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离愁别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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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月黑风高，星辰寥寥无几。烛光黯淡的屋子里不停传出苏母嘶哑低沉的咳嗽声，几缕冰凉的风透过窗吹进屋里，徒添了丝丝寒意。苏纪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走进窗伸手关上它。
“咳咳咳......由儿，你过来，咳咳......”苏母用羸弱的嗓音费力地唤苏纪由，有气无力地向他招手。
听到母亲叫自己，苏纪由回头迅速去到母亲的床榻前，痛心地握住母亲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母亲的手是那般削瘦，那般冰凉。苏纪由怅然地注视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年迈母亲，满脸的肃穆与悲愁，心里尽是难受的滋味。
“娘亲叫孩儿有何事？”苏纪由的声音微颤，眼眸有些湿润起来。
“咳咳......由儿，恐怕我命不久矣,咳咳......我们苏家世代显赫，只因你父亲的一念之差才导致如今苏家的衰败，咳咳......”苏母重重地咳嗽，脸色刷的更加惨白，“由儿，你一定要重振苏家，一定要重振苏家啊......”
“娘亲，您别说了。孩儿一定谨记娘亲教诲，重振苏家，您好好养病。”泪顺着苏纪由的脸颊潸然滚落。
“乖......”苏母努力挤出一丝欣慰的笑。
苏母伸手抚上苏纪由的面颊，温柔地摩挲着，那样的温馨。突然，苏母的手停止摩挲，软软地砸下去，不再动弹，她紧闭上双眼，永远地睡了过去。
“娘亲——”苏纪由把头埋到苏母身上，撕心裂肺地痛哭。
刹那间，屋子里充满了萧瑟，悲添冰冷。桌上的蜡烛烛光微弱，烛光凌乱地摇曳。寂静的夜忽的愈来愈显悲怆，凄凉，油然而生凄凄惨惨戚戚之情。
多情自古伤别离，一抹悲绪，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怎敌晚来风急，怎奈泪眼相看，便纵有良辰好景，无心与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落花流水，怎奈此时，天上人间。
巳时，阳光灿烂，时不时可闻见几声稀疏的清脆蝉鸣。不知不觉林珂在西洲城已经待了近两个月了，隐隐约约只剩败花残夏，开始弥漫出秋的气息。
河岸边一棵挺拔苍劲的茂绿梧桐树下，傅川羽为林珂撑着一把墨绿色的纸伞。林珂一脸焦急的神色，在原地来回踱步并不停地向远处张望。傅川羽见林珂满脸焦急，有些许忍俊不禁。
“傅大哥，苏公子约了我们巳时在这里见面，他说要带我们去南塘观赏采莲的，为何迟迟不来？”林珂仰头，对上傅川羽明净的眸子。
“他回来的，不要担心。”傅川羽想抬手去抚林珂的前额，最终却又抑住了手。
时光趁着阳光温热，潇洒地打马而过，穿过木棉，穿过杨柳，穿过林珂细碎的发丝，穿过似水流年。阳光下的影子已经躲到了脚底下，苏纪由却迟迟没有出现。
“傅公子，苏小姐，我家公子不能来了。”苏纪由的书童从不远处急匆匆跑来。
“发生了何事？”傅川羽凝眉问道。
“唔，唔，公子本来不让说的。唔，昨夜我家老夫人病逝，公子正忙着料理老夫人的身后事......”书童支支吾吾地回答。
“珂儿，你怎么了？”傅川羽扶住林珂。
听到苏母病逝的噩训，林珂的心猛颤，双腿松软，颤颤巍巍地倒进傅川羽的怀里。林珂阖上眸子，仿佛看到了悲痛得哭得伤心欲绝的苏纪由，他落寞地跪在母亲的灵堂前，泪流满面，心若死灰。
林珂挣扎着从傅川羽的怀里站起来，死死地盯着书童，要他带自己去苏家。书童很为难，但看到林珂如此为苏纪由着急，于是同意带她去苏家，傅川羽也坚持要去。
来到苏宅外，偌大的苏宅破落衰败。大门上写着“苏宅”二字的牌匾边角明显严重腐朽，门前硕大的柱子上朱砂脱落，在太阳底下显得斑斑驳驳，上面惨白的白纱让整座宅子变得更加阴郁，冷寂。
走进苏宅，只见苏纪由披着麻戴着孝静默地跪在苏母的灵堂前，背影忧郁。林珂缓慢地走到苏母灵堂前委婉地跪到苏纪由身边。苏纪由凝眸林珂，双眼无神，满脸的憔悴与疲惫。
林珂心疼地看着苏纪由，他只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傅川羽也并走到苏母灵堂前，毕恭毕敬的下跪叩头，然后起身拍拍苏纪由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苏宅。林珂轻抚上苏纪由的脸颊，苏纪由抓着她的手就哭了，一滴一滴冰凉苦涩的泪水滑过他的脸颊，滴落在林珂的手上，心上。
“珂儿，父亲走了，娘也亲走了。狠心地留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世上，我该怎么办？珂儿，我该怎么办？”苏纪由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珂儿会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林珂温柔地把苏纪由揽在胸口，陪他一起默默流泪。
泪潸然，伤无言，点点哀愁，缕缕心忧。冷风过境，吹发几度，寥寥浮生，竟如蜉蝣，朝生暮死。彷徨，彷徨，惆怅，惆怅，一朝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人世间，再也没有比生离死别更令人感到锥心般的疼痛了。死离死别的凉意，会一直从心底里一直延伸到脚底，接着由全身蔓延开去，将整个身体缠绕在死寂之中。
林珂陪着苏纪由爬上一座山头，苏纪由打开手中母亲的骨灰盒，颤抖着伸手撒去一抨惨淡暗白的骨灰。陌路尽头，骨灰随风湮灭，厚养薄葬，带着遗憾踯躅不舍地把逝去的孤孑灵魂送走。不怨人情淡漠，不怨世道淡泊，不论挽歌如何悲郁，也不过是蜉蝣般的朝生暮死。
处理完苏母的后事，苏纪由遵守约定带着林珂去南塘看采莲。
两人抹去多日的愁云，悠然自得地坐在一艘小船上，小船在莲池里缓缓移动。莲池里朝气蓬勃，嫣红的莲，碧绿的叶，饱满的莲蓬上几只小巧的蜻蜓蹁跹飞舞。
“珂儿，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苏纪由严肃地握住林珂的手，眸里全是认真地表情，“珂儿，我决定上京考取功名。”
林珂流泪，神情忧愁凝重，道：“这样啊。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苏纪由将林珂揽入怀里，凑近林珂耳际细语，珂儿，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说完，他抬头仰视浩渺的天空。天空分外蔚蓝，蓝得如同佳人发髻缀着的蓝宝石，几多松软白净的云朵悠然飘过，一只苍劲的鹰倏尔窜上云霄，在高空中盘旋翱翔。
林珂说，苏纪由你为我画一幅画像吧！你要一直带着它去京都，然后考取功名后回来娶我。苏纪由欣然答应，低下头柔情地吻上林珂温热的唇。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置莲怀袖中，连心彻底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离愁别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