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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0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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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失手被俘
辽人离开后,只剩下街头的尸体,积雪上惨溅的鲜血刺目的红。
“喝——”
“喝——”
快马溅起了地上的泥雪,两骑沿路赶过,将街面的百姓全都撵到路的两边。百姓们衣衫褴褛,相互畏缩着,惊恐的贴在路边,看着辽人的马队随后,不急不缓的走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又开始飞起小雪。
耶律弈轸面色阴沉,一路不语,似乎还有点小小的发热,毕竟箭上喂了毒。他万金之躯,虽说只是轻伤,可辽人依旧十分重视,当晚留宿城内别院。
此时,别馆外守卫森严,重兵沿路把守。为防汉人再生事造次,甚至清空了附近的几条巷子。
耶律弈轸驭马不停,直到馆驿外。
一个男人小跑两步,急忙笑脸迎了上来。
“将军。不不不,大王。不不,夷离堇大人。不是不是,王爷——”
他极尽媚态,颠颠的跑到马前执缰讨好。平生还没见过这号人物,大辽的皇亲国戚。
辽人没去阻拦,此人马连荣,原幽州城县衙的一个主薄,甚至无官阶在身。辽人屠城时侥幸存活下来,后巧言献媚为奴为仆。仗着七年主薄对幽州城了若指掌,为辽人开山劈石指路明灯,引辽军围剿宋军残余,出卖李恪,更双手献上燕云十六州的军事布防图。现在主理幽州事物,在城中作威作福,辽人却一直视而不见。
耶律弈轸下马,匆匆直进府邸。
“王爷,王爷……”马连荣紧赶两步,又绕到耶律弈轸身侧,那双又肥又嫩的胖手还没碰上男人衣角,就被耶律弈轸低喝了一声:“滚开——”
他邪火未尽,扬手一把挥了过去,根本看都没看直接进府了。
马连荣被他大力搪开,像个球样轱辘轱辘滚了好几个,才在丈八外停下,随即爬爬又凑了上去,那两只肥嘟嘟的胖手还没触上府宅的石阶。
一柄长刀,咣一声,立在眼前,没入土里。
马连荣动作一僵,险些被砍去十只指头,不禁仰脸望去。
“马大人!”萧古尔泰立身眼前,双手扶刀,八字一站,阴则则的笑了笑:“殿下让你滚开,可不是让你滚来,您没听清吗?”
“是是是,听清了,听清了,呵呵。”马连荣扭扭屁股,蹭了起来,凑近讨好道:“下官只是过来谢恩的,马某虽得王爷恩典暂时打理幽州事物,可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磕头谢恩,还需劳烦大将军通禀一声……”
萧古尔泰冷笑,下巴指指不远处,仰首望道:“那边都是等着谢恩的——”
“是是是……”
马连荣又连连道是,却仍不死心,怀中掏出两颗金元宝,神秘兮兮的递到男人眼前。
萧古尔泰扬唇,似笑非笑,看着他,没伸手去接,可也没说不要。马连荣吃不准,心下正嘀咕着,只觉得后脊背凉飕飕的全身都不自在,微微侧目一望,原来是傅雨桐一双美眸含怒正盯着自己。
呸,他妈的,装什么清高。
马连荣怕辽人,可不怕傅雨桐,清清喉咙迎了上来,身前一施礼,笑道:“原来是李将军家的内眷傅姑娘呀,姑娘真是有福之人啊,有幸跟随辽国的大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自然不在话下,姑娘只要专心伺候王爷,那将来必定大好的前程啊……”
李尽忠当年早有言道,此人乃谄媚之辈不可重用。马连荣一连七年主薄,从此仕途缘尽,想必耿耿于怀,方才出言羞辱。
傅雨桐径自下马后,未想到在这会见到马连荣,看来他已经降辽了。她是想痛斥这群势利之辈,但是自己到底与他们何异?更甚至还不及他们,他们只需摆出一副乖顺的嘴脸,向辽人示好纳贡便罢了,而她却还要承欢在那男人身底,任他予取予夺,都是苟延残喘的在那个男人面前摇尾乞怜。
她虽然痛恨以极,却未曾顶撞只言,只转了身去不再看他,被辽人引进府内。
马连荣嘟囔两句,不以为然的又啐了一口,候在府外等着谢恩。
实际幽州城内的文官降臣差不多都等候在此了。
这别院,原本是李尽忠的将军行辕。修葺扩建后大出许多,很多地方也已经面目全非了。
偌大的厅堂内,一扇金屏明铜打造金漆烙制,上面龙腾凤舞着几个大字。
策马扬鞭,一骑奔腾驰万里。气吞山河,金戈铁马破城关。
琉璃灯盏红地毯,雕梁细刻檀香木,处处威风凛凛尊荣至极。看来耶律弈轸并非清廉节俭之人,虽不至于食民骨血,但也绝不会委屈自己。他身为皇室宗亲,又统帅天下兵马,东征西讨战功赫赫,劲旅所至,周遭邻国无不称臣纳贡,权势仅次于帝。
“殿下神威四海,一等乱臣贼子雕虫小技,岂能伤到殿下的千金贵体……”
医者俯首恭维,看来他伤势并无大碍。耶律弈轸扬手将挥去医官,大刺刺的高坐在正位上,阴郁的黑眸盯着傅雨桐,从她踏进屋的那刻起就不曾离开过。他沉沉的坐在木椅中,一层层的绕下手上药纱,目光一直落在雨桐身上。
“杀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宋人越来越憎恨你们辽人……”
傅雨桐移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刻意忽略那阴戾浸骨的视线。
耶律弈轸垂下眼眸,翻手看了看伤处,不急不缓道:“那你说,怎样才能让宋人不再憎恨辽人。”
“带着你的军队,回去你的国家,离开宋朝的土地!”
她仰脸望去,耶律弈轸没搭话,只是自她身前走进内堂。
“难道只有屠杀才能让你满足!”傅雨桐切齿恨言,弃而不舍的跟上他。
黑眼睛仅是淡淡扫来一眼,“杀戮只是一种驯服的手段。”
他有一搭没一打的回应她,径自脱下外衣搁在衣架上。
“手段!”她冷笑,紧紧跟在他身后,攥紧拳头痛恨道:“你的手段是侵略,是屠杀!”
“或者说,征服是每个男人的天性,无论疆土,还是女人……”
都能让他们感到快感。耶律弈轸转身看她,衣服已经脱的七七八八了。
“像野兽一样的厮杀才是你们的天性!”她厉色斥责,一双美眸亮如星子。
内堂炉火烧得正旺,热气腾腾浴香扑鼻,四下水雾缭绕,而她似乎都没感觉到。
耶律弈轸扬唇笑了,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打仗的好处很多,你就是战争下的附属品,现在就属于我……如果我不打这场仗,又怎么能捡到你。”
他赤条条的说着,伸手撩起了她的发,唇凑到她的香颈旁若有似无的轻吻上。
他根本无意与她争论,只是拿她当个傻瓜来应付,根本就是在耍她!
傅雨桐一把将他推开,他低低的笑了两声,淡横了她一眼,转身步入浴中。
雨桐负气,一把拉开房门,眼前战戟交叠,已经拦在身前。
没有他开口,她根本出不去!
“其实你可以钻出去,他们不会伤你的,反正你们宋人什么不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合上眼眸,沉身靠入水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转身掩门,一盆调温的冷水尽数泼到那男人脸上。
“你们辽人,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那娇横的小模样对视着他,厉斥道。
这个该死的臭娘们儿,竟敢用水波他!
忍忍,要压抑住,震惊,还是很愤怒。
那水珠滴滴嗒嗒的,沿着他英俊刚毅的脸侧沉入浴中。
一盆冷水迎面泼来,他刚才那阵儿舒服的届时感觉全没了,尤其这节候已进隆冬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要多冷有多冷,跟刀子一样的切人。不过任水再冷,也冷不过此刻他的目光。
耶律弈轸惊怒起身,一把将雨桐拖到身前,反手就将她扣进怀里。
傅雨桐轻呼,跌进他手中,娇柔的身躯抵上他赤裸的胸膛,衣裳都沾湿了。
他攥的她很紧,牵制住她所有的动作,连微微一下都动不了,真想把她就这么按进水桶里,让她清醒清醒,但终还是没有。只是伸手摸进她的衣领,危险的凑了过去,靠在她的耳边,说:“别让我羞辱你,我不想这么做,反抗只会自取其辱。”
他觉得这些分量对她来说差不多了,没想到她还有话说。
挺着小身子和他犟劲,恨恨的道:“不反抗,辽人就会善待宋人吗!”
“难道辽人对宋人还不够容忍,已经纵容到你有胆量打他们的王,现在还敢用水波我,给你的还不够吗!”耶律弈轸沉喝,脸色已见不善,牢牢将她禁锢在身前。
“可是你们拿走的更多!”她就是不服,吼了回去。
他牵制着傅雨桐,手下不禁沉了力,只需稍稍几分就够她吃痛和承受的了。
她轻轻呻吟一下,不由得疼痛起来,身前强壮的臂弯已经渐渐勒紧呼吸,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似乎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疼痛。那滋味不太好受,她开始使劲挣扎,试图掰开他铁臂。
耶律弈轸微敛目光,开始平复自己,不想把她捏碎,更不想把怒气发泄到她身上,何况她根本承担不起。稍待了片刻后,他渐渐压下火气,微微张嘴咬了她耳垂一口,她叫出一声,他笑道:“你可以一直不断的反抗,作为你留下的理由,什么时候能打败我,我就放你走。”
他摆明了不放人。大手撑开她衣领一寸,露出一节白皙的肩头,揽着她拥吻道:“如果你愿意听话,多些顺从,我会更宠你。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宋人……”
“你在胡说什么!”
傅雨桐惊斥,转身将他推开。
他又在耍她吗,他一定是耍她!他们是辽人,只有无情的杀戮,掠夺,羞辱和践踏。他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喜欢她!她根本拒绝去想,也无法接受,他们之间的仇恨太深了。
“你不要……不要侮辱那两个字。你们双手沾满鲜血,和魔鬼没什么两样……”
她结结巴巴道,好不容易挣脱牵制,却只能像个小姑娘似的惊红了双颊,羞愤的不知如何应对,咬牙僵硬的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耶律弈轸噙着笑,□□站在她眼前。
“我喜欢土地,所以去掠夺。掠夺你,或许也是因为喜欢……”
他在逗她,暧昧的气息送到她唇边,端正她的小脸迎向自己,倾身就要去亲她。她有片刻怔愕,他可以把侵略说的这么丝毫不掩饰让她难以置信,难道他不知道一场征伐下来,有多少百姓被迫背井离乡,有多少战士厮杀血流成河。
侵略,战火,杀戮,让她恨的咬牙切齿。
她美眸直视着他,痛斥说:“只是因为你喜欢,就让这么多人在战场上丧命,就抢、夺、杀、伐、侵略,难道你没有骨肉至亲一血同胞吗,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战争中无动于衷吗!”
耶律弈轸眸畔渐渐冷下,手中的动作微顿。
“有,不过他们都是辽人。”
他握着她小脸一把甩开,后不悦的撩了她一眼,说:“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你兜兜转转了,你也应该知道适可而止。”,他迈出浴中,随手抽了条白巾围在腰上,转身望道:“我最后一次告诉你,站在我立场,我会不惜杀伐开疆拓土,为我大辽建下永世基业,这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他向她走近两步,来到她的面前,犀利的黑眸对视着她,说:“站在你一个宋朝人的立场,或许我的确和你血海深仇。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战利品,战俘没有资格去谈论立场。所以,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阶下囚,你再来跟我讲这些道理。”
不错,战俘,她只是一个战俘,在他眼中连敌对的立场都没有资格拥有。
她咬紧唇,眼眶微红,倔强的望着他。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穿好衣服,给我滚出去!”
耶律弈轸沉喝一声,把眼前的人儿下了一跳。他有些火大,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他,他真的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个瞎子,几个时辰前他刚刚为她挡下毒箭,她还想怎么样!一捧江山讨她笑吗!为讨她欢心三十万大军卷铺盖滚蛋吗!
那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放牧的,他赶来的又不是羊……
身为辽国皇室,纵使再多宠爱,也不可能用江山换美人,那根本不切实际。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么多了,难道宠爱还不够吗。她却时时刻刻搬出辽宋对立的两座大山,一定要用这血海深仇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她痛恨的砍了他一眼,拽着衣裳转身就跑了。
一口气,直跑到长廊的转弯处,反身靠在小亭的木梁上。
她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力反抗。这园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石,原本都是李家的,是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却被辽人强占,而她却不得不向侵略者低头,这样的日子似乎无止无尽。
雨桐合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直到察觉危险,猛然回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