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工作者

1、第 1 章

　　她捏了捏手指尖正摩挲著的小肉塊。淡淡的、粉嫩熱乎的肉球順著力道微微凹了些許，略收縮的腳掌即刻露出幾道象牙色的小爪子，然後發出了一聲嗚響。

　　好可愛。蒼灰色的眼眸緩緩收縮，手指惡作劇般的一度重覆。

　　嗚嗚。

　　酥軟的感覺迅速從心底漾開，某塊不知名的角落一陣發麻。止不住的就笑了出來。

　　聽聞她的笑聲，被擰捏的牠投來一睥，毫不匆忙，淡淡的不含一絲敵意，繼而轉向那隻被捏著的腳掌，嗚嗚吭著氣。

　　不是在對她的行為抗議，從牠完全沒有將自己的肢體收扯回去的目光就能明白。僅是一種不甚在意的姿態。

　　望著牠的她，眼底的笑意差點就要溺開。

　　「聖！」身後倏然而起的嗓音添了一層詫異，也許還有那個人所沒有察覺的無奈，「你在做什麼！？」

　　下一秒，那溫熱的小掌離開了她的指尖。

　　唔，好可惜。心底一聲嘀咕，轉而看向來人。

　　在那人彎下腰的時候，烏黑的長發從肩線滑落，有幾縷拂過她的臉，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幫她勾回耳後。如果這樣做了就能看見一截雪白的頸子，還有圓潤的耳廓。她看過無數遍，非常的迷人。

　　而她從未對她說過這種感受。

　　小東西似乎相當的歡喜，一個勁的直往那人懷裏靠攏，微微擺動的尾部更顯興奮。

　　「乖乖。」她撫摸著小動物的腦袋，一幕的溫聲細語，「你的主人是不是又在欺負你了？」

　　回應她的只是牠愉悅的嗚嗚聲。

　　「牠說不是。」之前蹲坐著的人站了起來，手一伸就把小傢夥抱了過去，「我們只是在玩呢，你說對嗎？葛朗台。」

　　仍舊是一聲嗚響，不明其意。

　　「聖。」那人微微卸下肩膀，表情裏的無奈明顯加重，「你真的打算將這隻貓稱呼為『葛朗台』嗎？」

　　她看著聖的食指在貓的喉間輕撫，讓小小的嗚鳴聲更低沉了些。

　　「嗯？」一會兒後，聖才抬起視線望向她，極為隨性的笑容自嘴角漾開，只有聖才會擁有的笑容，「叫葛朗台不好嗎？」

　　這是一隻很普通的虎斑花紋短毛的貓咪，從體型與外觀來判斷，估計才出生兩、三個月的時間。聖在半個多月前於公寓附近的垃圾回收處旁發現了牠。

　　不像其他被拋棄的小動物一樣散發出乞求與無助的氣息，牠只是在看到聖的時候平靜的與她對望。久久的。然後她蹲下了身體。雖然她很懷疑自己能否好好的照顧這隻貓，但那一刻身體比意識更早的行動了。無法停止。

　　貓兒通體的毛色非常均勻，除了腹部與接近腳掌那部分的貓毛呈乳白色外，其餘的紋色都如聖的眸澤，一紋紋平緩的蒼灰。橙黃的貓瞳純粹又明亮，而牠總喜歡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瞇著眼，那神態像極了牠的主人。

　　這不禁讓人想起一句話：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牠家的主人就曾經被抱著牠的人這般道說。

　　「你在莉莉安裏已經有了一隻『葛朗台』了不是嗎？」她說，接著半蹲下身子將剛剛快速放下的裝著食材的購物袋提起，轉身朝廚房走去，「我有從常常聯系的，和你一樣就讀莉莉安大學的同學那裏聽說你常常去喂牠。或者你只是認為這個名字叫著順口？」

　　步入廚房，輕輕拉開冷藏庫的門，她一一把食材歸類且放置好，然後將預留在袋子裏準備要處理的部分物品提起放到流理台上。

　　突然發覺身後一片寂靜，她好奇著轉過身。

　　對方站在廚房的門邊，懷裏的小貓瞇著眼似乎正要睡去，她則是靜靜的望著她。

　　「怎麼了？」她笑道，對那人的神情感到不解，「即便是我猜錯了也用不著這樣不出聲來嚇我吧？」

　　聖立即就揚起笑容了。

　　「我以為向來處事不驚的水野蓉子大人不會在意這點小細節。」

　　「唔，你猜錯了。我也有在意的事物。」

　　蓉子對她回以一笑，回過頭開始料理她們今天的晚餐。

　　自然也包括葛朗台的一份。

　　在葛朗台被聖帶回家的那天黃昏，她慣性的提著買好的食材走向這棟公寓。用聖給她的鑰匙扭開門，在玄關脫下鞋子抬起頭的時候，進入視線的不是往常的那人，卻是一隻嬌小的、一臉好奇的盯著她看的小貓。當下很是吃驚。

　　她以為牠誤闖了這間屋子。

　　但當聖出現並抱起那隻貓的時候，她發現聖只是正好整以暇的瞅著自己。心下立即就明瞭。不多問，畢竟這裏是聖的住所，她有權利決定她是否要在這裏養一隻寵物。或者是別的什麼。

　　雖然這並不像是聖的作風。

　　在那之後，於雙方都不提起任何關於這個話題的情況下，事情似乎就是這樣的定了下來。

　　「不是。」

　　當蓉子把蔬菜放入水池打開蛇口的時候，聖突然說了那麼一句。嘩嘩的流水聲正盛，蓉子聽的不是那麼清晰。

　　「什麼？」她回首問道，手也下意識的將蛇口的開關擰小些，「剛剛…」

　　「那不是我的。」

　　「什麼『不是』？」

　　蓉子很快回想起剛才的談話，搜尋不到聖說起這句話的理由。

　　「這隻『葛朗台』是我的。只有牠而已。」

　　立即就明白她所說的『不是』是在否定什麼，卻不能理解為何。

　　「只有牠。」

　　聖撫摸著葛朗台的毛發，極輕柔、極溫柔的。連那雙眸子，蓉子發現其中盈滿的都是寵溺。

　　說不吃驚是假的。她不得不承認，這隻貓對聖來說很特別。

　　「我知道了。」