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酱油的》墨染夜月

11、歉疚（4）

　　莫离抱着昏迷的燕一夕回到了东荒的“家”。
　　温柔地将燕一夕放在床上，莫离并没有使用归元真诀，而是选择用上好的灵药配以生命禁区的神泉来治疗燕一夕的伤势。
　　归元真诀虽然能够治愈伤势，但是却很伤本源。看燕一夕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再用归元真诀，一定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
　　看了看燕一夕满身的血迹，莫离决定先为他换一身衣服。
　　轻轻将燕一夕再次抱起，莫离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尝试着脱下燕一夕的衣服。
　　尽管动作极其轻柔，但是燕一夕却还是皱起了眉。
　　衣服一件件被剥下，看着燕一夕身上的伤痕，莫离突然觉得心里很痛。
　　每一道伤痕，都是因为自己而添的。
　　若不是为了自己，燕一夕怎会做出那等事情？
　　可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
　　回想起那天的一切，莫离在心痛之余，也感到了深深的歉疚。
　　……
　　……
　　燕一夕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痕已经全都不见了。思索片刻，燕一夕便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
　　正在此刻，燕一夕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抬起头，燕一夕看到的是略带担忧的莫离。
　　“一夕……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莫离的语气是那么温柔，温柔的让燕一夕不敢相信。
　　“师兄……”
　　“别多说了，先休息吧。虽然你的伤看起来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情况有多糟糕我还是很清楚的。”
　　“师兄……”燕一夕的神色带着些悲戚，“你为什么要知道真相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杀死伊轻舞是为了私欲呢……你为什么……”
　　说到这里，燕一夕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要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

　　“一夕，你说什么傻话。”莫离说着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燕一夕，“我为什么不去知道呢？我若是不知道，难道，我就要这样恨你一辈子？我就要一辈子认不清我的心？”
　　“师兄……你若是恨着我，不是很好吗？不用面对心爱之人却是个阴谋家的残忍事实，不用恨着自己心中最完美的人，恨着我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很好吗？”
　　莫离心中一滞。

　　原来……燕一夕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着伊轻舞吗？

　　微微笑了笑，莫离开口：“比起那个背叛之人……我觉得，你更重要。”
　　燕一夕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良久。
　　“师兄……你是觉得，心里对我很歉疚吗？”
　　莫离怔了怔，回答道：“是啊，怎么？”
　　“不怎么。师兄，我有点累了，你……先出去吧。”
　　莫离觉得燕一夕有些异常，却又说不出哪里异常。
　　“好。一夕，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
　　……
　　莫离再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桌上的茶已经冰凉，床上的凹陷显示着这里曾经有人存在的痕迹。除此之外，已经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除了一封信。
　　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块，走到桌子旁，莫离拆开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迹工整而儒雅，正如燕一夕这个人一样。
　　带着几分惊慌与茫然，莫离开始看起了这封信。

　　师兄莫离亲启
　　师兄：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走天涯了。
　　虽然不舍，虽然不甘……但是，我仍然选择离去。
　　若论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师兄，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我早就爱上了你。
　　从敬仰，到渴望与你比肩，再到情愫暗生，最后从喜欢慢慢转变成爱。这一切，在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正因如此，我才会杀死伊轻舞。
　　与其去恨自己所爱的人，不如恨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师弟。因为，我不想你承受至爱之人背叛自己的痛苦。
　　我在杀死伊轻舞之后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心的。
　　正因为你爱她，我才无法忍受你和她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杀了她。因为，我无法忍受你的心爱之人是那样一个肮脏的家伙，更无法面对你得知真相后的伤心欲绝。
　　还有……就是我的私心了。
　　我无法自拔的爱上的那个人是你，并非如你所想，是伊轻舞。杀了她，除了这些理由之外，也是因为……既然我绝无可能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更不可能让那个贱人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为什么知道了真相呢？
　　就这样恨我不好吗？就这样让她在你的心里还是那个轻灵飘逸的女孩子不好吗？
　　还有……我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你的歉疚。
　　我希望你对我好，可是，却不希望这是因为歉疚。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而已。
　　你越是对我温柔，越是对我好，我的心里就越是难受。因为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歉疚，而是对等的感情。
　　我知道我奢望的太多了，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也都是贪婪的。
　　若你给我的只有歉疚，那么，我还不如选择离去……至少这样，我还能抱着一丝奢望，奢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对等的感情……
　　可我知道，奢望只是奢望而已。
　　师兄，不要想着去找我了。北斗很大，单单是东荒，找人的话就要以数十年做单位。更何况，与东荒一样大的，还有四个地域呢？中州，西漠，南岭，北原，这四个地方我也不知会浪迹到哪里。
　　我自知活不了多久了，玉石俱焚的秘法伤了我多重，我是知道的。师兄，算我求你……若你对我的感情只是歉疚，那么，可不可以永远不来找我？
　　原谅我的奢望，可是，我还是不愿放弃这个奢望。
　　师兄……再见，或者说……后会无期……

　　燕一夕字

　　看着这封信，莫离的心中五味杂陈。

　　一夕……原来，我在那么久之前，就伤了你……

　　叹息一声，莫离的神色渐渐坚定了起来。
　　“管他是浪迹天涯也好，一生漂泊也罢……我不信，找不到你！一年，十年，甚至百年，我都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