓舞了月城。所以即使在地下呆了近半个月,只在研究室和房间两点一线移动过,依然还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这样的表情也让研究室的大家觉得舒心。
“给。”冲田递给月城一杯热咖啡。月城接过来说了句谢谢。
“呀!”
喝下去却是又酸又辣的味道。可是吐又不可能吐,下意识地便咽下肚子里去。
“冲田君!”
月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因为以前冲田从未对自己恶作剧过,居然大意地忘记了自己也可能是受害者的事实。
冲田和研究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冲田看着月城苍白的脸色,很好意地提醒:
“你还是回去休息下再来吧。现在咖啡可是不提供了。”
一旁的人也纷纷出声赞同。相处过来,大家都喜欢这工作认真又对人温柔的少女,自然也希望她能好好顾好自己的身体。
为了加速进程,研究室的人是两班倒的。可是哪一班都会看见月城坐在分配给她的桌子旁边写写画画。
每一份报告,每一个问题她都看过回答过。
知道她是必不可少的人,却也正因如此更不能让她这样拼命。
拗不过将自己所有东西全都收走的大家,月城只好笑着被冲田推出了研究室的门。谢绝了看出她因为有些贫血而头晕所以想要送她回房间的冲田,月城慢吞吞地自己走了回去。
每天都能看见进展的感觉,真的很好。
即使疲惫,她还是浅浅地笑着。
而打开自己的房门,原本蔓延上的睡意却像发生了退潮般地尽数退去。
门里站着的,正是银时。
“我……想要见你。”
还没等月城做出什么反应,银时便伸出手臂,越过月城,关上通向走廊的门。听见银时这样亲昵暧昧的言语,月城脑子轰然。只怔怔地看着他,门锁锁上的“咔哒”声只是进了耳朵,却恍若未闻。
银时的身体挡住了客厅里昏暗的灯光。
他的手臂关上门以后也没有收回来,而他又向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然后她就被紧紧地收进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
闻到他衣服上一贯的味道。像是夏天的阳光与风。
她闭上眼睛。
这是她一直期望的,渴望的。像是一只飞了很久的鸟,最终找到的温暖的巢。
“我……我去泡茶。”
见银时稍微地松开了自己,而那红色带有魅惑的眼眸越来越靠近的时候,月城却向后退了一步,轻轻地推了一下银时,“……你先去坐。”
银时捉住她轻轻推上自己胸膛的手,另一只手却滑向月城的腰际。随即满意地看见月城脸上掩饰不住的红色。白色的衣襟有些松松地敞开着,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月城挣扎了两下,银时的手却仿佛是故意般地,揉开了衣襟裸|露出更多的皮肤。月城面红耳赤地好容易抽脱出手来,赶紧跑进厨房里,然后在里面一阵手忙脚乱,传出什么东西打破的声音。
“……那,那个,我去卧室拿一下茶杯……”
月城又跑出厨房,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色,对着沙发上的银时说。甚至不敢抬眼看他。银时坐在那里,看她这慌张的样子,略感有趣地笑了。尔后伸出舌头舔了下形状美好的嘴唇。
“瞧你慌张的样子。要么我也进去帮你吧?” 仿佛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不,不用了!”
月城的脚步混乱,声音也变得颤抖。
银时笑起来,眼睛弯弯。
不一会儿,又听见月城慌慌张张的脚步出来。
"……怎么,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心上人吗?"
以一种闲适的状态靠在沙发上的银时突然笑了,带着有些逗弄的口吻。他仰头朝后面看去,倒映在眼底的是举着岚的月城。脸上的潮红未退,可双眼却是一片清明。
剑尖微微颤抖着,直指银时。
"可你不是。"
她的手腕也在抖呢。
银时看在眼底,听了她的话,笑出声来。他转过整个身子来面对月城,微微前倾自己的身体。在这过程中,月城却微微后退,剑尖远离了银时的脸。
"怎么,不忍心划坏这张脸吗?"
银时捏了捏自己的脸,火红的眸子依然看向月城。眼里有毫不掩饰的调笑意味。正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月城听了,咬了咬牙。
"不管有没有这张脸,都是一样的。"
她回答。而在大脑里面以她自己也无法跟随的上的速度正处理着各式各样的信息。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外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可疑人物进入这个被严密保护的楼层,还接近了自己。
不管是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一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那如果他是一个又老又臭的老头子,你会喜欢他吗?"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仿佛只是闲谈一般地问。
“会。”
听月城毫不迟疑的回答,银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真虚伪。”
他又往前倾了一些,让自己的额头直对剑尖。而月城正如他所想的一样,依然往后退了一些。
"……你是谁。"
对面的月城一脸谨慎和防备。
"我?我是银时啊。"
银时的脸有些暧昧地笑起来。他乐于见到少女握剑的手更加猛烈地抖动起来。他品尝到一些恐惧的味道,虽然比不上那些正宗的黑暗,但也可以算得上是饭前开胃菜。
那么那些美味的罪恶里,要让她献给自己哪一种呢。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的时候,却有剑气夹风而来,速度很快而不带丝毫迟疑。就在瞬间之内,锋利的剑身开始划破他的皮肤,让他不得不舍弃自己制造出的幻象而求自保。
他有些小看了面前的这个人。原来她比他想像里的被称为少女的东西要狠得多。
月城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银时变成了一个陌生少年的形象。漆黑短发的少年,狐狸一般的眉眼。即使以一种安适的姿势坐在那里,周身却是一种危险的气息。与神威的直接的攻击性不同,他是一种类似引诱般的气场,像要引导人进入黑暗。
"好险。"他这样说,语气里自然也没有真正觉得危险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字句之间露出左右两侧尖尖的牙齿。眯起眼睛来看着面前刚才令他有些措手不及的少女,就像是看一条脱钩的鱼。
月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又举起剑来。这一次的表情,比刚才更坚定。
"别那么凶嘛。当心人家真的不喜欢你哦。他可不会喜欢那种强势类型的女人的。"
这话说完,他感觉到的攻击意味却更甚。
“真美味啊。愤怒,嫉妒……”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品尝着什么好吃的食物。可月城什么也闻不到。
可他说的事情,却像是一柄利剑,割开了自己平静表情下的伪装。
不是没有过负面情绪。
她是人。她有过的,她也会有的。
关于他的事。这样的情绪,控制不住地要有的。
剑尖一颤,对面的少年又眯起眼睛笑了。
一种得逞后的笑容。
他又慢慢地幻化成银时的样子。
“你提供的能量还真多啊。”也不忘再次出言讥讽。
“来,过来。”
看着依然举着剑的月城,他却依然游刃有余地开始微笑起来。就像真正的银时一样。就像令她爱上他的那个笑容一样。
“这是只给你的笑容。”
他可以这样说。他仿佛能清楚地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他对她张开了双臂。
“我可以是只属于你的。”
就仿佛再也握不住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