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照影》雪舞

3、第三章

　　就在杜飞过来的当儿，程浅自己洗了个澡，坐在沙发前的矮桌上，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凝视着沙发上沉睡的女子。
　　严重烧伤，这样大面积的烧伤如何能存活下来？
　　程浅擦发的手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
　　他放下毛巾，随手点上一支烟，老式打火机发出幽幽的火光，火红火红，那夜的大火，铺天盖地的大火，烧尽一切希望的大火又出现在眼前，烟从唇间跌落至地上，程浅失神地凝视着闪烁不定的火苗，受了蛊惑一般，他将手指伸向蓝色的火苗，仿佛想抓住什么，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刺耳的门铃尖叫，程浅蓦的清醒，定了定神，关上打火机，起身开门。
　　“拜托你开灯好不好，屋里有个那东西还不开灯，想自己吓自己啊，你自虐倾向还不是一般的严重哎！”杜飞咋咋呼呼地走进来，轻车熟路地指挥爱丽丝开灯。
　　“是‘她’。”程浅纠正道，“想不到国家研究院杰出的生物学家杜教授竟被吓成这样。”
　　“什么啊，半夜三更突然见那样一个东西不被吓着才怪！”杜飞辩驳道，“我可是全国最年轻最权威的生物研究院院士哦！”
　　“是是是，您老对小弟有再造之恩。”程浅夸张地一拜。
　　杜飞夸张的表情一僵，古怪地看了程浅一眼，说道：“你记得就好。”
　　“小弟没齿难忘。”程浅站起身，看着杜飞，眸光深邃。
　　尴尬的沉默被杜飞的叫声打破：“听你的口气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嘛！交友不慎啊！”
　　程浅笑笑：“那也算你倒霉啊。”
　　“她是你捡的？”杜飞指了指正被爱丽丝带进浴室的女子问道。
　　“是。”程浅看着她，轻叹一声说道。
　　“大面积烧伤，以前是否有过简单的治疗？”
　　“不知道，依我判断，应该没有。”程浅点燃一根烟，却不熄灭打火机，看着跳动的火苗，沉静地说道。
　　那般大面积的烧伤却未经过任何治疗，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即使没有失血致死，也会因为感染各种病菌而死。
　　杜飞一怔，看着幽蓝的火苗不再言语。
　　沉默。
　　“你在想什么？”杜飞忽然问道。
　　程浅合上打火机，看入杜飞眼中。
　　“跟你想的一样。”
　　“不可能！”杜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活着！”
　　“谁？！”杜飞失声。
　　捏着烟，程浅只是看着他，久久不出声，幽蓝的烟雾缭绕在二人之间。
　　“谁？！”杜飞再次问道，声音却在颤抖。
　　程浅狠狠地吸了口烟，将烟蒂使劲摁进烟灰缸中，他偏偏头，示意被爱丽丝从浴室带出来的女子，轻声说道：“她。”
　　杜飞松了口气，却是失望：“那不能代表什么！”
　　“我没有见到尸体。”程浅看着烟灰缸黯然说道。
　　“我见到了！”杜飞严肃地说道。
　　程浅抬眼，又点上一根烟。
　　火光再现。
　　“我亲手埋的！”杜飞强调道。
　　程浅缓缓将一根烟吸完，仿佛在消化杜飞的话，最后他站起身：“我知道了。”
　　“程浅！”看着好友的背影，杜飞说道，“该忘的就忘记，都一年了。”
　　“我知道。”程浅背对着他漠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