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楚天阔》宛拙

3、第三章、结怨

　　程川不愧是当今朝堂最好的太医，十日后依依已经可以下床，又回复了往日的神采。忙里忙外的打理柳府生意上的事情。
　　柳邦原的身体也恢复了，上朝回来后就嘱咐依依收拾行装要一同回京居住。依依知道父亲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着想，还想为她在京中找一门好的亲事。而柳益成被罢官，家里的生意也应该由哥哥主持了。
　　京中的房子虽然华丽，但多年没去，也不知如今是何等光景。依依听夏嬷嬷说父亲在京中也有一房妾室，那个薛姨娘虽然没有见过，听说是个很能干的人。可惜进门两年却无所出，但京中宅子都是她在打理。
　　“依依，十天后便是宫里的虞贵妃寿宴，届时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但凡及笄的都要参加。你也要准备一下。”柳邦原已浸了皱纹的眼角挂着期盼。
　　依依低头笑了，想到那日花集上赵芳菲说的话，咧嘴一笑，“女儿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离开洛巷的那日，柳益成送马车到城门口，自事发，他性子沉静了不少。平时也不再出去拈花惹草，倒是日日在铺子里看着。
　　“哥，若有何不明白的，让薛管家派人来问我……”依依笑着说，随即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是家中账房的钥匙，我可是把家交给你了！”她甜甜一笑，“以后就都靠你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这个家的。”柳益成道，语气中有浓浓的歉然，“依依，是哥对不起你，坏了你的好姻缘。”他微微叹息，随又道，“听说这次虞贵妃寿诞却是为几位尚未婚配的亲王和皇子择妃来着……”
　　“哥！”依依打断他，笑嘻嘻打趣，“你觉得你妹妹有何能耐跟那些朝中大员的女儿争呀？让我绣个花都绣不像！”她挤了挤眼睛，“你呀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早日找个嫂子，给柳家延续香火吧……”
　　马车进了京城，这里的街衢比洛巷都要大一倍不止，商铺林立好不热闹。叶儿难得来京里一次，不断的揭开帘子往外张望，兴奋道：“呀，这便是明廷阁啦？听说这里的翡翠双珍烩好吃得不得了……”
　　“这丫头，就惦着吃，我就不信这里的厨子手艺能好过依依去。”夏嬷嬷慈爱的笑着。
　　“这百年老字号的菜肴的确美味可口。”依依拉着小叶，“叶儿啊，明儿个若无事，我便带你来尝尝鲜。”
　　叶儿连连欢呼，不过多久马车就在一个胡同里的红色朱漆大门前停下，一个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绿色锦缎长裙，腰间垂着五色刍纱香巾，脖子里挂着明珠串着的碧玉蝴蝶，微微弯腰，姣好的面容带着得体的笑容，“大小姐到了。”
　　依依下了马车，看了那妇人一眼，亲切的笑道，“这位可是薛姨娘？”
　　“正是呢，我们夫人已经在此等了小姐半个时辰了。”薛姨娘身边一位着淡青色对襟暗花袄的女子口齿伶俐的笑道，她眉眼细细，一手虚扶着薛姨娘，想是薛姨娘的贴身丫鬟。
　　薛姨娘嗔怪的白了那丫鬟一眼，热切的拉住依依的手，喜道：“我日盼夜盼的，好不容易把小姐盼来了。你不知道，这宅子大，老爷又日日在朝中忙碌，家中好不寂寞冷清。如今你来了，那就热闹多了。”说完便叫家丁将行李拿进去。
　　依依笑道，“姨娘说的是，我也喜欢热闹。”
　　入了大门便是一条宽宽的青石板路，两边遍植绿树红花，跟几年前来竟是大不一样了。待进得厅堂，四处皆尽古玩字画，宝瓶奇珍，端的是富丽堂皇。
　　不仅依依。连夏嬷嬷看了都不由微微蹙眉，小叶更是叹道，“好漂亮啊，小姐，这比我们洛巷的宅子漂亮多了。”
　　怪不得近一年来父亲总是到账房支银子，原来是用在此处，依依尚未说话，薛姨娘便说：“你不知道，这在朝为官讲的是气派，这朝歌啊，到哪里不是看排场看脸面。所以，我将这家装点一新。也是为了老爷着想！”薛姨娘拉着依依上下打量，见她一身藕色半旧衣裙，只松松挽了个芙蓉髻，头上更无半分装饰，“小姐呀，你这也太素净了。过会儿刑部尚书李大人的夫人要过来，你……”她回头对身边的丫鬟说，“桂香，快带小姐去沐浴更衣，将我新制的春衫给小姐穿上。”
　　“薛姨娘……我……”
　　“我的大小姐啊，你此次来京里左不是要挑个好夫婿。你不知道这退婚的事朝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依依一愣，唇边扬起苦笑，夏嬷嬷却变了脸色，斥道：“薛姨娘，小姐可是老爷的嫡出千金，来了大宅也是当家人。你这可是逾越了。我们小姐爱穿什么怎么打扮，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薛姨娘脸色一变，“夏嬷嬷，你这说的可错了。我也是为了大小姐好！谁不知道现在为官难啊！老爷在朝中也是不易，如今更为了大小姐惹人笑柄，整日介为了小姐的婚事担忧……我这可是为老爷分忧啊！”她的语气甚是强硬，“如若嬷嬷有意见，等老爷回来咱们评理去。”
　　“好好好，我这就换衣裳去。”依依笑着拉住夏嬷嬷，“一路颠簸，嬷嬷也去休息吧。”
　　夏嬷嬷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淡淡的叹了口气。
　　依依沐浴完依着姨娘的叮嘱穿上这件殷红色的袭地长裙，那薛姨娘的贴身丫鬟桂香亲自为她梳了一个繁复的蝴蝶髻，发上插了蓝色掐丝珠花，鬓边别了一朵粉色芍药宫花。依依对着镜子笑：“桂香，你真觉得这身打扮好看吗？”
　　“当然好看啦！小姐，这发髻是如今京里最最时兴的，待会儿李夫人会带他家的二公子过来。”桂香满脸堆笑，“小姐快快准备吧。”
　　依依笑道，“准备？”脸上一脸的茫然，眼中却荡着莹莹清波。
　　桂香将一条色泽油亮的翡翠珠子挂到依依脖子上，“这样才像我们柳家的大小姐嘛……”
　　望着镜中五颜六色的自己，依依无语……
　　…………
　　…………
　　才走到前厅就听到薛姨娘亲切的声音：“依依，快快过来见过李夫人和二公子。”
　　依依自幼好动，从不穿这类袭地长裙，如今自然是走路都吃力。听得姨娘的声音，便跨出一大步，谁知却被裙角绊了腿，一个踉跄，冲上前去……叶儿一把扶住她才算稳住。这么一颠簸头上的蓝色珠花顿时斜了，歪歪的掉到耳畔，一缕黑发掉落下来。依依将头发拂开正好将桂香抹在她脸颊两侧的腮红抹了一团到眼角，再抬头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微胖妇人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眼中浮起一点点错愕和嫌弃。
　　“赶紧来拜见李夫人。”薛姨娘连连推着依依。刑部尚书李展官职比柳邦原高，是以这位李夫人也颇为倨傲。
　　“哦，参见李夫人。”依依微微侧身行礼，双手却不断的扯着这让人不适的衣裙。
　　李夫人看见依依这般狼狈，眼中已是不豫，再见她一副扭捏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喜。
　　“二公子今年也快二十了吧？”薛姨娘让下人奉茶后笑道。
　　“是啊。”李二公子说，语气也有几分傲慢。
　　依依不由望向那李二公子，只见他一身华丽的紫色长袍，长得颇为清秀白净，只是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倨傲让人不喜。
　　“柳小姐小时候我见过，真是女大十八变。”李夫人略带疑惑的说。她倒是见过三岁时候的柳依依，玉琢粉嫩得让人喜爱，一看即知是一个美人胚子，不想现在的容貌竟变得这么普通。她的大儿子已经娶了忠国候的长女，且一直驻守西凉要塞。如今只有这么个小儿子留在身边尚未婚配。柳邦原的官职她看不上，但据说柳家家底丰厚，经营的绸缎庄遍布全国。此次淮北闹饥荒，柳邦原私人拿出十万两赈灾，圣颜大悦。以后说不定还能升迁。虽然这柳依依被威武将军退婚之事满朝皆知，但想到柳邦原的长女姿色出众又会持家，不由动了念头。今日一见，哪知这柳依依竟这等粗鄙。
　　“我们依依自小住在洛巷，性情淳朴得很呐。”薛姨娘陪笑，“这女子啊，最重的便是贤德淑良。依依，你陪二公子到院子里走走。我们这庭院虽没有李大人家富贵大气，却也是老爷精心置办的，后院的桃花最是烂漫……”
　　“咦，这茶也太淡了，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薛姨娘的话音未落，只听依依一声尖细的抱怨，她将手中的茶碗往木几上一放，发出哐啷一声，“薛姨娘这是什么茶啊？一点不好喝。”
　　“这是上好的雪顶玉梅，入口清淡回甘悠远，柳小姐竟没有喝过？”李二公子嘴角一抽。
　　“玉梅？没听过……我看还不如梅子茶来得好喝。”依依边笑边来回晃着腿，她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此刻双腿荡来荡去好不自在。
　　李夫人已经变了脸色，刚想说话，却见依依噗的一声吐出一团东西来。
　　“姨娘，这是什么茶点，怎么是咸咸的……难吃至极。”她用手背一抹嘴，唇上的胭脂顿时花在脸上，整张脸一块红一块白。
　　李夫人霍然站起，“柳夫人，我想起家中尚有急事要回去了。”说完带着儿子便逃也似的走了。
　　“李夫人、李夫人……”薛姨娘急的直跺脚，转圜好久才央得李夫人过来坐坐，撮合柳依依和这李二公子的婚事，这下可全砸了。她心中一气回头道，“你可知，着羊酪奶酥是李夫人亲制的点心，特意拿来给我的……”
　　依依皱眉，无奈的说，“可是确实很难吃啊！叶儿，不信你尝尝。”
　　“大小姐，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给你找婆家啊！”薛姨娘一跺脚便走进了内院。
　　“小姐，我瞧着这李公子模样挺俊的……你怎么……”叶儿怯怯的问。
　　依依灿然一笑，轻松的站起身，“快去帮我换掉这一身行头！我带你去明廷阁吃好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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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廷阁的佳肴果然可口，叶儿将满满的一桌子菜吃了个遍，见依依却没怎么吃，脸上带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望着木栏外的厮闹的街衢，眼中却透着一丝悲凉，不由小声道：“小姐……”
　　依依回头刚想笑却见一个脸上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头。那女子身材修长纤细，走起路来娴雅出尘，裙摆上用淡淡的银线绣着数支梅花。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老板，有没有雅阁？”白衣女子身后的丫头问。
　　“今日客满了，连大堂都没有位置了呀。”掌柜的满脸堆笑。
　　那丫头顿时望向白衣女子，眼中带着征询。
　　“我看就和那临窗的姑娘说一说是否可以拼桌吧。”白衣女子声音极为柔美，说话间朝依依点了点头，一双妙目带着笑。
　　依依也朝她一笑，大方的说：“一起坐吧。”
　　“小姐，您怎么能随便跟人一起坐，再说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另一位丫头皱眉道，语气颇为不客气。
　　“沉香，不得无礼。”白衣女子轻斥道，语气却依然轻柔动人。说罢便在依依对面坐下。
　　依依见她带着面纱，一双眼睛又大又美，睫毛轻轻卷起，肌肤更如白玉般润泽。心里不由喜欢，见她看着菜谱不知点什么就说：“姑娘竟没来过这里？”
　　“是啊，这位姑娘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白衣女子声音柔柔的，听了说不出的舒服。
　　“这里的焖四绝是一定要尝一尝、翡翠双蒸烩、鱼蓉麒麟羹、香酥鹅掌还有玲珑雀舌都不错，最重要的是要配上一壶桂花酿。”依依说罢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又将白衣女子面前的小杯子到上酒，“你闻闻，这酒多香。”
　　“我们小姐不喝酒！”丫头沉香语气生冷道。另一位丫头已经将依依倒上的酒杯往旁一洒，并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将杯子荡洗干净，再倒上自己带的水，恭恭敬敬的递给白衣女子，“小姐。”
　　这一下叶儿完全愣住了，依依也微微错愕。那白衣女子耳根微微发红斥道：“碧月，你这是做什么？若是总要这么看着我，还不如闷在家里！”说话间声音微微发抖。
　　碧月连忙低头急道：“小姐！奴婢也是为了你好，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白衣女子一把拿过依依面前的酒壶，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掉，再满上桂花酿，冷声道：“你们谁再敢拦我，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说完负气似的掀起面纱将酒杯一饮而尽。
　　“小姐！”沉香惊叫，手伸在半空微微发抖。
　　依依只见面纱被掀起的一瞬，那白衣女子的嘴唇近乎紫色，心中一惊，难道她也有心疾？看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严重。
　　白衣女子并不理会丫头，只叹道，“这酒果然醇香无比。”转头便对小二说，“快把你们家的特色招牌全都给我来一份。”
　　碧月急的直跺脚，却也不敢多说话了。依依见那白衣女子眼角眉梢都是凄然的苦楚，想到自己的病不油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当下微笑道：“我叫柳依依，能否请教姐姐高姓大名。”
　　只听“哐啷”一声，白衣女子手中的杯子便破碎在地上。她双眼细细的望着依依，眼眶微红，“我，我叫……你便叫我雪儿吧。”她的声音柔顺温和，说不出的动听。
　　依依觉得她人美丽且亲切，心中欢喜，便道：“今日我做东吧，姐姐爱吃什么都行。”
　　小二端上一盘红焖牛腩，香气四溢，雪儿不由道，“好香，沉香，这可比咱们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多了。”
　　“我看还没有我家小姐的手艺好。”叶儿低声嘟哝着说。
　　“是吗？”雪儿眼波流转，“柳妹妹竟有这么好的手艺？”
　　“尚可，尚可啦。”依依呵呵笑，“你往后就叫我依依吧！”
　　雪儿欣然道，“依依可还念书？”
　　依依抚额道，“我生平最怕念书了，左不过家里请了老师，也就识得几个字罢了。”
　　两人相谈甚欢，却听得大门口一阵喧哗，掌柜的也迎到门口，“蓝小姐，请！”
　　“楼上有雅座吗？”一个女子的声音扬起。
　　“有，有，有……”掌柜忙道，“蓝小姐楼上请！”
　　沉香眉头一蹙便冲上前冷声道：“掌柜，你也太厚此薄彼了。怎么我们小姐来的时候就说没有雅座了，这位小姐一问就有？你们打开门做生意，难道是看人接客的？”
　　“这……”掌柜的语塞，一脸为难。
　　“明廷阁的雅座自然是接待有身份之人，你是什么东西？”
　　依依循声望去，只见那位蓝小姐一身宝蓝色华服，全身环佩叮当，手执一把团扇，容色倒是极美，神色间颇为倨傲。刚刚说话的是她身边的丫鬟。
　　沉香气急，“你算什么东西？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沉香！”雪儿站起来轻斥，“算了。”她望了那蓝衣女子一眼。
　　碧月也上前拉住沉香，沉香一跺脚别过头不说话。
　　“蓝小姐，我已经叫厨房准备好您最喜爱的佳肴，请上楼吧。”掌柜讨好的说。
　　依依纳闷，京城里似乎没有哪个达官贵人姓蓝啊……只听一个颇为高傲的声音响起，“你为何要戴着面纱？”只见那蓝衣女子朱唇微启，眸中透着轻蔑，声音带着一丝妩媚。
　　雪儿一愣，沉香怒道：“放肆！我家小姐戴不戴面纱与你何干？”
　　“这戴面纱的要么是无盐之貌，要么便是倾国倾城之色。”蓝小姐将团扇半掩面，美目里流露出一丝讥诮，“小柔啊，你说这女子是哪一种呢？”
　　“小姐，我猜她定是无盐女啦。”小柔笑道，然后对雪儿说，“听到没？我家小姐要看看你的脸，快把面纱拿掉！”
　　雪儿往后退了一步，惊怕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丫鬟挡在雪儿面前，对那蓝小姐怒目而视。
　　突听“啪啪”两声，沉香和碧月已被人分别扇了两个巴掌摔在地上，小柔拍了拍手，冷笑的现在蓝小姐身前。依依一怔立刻站了起来。没想到那小柔竟是会武功的，而且出手极快。
　　“沉香、碧月！”雪儿无助的往后退去，被依依一把扶住。
　　“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仗势欺人！”依依怒道。
　　“小柔，快将那女子的面纱揭下我瞧瞧。”蓝小姐笑着说，并不理会依依的斥责。
　　“是！”小柔应道，却突然听到一阵大笑。只见那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狂笑起来，不由停住脚步。
　　“蓝小姐，你是不是自负美貌，却又这么没自信呢？”依依忍笑道。
　　“你说什么？”蓝小姐不由望向依依。
　　依依漫不经心道，“怎么？蓝小姐还不明白？你若不是自诩美貌又不自信，又何必非要看这位姐姐的容貌？”依依低笑出声，“说实在的，蓝小姐，若是不想自取其辱，便算了吧。”
　　“你说什么！”蓝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我说的就是大郢话。”依依轻轻摆弄手中的发辫，非常平静的说：“莫不是蓝小姐连大郢话也听不懂了？”她边说边往门口看去，叶儿去了那么久该找人来了吧？她必须拖延时间，看小柔的武功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
　　“放肆！信不信我揭了你的皮！”蓝小姐跺脚，发髻边的赤金攒花簪来回晃动。
　　“蓝小姐，莫说这里是京城。就是在我大郢任何地方都没有国法说可以随便揭别人面纱或者……脸皮的。”依依悠闲的走到蓝小姐面前，“难道是因为蓝小姐自己没有脸皮，所以妒忌别人？”
　　“你……”蓝小姐的脸涨得通红，怒道，“小柔，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人！”
　　“是！”小柔接令便朝依依挥掌。
　　依依一个侧身让过，并对雪儿道：“快走！”
　　雪儿急的双眼通红，惊恐不已，下一刻已被两个丫头拉着往门外跑。
　　小柔挥掌，依依右颊一痛已经吃了一掌，嘴角微涩便有鲜血流了下来，身体靠在了廊柱上。小柔轻蔑的笑，“敢惹我家小姐，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时间店堂里的客人和街上的路人都挤进来看热闹。
　　“画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楼上走下来四五个女子，当先一人着一身翠色开襟暗花袄子，一条粉色的长裙，长得极为清丽。她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女孩，穿着富贵，想来也是京里官员的千金。
　　依依侧头一看，心沉了沉，来人竟是赵芳菲。赵芳菲看到依依被打，微微一愣便笑道：“画意姐姐，这位是太仆寺卿柳大人的千金，你们……”她看了看蓝小姐，讶异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蓝小姐一惊，未想这位穿着如此质朴的女子竟然是朝中大官的女儿，此刻她靠在廊柱上挨了小柔几掌，嘴角破了一个口，脸色苍白，颇为狼狈，一时间竟微觉心慌。
　　“柳妹妹啊，不想会在京城看到你。”赵芳菲微笑，“这位蓝姐姐可是裴将军心尖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