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卖之隔日相逢》纹面人

3、你敢整我

　　孙小强在楼梯口远远的滑过去，停在徐小可面前，“小贱婢，女王问你，最近你死到哪里去了？”

　　她顶着两只熊猫眼幽幽的开口，“告诉她，我不是在整理文档，就是已经死在了文档室。”

　　“女王有令，这个周六晚，尔等一同用餐。”

　　徐小可缩着肩膀拍拍口袋，“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囊中羞涩。”

　　孙小强立马面露凶相，“违令者，格！杀！勿！论！”

　　“孙小强，我发现你真是二十一世纪狗腿的榜样。”

　　“多谢夸奖。”某人一脸风骚的飘了回去，半路还转过头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徐小可埋在档案室里，拍着顶柜文件的灰尘，呛的直咳嗽。大学时，老师就说过，目前档案方向还是很大的空白啊。

　　此刻，她才很深刻的体会到，一片空白是什么意思。像堆积如山的垃圾，斜斜的靠在柜子腿边。不知道被什么物种啃了半边。

　　然后就是厚厚的灰尘，带着斑斑劣劣的痕迹，还有不知名的怪味。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面纸，扯成两半，塞在鼻孔里。提起两本厚厚的文件互相拍打。

　　有时候也停下来胡乱的看上两页，无非是公司哪年哪月创办，什么时候开了什么重要会议，哪些董事入股，几次改革，历年经营情况。

　　地中海在任的几年，很少有人重视这一块，期间几乎是空白。在拐角的地方，徐小可抽出薄薄的一小份文件，纸张有些发黄。在边角的地方，落着苍劲有力的钢笔字，陆裕明。

　　她捡过来细细的看，是几年前的一次危机处理，最后决断人是陆裕明，避免了一场众人卷铺盖回家的重创型危机。

　　她啧啧的咂嘴，“没想到，贱男还挺有两把刷子。”

　　下班点，众人撤退以后。徐小可坐在一堆厚厚的档案上，啃着自备的面包。想着再收拾一格，打道回府。

　　公司的灯都是定点设置，不知道当初建设的时候排线路的人哪条筋搭错了，唯独档案室的灯开关是独立的。

　　所以，在大楼的一片乌黑里，只有徐小可啃面包的地方亮着。她还觉得倍感安全，反正自己有员工卡，也有大门钥匙，迟走早走都一样。

　　然后恶狠狠的撕了一口手里的面包，“贱男，让你看不起我，我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I***

　　在她低头把整理好的档案重新放回原位的时候，隐约间听见脚步声。徐小可秉着呼吸，没有。继续做事，又听见脚步声。

　　不清晰，有一步没一步。她汗毛竖立起来。

　　把门开了一条缝，对着走廊喊，“谁啊？”

　　没人，脚步声也消失了。只有黑幽幽的走廊，延伸的很远，好像看不到头。门口的灯光只洒了一小片。

　　徐小可害怕了，想走又不敢，衡量了下决定一鼓作气冲出去。她抬手关了档案室的灯，瞪着眼往前跑。

　　又听见脚步声，她放缓了脚步，改成疾走，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到了门刷卡的地方，她到处摸口袋死活找不到员工卡。

　　急的满头汗，黑暗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和她粗重的呼吸声。

　　蓦地，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徐小可顿了顿，扯着嗓子喊，“啊……！”

　　“喂！”

　　她整个身体贴在门上，双手在黑暗里胡乱的比划，“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是我！”

　　她立马高频率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是陆裕明，鬼吼鬼叫什么？”

　　徐小可谨慎的睁开眼。

　　陆裕明把手里的电筒直接照在她脸上。她眯着眼，一巴掌拍过去，“你吓死我了，神经病啊，大半夜吓人。”

　　他摇了摇手里的卡，“你的员工卡。”

　　她拍拍胸脯，稍稍好了些，又觉得丢人到了极致。一把抓过来。转身开了门。

　　“徐小可。”

　　“干嘛！”她烦躁的回。

　　“你……”

　　“我什么我，有话就放！”

　　良久，“我只是想说你鼻孔里的纸可以拿下来了。”

　　徐小可僵了僵，抬手摸了摸鼻孔里的面纸，参差不齐的凸出来一小节。她干笑了两声，“哈，哈哈。我就喜欢这样，你管的着吗？”

　　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

　　出了大门，她欲哭无泪，包还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身上没有半毛钱。陆裕明跟着走出来，从她身边很潇洒的走过去。

　　“老，老板？”

　　他回头，面无表情。

　　徐小可讨好的笑，“想跟你商量点事。”

　　对方不言语，站在原处。单手放在西装裤里，一派俊朗。

　　她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能不能请你借我点钱，我好坐车回家。”

　　陆裕明顿了千分之一秒，转身走人，留下一个好看的背影。

　　徐小可的笑僵硬在脸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浓痰，“贱男！”

　　她顺着回去的方向靠着人行道走，这个点还不算太晚，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走过去。有时候也有人时不时回头看她两眼。

　　她一边走，一边把陆裕明祖宗十八代问候一边。又想着要不要跪在路边，或者装残疾，要个几块钱先。只是走的，走到天亮估计也回不去。

　　她转头看看，淡淡的灯光下，一路望过去，很好，没有其他乞讨的人。这个位置人流量也基本达标，把头发揉一揉，加上鼻孔里两小节面纸，简直就是天然道具。

　　徐小可坐在路边的绿化带上，思量着就顺着坐着的姿势滑下去，坚决不抬头。

　　完美！

　　正要动，隔着一条路，陆裕明稳稳的把车停下来，摇下一边的车窗。
　　“徐小可。”

　　他勾勾手指，“上车。”

　　徐小可含着激动的泪水跑过去，此刻的心情就像驾崩的皇帝又复活了，在吃最后一顿饭时被通知大赦了，回家吧。

　　她坐在一边，听着车里的轻音乐，吹着夜晚的轻风。转头就是某人好看的侧脸。

　　原来，世界是如此美好！

　　“你一个人住？”

　　“啊，毕业了搬出来的。”她笑眯眯的回，现在看看贱男好像也没有那么贱嘛。

　　他转头看了徐小可一眼，“你家里人不用担心你安全问题吧。”

　　她点头，“是啊，我能照顾自己。”

　　路边的霓虹灯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光芒闪烁……

　　***

　　下车的时候，她很欢快的摆手，转身跑了两步又退回来。苦着脸。

　　陆裕明皱眉，“没钥匙？”

　　她摇头，“小区管理有备用的。”

　　“那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犹犹豫豫的说，“老板，你还是借我点钱吧。我想买两桶方便面，我晚上没吃饱。”

　　陆裕明黑线，从位置旁边的小隔间里抽出钱包。徐小可一脸欣喜的探着头往里看，“不要太多，十块钱就行。”

　　伸着手胡乱的比划，拿着钱猛的抬头。撞上了陆裕明的鼻梁，他闷哼了一声，用手捂着鼻子。

　　徐小可慌了，“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啊？”
　　就看见血顺着他的手腕滴下来，落在衣服上，晕了一小片。

　　陆裕明打开旁边储物的开合间，里面除了各种杂物，还有一个挤扁的面纸包装袋。里面空无一物。

　　徐小可站在一边，仔细的把自己鼻孔里两小节面纸抽出来，递过去，“喏，这个，你要不要？”

　　陆裕明看她一眼，微仰着头一个油门开出去，后视镜里徐小可还站在那里，手里抓着从自己鼻孔里拿出来的异物，和一张崭新的十块钱。

　　她打了个冷颤，血的代价原来这么灵验……

　　***

　　周六早晨，徐小可自动忽略了孙小强无数个电话轰炸以后，带着自备的工具来到公司大楼前。在阳关的照射下，她抬头，眯着眼往上看，比萨斜楼？

　　刚要进门，就被门口的值班保安拦住，“干什么的？双休日不保洁。”

　　她泪崩，睁大你的狗眼同志，老娘可是这个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不是保洁的。”

　　对方干脆的回，“打扫厕所的也不要。”

　　“我是员工。”

　　保安怀疑的瞥过来，盯了她良久，又绕着她走了两圈。徐小可低头看自己，左手一个麻布袋，右手一把扫帚，身上围着卡通图案的围裙。

　　是狒狒！

　　她笑眯眯的解释，“我真是员工，因为工作没做完，所以过来义务加班。”

　　你妹的，打扫档案室，难道还得穿晚礼服？

　　保安握着手里的警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手上，一条腿不吃力，胡乱的左右抖动。

　　“工作证拿来看看。”

　　“我真是员工。”

　　“拿来！”

　　奶奶个鸡腿的，瞎了你的狗眼，平时进进出出就没见过老娘，难道老娘存在感就这么低！

　　她把麻布袋放在地上，扫帚横在脚边，左右开弓猛找员工证。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她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人，苦着脸，又埋头找，把旁边的扫帚拿起来翻来翻去。

　　保安一副我就知道你是扫厕所的表情，悠闲的换了条腿，继续抖。

　　徐小可迅速的吐了一点口水摸在眼角，站起来，“叔叔，你行行好吧，我真是员工。”

　　他厌恶的看她一眼，后退一步，“谁是你叔叔！”

　　她往前一小步，“大爷，你行行好吧。”

　　保安赤裸裸的怒了，“别乱喊行不，走走走。”

　　徐小可捡起自己的东西，慢腾腾的转身，心里盘算着今年自己是不是犯太岁，怎么就这么霉的十万八千里。

　　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在喊，“回来，回来，进去吧！”

　　她愣了，“哎？”

　　“我看见你员工证了。”

　　“啊？”

　　“在你背后！”

　　她皱巴巴的笑了两声，抬手在脖子上一阵乱摸，把挂在背后的员工证扯回来。挺了挺胸脯，自豪的说，“我就说吧，我是货真价实的员工！切~”

　　洋洋得意的走了进去……

　　***

　　下午还在档案室奋斗的徐小可打开手机，就看见一系列孙小强未接电话，短信。

　　小贱婢，你干嘛？

　　小贱婢，你敢不接电话？

　　小贱婢，不来你死定了！

　　小贱婢，我会让你死的透透的！

　　……
　　等等，一系列。

　　她抬手回了一个字，“呸！”

　　快傍晚的时候徐小可才拍拍手出门，把工具留在档案室里。潇洒的拿掉围裙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刚到大门口，就被人一把抓住，转头间就看见孙小强一脸贱笑，“我还抓不到你！”

　　她很慎重的拍拍他的肩膀，“孙小强，你真的太有毅力了！”

　　他抬手贼笑着抹了抹嘴角，“只要是女王的事，万死不辞。”

　　***

　　地点定在某自助餐小店，大概是过了饭点，人不多。米慧坐在靠近空调的位置，优雅的喝着大麦茶。

　　徐小可推开门，冷气一下子灌出来，凉凉的惬意。

　　三个人定好锅底。徐小可就端着最大的盘子在一盆盆食物间，流连忘返，口水冒泡。

　　孙小强还是一度的狗腿相，捧着个盘子跟在米慧后面。女王要什么，狗腿拿什么。

　　徐小可真的饿了，早晨只胡乱的将就着吃了一点，中午也就是面包对着矿泉水。又和保安大爷斗智斗勇，体力消耗严重。

　　米慧坐在对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孙小强时不时的给她添茶，夹菜，自己基本没动。

　　徐小可默默的哀叹了一声，天生的狗腿命！

　　她正吃的欢畅，孙小强咳了两声，正襟危坐，“徐小可，女王有事问你！”

　　然后转头眯着眼笑，“女王，请发话。”

　　米慧放下手里的筷子，悠悠的发话，“新老板，怎么样？”

　　“对，怎么样？”狗腿附和。

　　徐小可头也不抬，塞了一大口肉，“很好啊。”

　　“有没有说什么？”

　　“对，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

　　“你还装？”

　　“对，还装！”

　　徐小可抬头，恶狠狠的说，“狗腿闭嘴！”

　　又问，“装什么？”

　　“他不就是咖啡厅的那个，极！品！”

　　孙小强乘着米慧低头喝茶，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眼神像丢了肉骨头的小狗。

　　徐小可张着嘴，“哦~好像是，你不说我都忘了。”

　　“她有女朋友了？”

　　“啊？”

　　“有了，听人说有。”狗腿插嘴。

　　某人立马附和，“哦，对对对对，确实，好像快结婚了。”

　　米慧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长的怎么样？”

　　“还行，还行。”她打哈哈，继续埋头苦吃。

　　“跟我比？”女王的战斗力熊熊燃烧。

　　“比你丑。”

　　米慧冷哼一声，“那不就得了，抢过来！”

　　徐小可被噎住了，脸涨的通红，摸了水就往嘴里灌。在看孙小强，一副被食人族包围，马上就要下锅的表情。

　　她速回，“不不不，慧啊，科学证明，鲜花要插在牛屎上才会幸福。这是一定的，是吧？”
　　“对对对！”孙小强偏着手暗暗竖起大拇指。

　　她立马再接再厉，“你这朵鲜花就应该插在孙小强这坨牛屎上。”

　　米慧转头，看着孙小强一脸食人族吃到人肉的表情，轻起朱唇，“滚一边去！”

　　徐小可立马继续低头奋斗，忍不住咂舌，女王太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