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楚天阔》宛拙

4、第四章、狭路相逢

　　依依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淡淡的望向赵芳菲，等待她的下文。
　　蓝小姐听赵芳菲这么一说，顿时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抹喜色。赵芳菲上前亲热的牵起她的手，“这位柳小姐说起来跟裴将军也很有渊源呢。”
　　“哦？”蓝小姐神色一紧，望向依依的眼神增添了一丝敌意。
　　“这位柳依依妹妹可是跟裴将军从小定了亲的。”赵芳菲微微仰头，惊道，“只是……啊呀，柳妹妹！姐姐不小心说错话了，你千万不要见怪。”
　　裴云沂退婚的事已经在大郢的大街小巷传开了，此刻拥在四处的人都指着依依窃窃私语起来。“原来这柳小姐长相这么普通！裴将军可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怪不得要退婚了。”
　　“这位蓝小姐像是裴将军心爱之人，真美啊！”
　　“这蓝小姐穿着华丽，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千金呢！”
　　依依的目光停驻在蓝小姐的脸上，听得刚刚赵芳菲唤她画意，一下子便记起了她是谁。当日柳益成曾说这临湘楼的艺伎蓝画意本已答应让他为她赎身，跟他回府做妾，却突然被裴云沂横插一脚将人抢了去。他也是因此跟裴云沂发生了冲突。
　　原来这裴云沂竟喜欢这样肤浅庸俗之人，依依的嘴角不由泛起轻嘲。裴云沂在她心里长久以来描摹的形象一下子损毁，想是因为蓝画意，裴云沂也恨极了柳益成吧？所以才会在朝堂上上表圣上，让柳益成身败名裂……
　　蓝画意却见依依的目光带着轻嘲淡淡的落在自己身上，她的眼睛漆黑一点，通透流光，竟有种莫名的高贵。蓝画意心底慌了慌，怒从心底起，便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我家爷不要了的女人……”她掩面笑了。
　　“蓝妹妹不要说了，也要给人家留些颜面啊。”赵芳菲在一旁说道，语气却是十足的讥讽。
　　“她都不要脸的在京城街头四处走动了，难道就不让人家说吗？”蓝画意讥笑，她被裴云沂接进京以来，很受裴府上下礼遇，裴云沂虽经常在军营，数不尽的绫罗珠宝却送到她跟前，她越发得了意，知道自己迟早就是裴云沂的女人，不能做正室，做一个贵妾一定可以。此时这赵芳菲的父亲又是兵部尚书，比柳依依的父亲官位高了几级，她也站在自己一边，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依依的脸微微发白，嘴角却微微一弯，笑道：“裴将军果然是裴将军，口味也与众不同。”
　　蓝画意听她这么一说，道她终于服了软，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裴将军倒是什么都要挑最好的。”依依缓缓走近蓝画意笑道，“连我们洛巷临湘楼的头牌姑娘都买入了裴府。蓝姑娘，这京城的食宿可还习惯？”
　　蓝画意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她的出身没有人知道，入了裴府上下都称她为蓝小姐，尊重有加，现在府里没有女主人，她就以半个主人自居。从前在临湘楼她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却被柳依依说成是头牌姑娘！一时间慌了方寸，气得全身发抖。

　　“原来是窑子里出来的，怪不得有股骚味儿呢。”
　　“裴将军估计也是尝个鲜！”
　　“人都入了裴府了，想必裴将军真是喜欢她呢！”四周的议论纷纷传入耳朵。
　　蓝画意羞愤难当抬手就往依依脸上扇去，却被依依一把抓住，依依毕竟学过武，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小柔，小柔！”蓝画意惊叫道，却见小柔已经被两名身穿墨色短袍的男子抓住。
　　依依抬手就给了蓝画意一个耳光，“这是方才你的丫头打的，现在我奉还给你。”依依冷冷的说，“记住，不管你是谁或是谁授意你的，都没有特权在大郢国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蓝画意气得脸色煞白，声音尖利发抖，“贱人，你记住！这个公道我必让爷为我讨回来！”
　　依依突然一撒手，蓝画意狠狠的跌在地上，依依掏出丝巾擦了擦刚刚扇蓝画意的手，然后将丝巾抛在地上，“好厚的粉，回去还得洗手。公道么……要讨回，只管来。”说完转头对惊魂未定的叶儿笑道，“死丫头，怎么去这么久？”
　　一旁的赵芳菲看呆了，被依依的气势所摄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依依，你没事吧？”雪儿冲上来拉住依依上下检视，依依见危急时刻她竟没有离开，心下感念柔声道：“雪儿，我没事。”
　　……
　　……
　　一连几日，依依都只在卧房或者厨房，再也没有出过门。叶儿见小姐整日里很少说话，虽然还是笑吟吟的却总觉得跟以往不同了。蔡管家倒是来过两回问店铺里的事，除此之外依依几乎不见生人。连薛姨娘再找来的几个说媒的都被依依婉拒了。
　　柳邦原因着皇帝要去春围一直在御前奔忙，也有十多天未曾回来。这日傍晚，柳邦原风尘仆仆的回家，对依依说明日便是虞贵妃寿辰，正四品之上的官员都要携女进宫贺寿，参加赏花会。特意嘱咐薛姨娘帮依依好好打扮。
　　次日清晨，薛姨娘便拿来一袭桃红色春衫，下面配了一条镶金线百褶粉纱裙，“姑娘啊，这身衣服是我特意让人为你赶制的。”
　　依依瞥了那裙子一眼道：“我最不喜粉色，上次那条绿色的好看，姨娘我穿绿色的好不好？”
　　“可着上头的褂子是桃红的……红配绿……”
　　“姨娘该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可是皇上为几个皇孙公子择妻。”依依垂下眼帘，“我有没有什么倾城之貌，若不在衣饰上夺人眼球，又有谁会在意我呀？”
　　薛姨娘笑道：“小姐今日定要好好表现，若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君那就好了，也能了却你爹的心事。”
　　半个时辰后，叶儿看到从房里出来的依依吓了一大跳，她梳了一个繁复的发髻，发髻上戴了三个赤金钗，一个蓝宝掐丝孔雀发簪更是垂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坠在耳际，整个头颅像是戴了一个巨大华丽的帽子，她的脸也化着重重的妆容。嘴巴涂得血红，脸上两坨胭脂更是吓人。最要命的是她上身穿着桃红色暗水纹薄纱开襟软袍，下面穿着一条翠绿的长裙，裙摆上都是用金线修成的茶花朵朵。
　　柳邦原一看依依的打扮立即蹙眉道：“怎么穿得这么俗艳不堪？”
　　依依笑着转了个圈，“爹爹，我这叫一鸣惊人！”
　　柳邦原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也来不及再说什么便带着依依入宫。一路上他粗略的跟依依讲了宫中礼仪，依依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想，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但是她却做了这个终身不嫁的决定。今天以后她的臭名将在大郢传开，那么她可以永远留在柳家陪着父亲，打理生意。
　　大郢的皇城在朝歌东面，背山而筑，皇城门口是一条宽宽的彩霞湖，一条长约半里的汉白玉长桥直通宫门。依依揭开帘子便看到巍峨的层层宫殿，隐约的隐在雪海山上。之所以叫雪海山，是因为山上遍植梨树，每到春来梨花便如雪花一样四处飘飞，景色绝美。马车一路进宫，四周的宫殿都雄伟华丽，到得昭宁殿依依便被两个宫女引下车和柳邦原分开。
　　“柳小姐，贵妃赐了茶，各位小姐都在已经来了呢。”宫女笑着说。
　　转眼到了一个处所，一座秀雅的宫殿前开满了粉色的月季，宫前匾额上用狂草书着“海月殿”。依依瞅着匾额看了半天道：“这三个字写得好！”
　　“小姐眼光不错，这是我们四殿下亲书的。”
　　“每日殿……为何要叫这个名字？”依依晃动着满头的珠花瞪大眼睛问。
　　宫女一抖，“呃……这……”
　　“看这里这么漂亮，敢情贵妃娘娘每日要来此饮茶？”依依问。
　　只听噗嗤一声的轻笑，依依回头见两个宫女带着两个女子也到了殿前。一个女子身穿淡绿薄衫，手持一把白玉团扇，长得秀美，身量却娇小；另一个女子穿着宝蓝色绣海棠裹胸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湖水蓝的长纱，腰间系着七彩璎珞，雪白的脖子里扣着翡翠蝴蝶环。美丽的脸上带着一个讥嘲的笑，“妹妹，我竟不知道这两个字念每、日呢。”
　　这两个人依依并不认识，只听身边的宫女低声道：“这位是太尉曹大人的二小姐。”依依行了一礼，那蓝色衣裙的女子微微仰头，神情高傲。“那位是大理寺卿常大人的大小姐。”依依也行了一礼。大理寺卿的官级跟柳邦原一样，却掌握着刑法判案的生杀大权，乃九卿之首。
　　“柳姐姐好。”那绿衫女子也微微弯腰还了一礼，一抬头笑道：“我叫常微之！姐姐，这两个字是海月，是说每到春季殿里的月季便竞相开放，像花海一样！”她一脸烂漫的笑容，亲热的拉住依依的手。
　　“原来是海月啊。”依依恍然，“这几个字端的潦草……我竟认错了，呵呵……”
　　“放肆！四殿下最擅书法，这么浑厚苍劲有力的书法竟被你说成潦草，简直是大胆！”曹小姐喝道，这曹静月的父亲是虞贵妃的兄长，四皇子也就是晋王司徒铭铎乃虞贵妃所出，是以她的身份无比尊贵。
　　“曹姐姐，柳姐姐是无心的。”常微之劝道，“快进去吧，我们本就来晚了！”她拉着曹静月往里走。
　　曹静月狠狠的瞪了依依一眼：“粗鄙丑陋，无怪裴将军要退婚了！”
　　依依跟着她们进了殿，一看脚下微微一惊，这里竟然是用透明的琉璃铺就，潺潺流水就在脚下，水中游弋着数尾鲤鱼。整个宫殿的柱子都是以淡黄色琉璃制成。日光数屡从屋外射入，整个殿堂顿时光耀非常。依依桥舌道：“真是太漂亮了。”还不时伸手触摸琉璃柱。
　　“柳妹妹从未进过宫吧？无怪如此惊讶呢。”赵芳菲不知何时站在了依依身后，瞥见依依一身香艳的装束笑道：“柳妹妹今日打扮得如此雍容华贵，等会儿一定会得到几位皇子的青睐。”
　　依依颇为自得的仰起头，“那是自然，你看我这头上的金钗每个都是三两赤金做的。”她比了比头上的金钗，“看到那个红色宝石了没？值五百两银子呢！”她沾沾自喜。
　　赵芳菲却愣了一下，虽然不喜柳依依，但这人平时打扮极为朴素，也不像今天说话这么无大脑的样子。难道为了嫁人竟性情大变？心里不屑更甚，笑道：“妹妹今天的确美丽无匹，听说裴将军今日也入了宫，看到妹妹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后悔呢。”她这么一说，一旁的几位女子都跟着笑了起来。依依不理她们的嘲笑，依然兴高采烈的四处观赏这美丽的殿堂。
　　不一会儿一位宫女引着众女来到席间，只见长长的花梨木几旁坐了二三十位小姐，个个都精心装扮了。柳邦原是三品官员，在京中算不上大官，是以依依的位置也排在后面。她身侧坐了常微之和齐芳兰。
　　那齐芳兰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广袖长裙，腰间用一条金线绣制的宽带束起，倒显得苗条许多。她见依依上红下绿，头上戴满金钗庸俗不堪，身上那股香粉味也浓重得刺鼻。不由的皱起眉头道：“妹妹今日是要唱戏吗？听闻待会儿在畅春园内，虞贵妃要各位小姐献艺呢。”
　　“献艺？”依依面有难色道，“我……”
　　“据我所知，妹妹自小就没上学，一直帮柳大人打理铺子，想来算账的功夫是一流的吧？”齐芳兰道。
　　“那是，如果可以表演速算，我一定行！”依依笑。
　　齐兰芳心底嘲笑，嘴上说：“说不定虞贵妃喜欢会精打细算、会持家的女子。”
　　如今后位空悬多年，后宫为虞贵妃最尊，掌握六宫凤印。现在的虞贵妃便等同于皇后的地位。本朝虽未立太子，但朝中立四皇子司徒铭铎为太子的呼声最高。司徒铭铎几年前便娶了曹太尉的大小姐曹静秋为正妃。但他文武双全，才华出众又极为英俊，此次前来观花的小姐也有想嫁与他做侧妃的。毕竟，今后若是司徒铭铎做了皇帝，说不定自己就是将来的贵妃……
　　不一会儿宫女奉上茶水和精致的糕点，依依一边大口吃着点心一边喝茶，“不愧是御厨做的，这糕点又软又甜，入口不腻，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常微之笑道：“柳姐姐，这是虞贵妃瑞华宫里的小厨制的玫瑰酪，外面是吃不到的。”
　　“是吗？”依依将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好吃！”嘴巴上沾了许多碎屑。
　　常微之噗嗤笑了出来：“柳姐姐真是直爽的性子，只是待会儿去了畅春园可不要吃得这么急。在宫里要守宫里的礼节啊。”
　　依依不由看了常微之一眼，只见她清雅可人，并没有刻意打扮，眼神中微露亲近关切之情。正想说话，突然有一个红衣少女快步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身红色短袄，下面一双金色的靴子，袖口和裙摆出都是金线绣成的祥云图案。她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脸上一副冷傲的神气，“你们，谁是柳依依？”
　　依依咽下口中食物，缓缓站了起来：“我是。”
　　那女子上下打量依依，眼中不由浮起讥嘲：“怪到裴将军不要你，原来竟是这样的货色！”
　　“你又是谁？”依依道。
　　“放肆！”曹静月站起来斥道，“柳依依，见了犀妍公主还不行礼。”
　　依依看了看犀妍，原来这便是虞贵妃的独女犀妍公主。依依先行了个礼，然后笑道：“犀妍公主，你真是好美啊！我从小到大见的人当中，你最美了。”这话言出由衷，犀妍不由愣了一下，道：“别废话。我就是来看看裴大哥原来的未婚妻是何等模样。”随即自己也笑了，她笑起来犹如春花绽放明丽已极，轻蔑道：“原来是这等俗物。”
　　依依微微低头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嘴角泛起微笑。四周的讥笑和私语此起彼伏，她却依然伫立不动。常微之柔声说：“姐姐快坐下吧。”
　　依依看了她一眼，心想你倒是好心，于是顺从的坐了下来。然后对她说：“这玫瑰酪好吃，好妹妹你的那份也给我吃吧。”
　　“果然是一门草包，父亲是个马屁精、哥哥做了逃兵，这个妹妹么更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犀妍冷哼了一声。
　　“哎，谁让柳寺卿的父亲救过裴老将军呢？也就是一个小小参将，裴老将军还直接给两家定了亲！这叫一人飞天仙及鸡犬！”不知谁说了一句。
　　“听说那柳益成不学无术，逃出军营在洛巷跟人在青楼抢一个伎人。”
　　“他在裴将军的营地服役，真是丢尽裴将军的脸啊！”有人鄙夷道。
　　“和这种人家联姻简直辱没了裴家累世英名！”……
　　犀妍淡淡的笑了笑正想转身，却听依依说：“你们也知道裴将军跟我哥哥抢女人的事情？”她心无城府的边吃边说，还带着一个天真的笑容，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但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别人辱及父兄。
　　“你说什么？”犀妍回头注视她。四周的小姐们因为她的这句话也都停下来望着她。
　　“你们说我哥哥在临湘楼抢姑娘啊，我哥他不知道他是裴将军，哎，也难怪！那个头牌画意姑娘是真的美啊！”她将手中最后一块玫瑰酪放进口中，“如果我哥哥知道的话，一定拱手相让的。”她一脸的失落。
　　“你胡说！”犀妍公主怒不可遏的冲到依依面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在场大多数京中管家女子早就听闻犀妍公主痴恋裴云沂，却不料她表达得这么张扬，纷纷如同看好戏一样静观其变。有些人也窃窃私语，没想到这堂堂裴将军竟然跟柳益成争抢一名青楼女子。原来如此，所以他会在圣上面前揭发柳益成私离军营。这无疑是在公报私仇啊！
　　依依惊恐的往后退去，“公主！我……我没乱讲啊。不信你问芳菲姐姐！蓝画意现在就住在裴将军府中，我那日在明廷阁见到蓝小姐的。我、我见了那个蓝小姐，长得好美啊！”依依一脸向往，语气带着痛苦，“无怪裴将军要悔婚了，她的确比我好看太多了。”话音未落，只见犀妍已经如同一团火一般冲出了海月殿。
　　…………
　　犀妍公主一走，海月殿里就闹开了，大家纷纷议论着裴云沂，裴云沂在大郢国人心中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勇猛善战的裴将军一心都在军营和战事上面，没想到竟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在场的各位女子心中对那个青楼女子均是又恨又妒。依依更成了众人眼中又蠢又丑之人，再也无人理会她。
　　“各位小姐用茶完毕，贵妃娘娘请各位去畅春阁赏花。”一位宫女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嘈杂。大家重新整理了妆容跟着宫女一路往畅春阁走去。
　　这一路春花烂漫，水声潺潺，依依心道到底是皇家花园，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她欣赏着春日的御花园，渐渐和众人远离，反正今日坐在后面无人注意，正好可以安心赏花喝酒。转眼来到池边，水边拂柳，淡淡的花香弥散在空气中，仿佛带着丝丝的清甜；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度了一层碎金子耀得她睁不开眼睛，依依不由露出了笑容。突闻一阵女子的啼哭声，另一个女子说道：“爷，那日在明廷阁那柳依依便对小姐恶言相向，小姐已经百般忍让了，她还是打了小姐一个耳光。”
　　依依一凛，觉得说话的人声音有几分熟悉，突然想起便是那蓝画意的丫鬟小柔。难道今天蓝画意也进了宫，小柔所说的“爷”难道是……听那小柔继续略带哽咽道：“今日她定是故意跟犀妍公主说、说小姐的出身惹得太后不喜……”
　　“小柔，算了。”蓝画意的声音带着痛哭过的鼻音，“爷，你别放在心上，这皇宫本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今日是我让你受辱了。”
　　依依刚想避开，小柔已经惊叫出声：“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